董卓听闻,不禁连连点头。
他笑道:“这丁子阳,倒是个烈性之人。”

“可是这一切,却因为曹操行刺失败,孤身逃离洛阳,而发生了变化。

丁辰因为曹操不顾他阿姐的死活,以至于对曹操恨之入骨。事实上,他对朝政从不关心,甚至对谁执掌朝堂,也没有放在心上。据守卫曹府的贾衢说,丁辰回家后,除了教导曹操之子曹昂习武之外,几乎就是陪阿姐说话,并且态度非常恭敬。

这次他镇守扈城亭,是华雄随意安排,此前没有和任何人商议。

所以,曹操在兵临扈城亭之前,甚至不知道丁辰在那里。而丁辰也在与曹操相见后,劝说曹操退出叛军不成后,愤而与之割袍断义……综上所述,儒以为丁辰并无问题。”

董卓听得很仔细,并不时点头,表示对李儒话语的赞同。

待李儒说完,他微微一笑,道:“文优,似乎对此人非常看重?”

“一开始,儒对他留意,是因为温侯举荐。

不过在当时,儒以为他是温侯的人,所以只负责暗中观察,却从未与他有过接触。

到后来,儒发现他似乎并非温侯手下,身份颇有些尴尬。

嘿嘿,相国知道,儒今为中郎将,可身边却没有几个能够做事的人,所以嘛……

再说了,若丁辰非是温侯手下,何不将之招揽过来?

我凉州军自吕布归降以来,便一直处于下风。丁辰如果从我凉州军,定能震我凉州军的士气……丞相,儒此举绝无私心,只是不想我凉州军一直被并州军压制。”

凉州军和并州军之间有矛盾,董卓当然知道。

不过,他并未去阻止,更没有掺和其中。

在他看来,凉州军和并州军相互争斗,其实有好处,更利于他掌控。

只是,董卓毕竟起于凉州,凉州军是他起家的队伍。从内心而言,他更希望凉州军能够压并州军一头。这样的话,他会比较有面子,同时也方便他可以敲打吕布。

“文优,你可以派人接触。

但记住,你拉拢归拉拢,却不能因此和奉先伤了和气。你们都是我左膀右臂,真要是闹得不可开交,我只会秉公处理。不过,若丁辰能归顺与你,对凉州军也是好事。”

“儒,明白。”

李儒知道,说到这个份上,这个话题其实已可以结束。

果然,董卓话锋一转,沉声道:“昨日王司徒和郑公业劝我,言叛军势大,让我暂避锋芒,并提出让我迁都的建议。对此,我也很犹豫,不知你有没有什么看法?”

迁都?

李儒心头一振,忙躬身道:“儒正要与相国谈论此事。”

“嗯?”

“前两日,儒在街头听到了一曲童谣。

东头一个汉,西头一个汉,鹿走进长安,方可无斯难……儒听说后,立刻派人进行查探,但是却未曾找到源头。后来儒仔细想来,又觉得这童谣颇有一些道理。”

“此话怎讲?”

“西头一个汉,想来是说高祖入主关中,兴于长安;东头一个汉,毫无疑问,便是指光武皇帝中兴与洛阳。想当年,高祖兴于长安,至王莽之乱,时二百年;今距光武兴于洛阳,恰好也是二百年。汉兴于长安时,有王莽篡权。光武兴于洛阳,至今正逢黄巾之乱和十常侍乱政。此无疑是说明,江山气运流转,已从洛阳转向长安。

丞相扶立新帝,百废待兴,正应该顺应天时,保护陛下迁都长安,坐镇于关中……

古人云,得关中者得天下。

丞相迁都长安之后,西连凉州,乃丞相起家之地;南接巴蜀,为天府之国。到时候,丞相可以函谷关为天堑,号令诸侯。到那时候,兴复汉室,想必是指日可待。”

董卓听得非常认真,半晌后抬起头,看着李儒,上上下下打量许久。

那眸光锐利,如同鹰隼一般,令李儒不寒而栗。

他不敢再说话,只垂手而立。

良久,董卓才开口道:“文优今日所言,出你口,入我耳,切不可为第三人知晓。

此事,关系重大,且容我三思。

你派人前往荥阳,传我命令。

丁子阳气度宏达,有雅量,当为世人所重。此次他镇守扈城亭,破坏了叛军的诡计,更大义灭亲,三败曹操。然其撤退时,为曹操所败,损失惨重,不可不责罚。

今陛下虽年幼,然天资聪慧,言:有功当赏,有过责罚,功过不相抵,功就是功,过就是过。故,任丁辰骑都尉,赏百金,此锦帛千匹;罚俸禄半载,责其戴罪立功。”

李儒闻听,顿时心中开怀。

他知道,董卓让他去传递这命令,实际上是把拉拢丁辰的机会,交到了他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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荥阳,阳人关外。

联军大营延绵十余里,远远看去,旌旗招展,气势惊人。

孙坚端坐大营中军宝帐,面色阴沉。

“本初不公!”

他心情有些低落,言语中更透着一股怒气。

“孟德虽占领了扈城亭,然则三战三败,非但未能达到奇袭效果,反而损兵折将,更惊动了吕布。我儿首战告捷,更取了胡轸首级。何以孟德得以封赏,我儿却无人提及?

袁本初如此赏罚不明,某家不服!”

大帐里,都是孙坚的亲信。

听闻他这般牢骚,也不禁一个个义愤填膺。

孙策坐在孙坚下首,更是一脸的不快。

他杀了胡轸,虽说后来中了华雄奸计,以至于败走阳人关,却过不掩功。

现在倒好,曹操不过是夺了一个荒僻的扈城亭,却被诸侯称赞。

他父子在阳人关鏖战多日,连个过来犒军的人都不见,更不要说那袁术袁公路三番五次派人前来催促,让孙坚尽快攻破阳人关。这也使得,孙坚肩头压力倍增。

“文台,既然盟主不能秉公对待,我等何不退兵?”

孙坚眉头一蹙,犹豫片刻后,叹了口气道:“此时退兵,为时已晚。

再者说了,我孙坚若这时候退兵,妾不是说我不如孟德,更怕了那华雄吗?孙某自出世以来,每战先登,从不后退,所以才被称之为‘江东猛虎’。如今若退了,定会被天下英雄耻笑,更少不得为袁公路羞辱……所以,我不但不能退,还要尽快拿下阳人关。到时候,我倒要看看他袁本初怎么说,看他还敢厚此薄彼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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