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芒揭开锅盖,不语用手捏了捏:“你看这鸭大腿和胸部,两旁肌肉手感绵软,并膨涨起来,说明鸭子已经煮熟了。”
刘芒点点头,将鸭子从锅里捞了出来,放入大盆中,等待它自然冷却。

“金陵盐水鸭久负盛名,清代南京方志学家陈作霖《金陵琐志》载称,鸭非金陵所产也,率于邵伯、高邮间取之。么凫稚鹜千百成群,渡江而南,阑池塘以畜之,约以十旬肥美可食……”

趁着盐水鸭冷却的空档,不语摇头晃脑,说起盐水鸭的典故来。

而刘芒则洗干净砧板,又将菜刀在磨刀石上细细的磨了一遍,准备切斩鸭子。

待到刀磨好后,鸭子也冷的差不多了,刘芒将鸭子提到砧板上,开始动刀了。

“切鸭也是个技术活,但和片烤鸭不同,这个金陵盐水鸭讲究的是连皮带骨,所以要先剁腿和翅,再用横刀的刀法。”不语吩咐道。

刘芒‘嗯’了一声,锋利的刀锋斩过,动作利落的卸下鸭的腿和翅,然后剁成两半,切成长条状。

“行了吗?老大?”五眼伸长了脖子,眼巴巴的望着盘子里的盐水鸭。

“吃是可以吃了,不过佐以姜汁和蒜泥,味道更佳。”不语说道。

“那行。”

刘芒从篮子里捡了几瓣蒜,又从屋角的沙堆里取出一块老姜,清洗干净上面的污泥。

蒜瓣被剁成细细的茸,老姜则用捣蒜钵捣成泥,去其沫留其汁,然后点上几滴老醋,蘸碟就做好了。

“芒哥儿,可以开吃了吧。”悟静咽了下口水。

皮白油润,肉嫩微红的盐水鸭切成均匀的条状,摆在盘中,让人一看就直冒口水。

“先等会,和尚,你去我那房里,靠近窗口的房梁上,还有两瓶上次剩下的好酒,你拿过来,今天为我徒弟践下行。”

“行啊!老鬼!打一枪换一个地方,难怪我找不到!”悟静诧异的望了不语一眼,屁颠屁颠的去了。

等酒拿了过来,不语将杯子满上,悟静首先端了起来:“大家一起走一个吧。”

“好嘞!”

刘芒一饮而尽,然后夹起一块咸水鸭送入嘴中。

入口先是滑,这是鸭皮被水清汆后,里面的胶质析出的结果。

然后是软和嫩,事先抹上椒盐的鸭肉经过腌制后,完全去除了肉质本来的腥膻味。小火再加上添入的冷水经过反复的热胀冷缩,让鸭肉里面的汁水得到了最大程度的保存。

最后是鲜,这是鸭肉本身的味道,这种鲜在口腔里发挥出来,,让人的唾液开始大量的分泌。

“咦?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了?”不语问道。

“师父,这鸭子里明明没有放杏仁,怎么会有股杏仁的香气。”

“哈哈,这你就不明白了吧,事先腌制的椒盐渗透进鸭肉里,再经过几次汆烫后,自然就会散发出这种类似杏仁的香味。但也有人说它是桂花香,这也是为什么金陵咸水鸭也被人叫做桂花鸭的原因之一。”

这一顿饭众人都吃得很是尽兴。

五眼和悟静两人都喝多了,又笑又跳,最后抱在一起,泪眼摩挲的唱起了周华健的《朋友》。

朋友一生一起走,那些日子不再有,一句话,一辈子,一生情,一杯酒……

第二天一早,少工山下的公路旁……

“师傅,悟静,你们回去吧。”

“乖徒儿,这个给你。”不语拉着刘芒走到一边,从胸口掏出一个小册子递到他手里。

“这是?”刘芒接过来一看,册子发黄的封皮上有三个古篆小字——调鼎集。

“师父,这个我不能要。”刘芒连忙推脱道。

刘芒怎么也没想到,那个韩少白如此看重,不语又珍而视之的东西会交给他。

“给你,你就拿着。”不语神情很是郑重:“这本《调鼎集》是我们这一派师门,历代厨师一代代摸索下来的烹饪心得,向来只传给下一代亲传弟子。你要好好保存,等哪一天,你自己有了心得,也要记录上去,传给后来人。”

“我明白了,师父。”刘芒点点头。

“我老啦,说不定哪天就两腿一蹬,去见祖师爷了。你是我唯一的徒弟,我们这一派的东西还是要靠你传下去。”说到这,不语的脸上流露出一丝伤感。

“师父,厨神大赛一结束,我就会回来看您的。”刘芒的声音也有些哽咽。

他看着眼前的这个老人,想起了自己的爷爷,也是这般和蔼可亲。

“和尚,你过来。”刘芒走到悟静的身旁,拉着他走到一边:“我师父年纪大了,麻烦你好好照顾他,让他少喝点酒,多穿点衣服,现在天气凉了,不要感冒了。”

“放心吧,芒哥儿,我会照顾好老鬼的。”悟静连连点头。

“还有,这个你拿着,马上就要入秋转冬了,下山不方便,你就不要去诵经了。拿这些钱多置备一些棉被、大米什么的,在寺里存着。”刘芒掏出一扎大钞塞在悟静手里。

“行!我拿着。”悟静很自然的接下了。

因为他和刘芒都知道,男人间的情谊不在这些虚假的客套上。

“对了,还有。我在厨房的案板下留了一壶猴儿酒,别喝光了,给我师父留点。”

“明白,等老鬼想你了,我会拿出来给他喝的。”

“好了,回去吧,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和尚,你放心好了,等俺和老大混好了,就来这接你和老鬼,到时候我们吃香喝辣,兄弟我再带你去开开荤,让你见识一下外面的花花世界!”五眼也走了过来,一把搂住悟静的肩膀。

“别送了,车来了。师父,我们走了。”

刘芒跪了下来,恭恭敬敬的给不语磕了一个头,然后和五眼一起踏上了去往省城的大巴。

大巴发动了,悟静在车子后面拼命挥动着手臂。

看着越来越远的车辆,他掏出了平时诵经时用的唢呐,“呜呜呀呀”的吹奏起李叔同的那首《送别》。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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