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月不才,愿替王妃一舞。”
“唔,摄政王的后院真真是和谐,不愧是两姐妹。”唐轩调侃的声音忽的传了出来,声音里满是讥讽,“姐妹二人公侍一夫。”

唐轩冷笑了一声。

他知自己不该如此失态的,他明明早就知道慕容奚怀了慕青的孩子,又为什么会这么难受?

甚至在如此档口失了态。

慕容奚一愣,瞥见那记忆里爽朗的少年。

见众人开始议论起唐轩与二女的关系,慕容云月忙起身来到殿上。

她跳的是最平常的《霓裳羽衣曲》。

与刚刚惊艳全场的苏琉夏相比,《霓裳羽衣曲》虽为世间名曲且动作困难需舞者下极大的功夫,可与前者相比却差了许多。

众人一片唏嘘,皆道不过尔尔。

“这慕国的回礼却让慕容的公主来,真真是……”

“这胜了还好,如今这般。”

周围人议论让慕容云月的面色一阵青白,一双眸子变得通红,原本冷然骄傲的女子被如此羞辱,心里自是怨念极大。

“本王觉得,这《霓裳羽衣曲》跳的好。”

苏弦之开口,不可置否的维护却让慕容云月的泪猛的落了下去。

周围人不敢多说,只跟着叫好。

慕青挑眉,竟是没有半句多言。

……

晚宴结束,使臣皇子回了驿馆歇息。

慕容云月到了王府后便直接回了追月居,慕容奚心下里担忧,想跟着去宽慰,却被慕青拦下。

此事就算并非慕容奚所想,但也确实是因她而起,慕容云月因此受辱,想来定是不愿见她的。

无奈,慕容奚只得转身回了奚月小筑。

她抬起双臂环住自己已经微鼓的小腹。

今日她被迫告诉众人自己有孕,日后定会有腥风血雨在等着她。

——她必须要保护好自己的孩子。

……

夜半里,有人偷偷出了摄政王府。

……

四国朝会不只有相互朝贺献礼,还有围猎。

慕国的猎场被重兵把守层层围绕,各国使臣的队伍浩浩荡荡,让整个盛夏的草场都染上了一股子热闹的之气。

皇帝年幼,慕青身为摄政王便替其弯弓搭箭。

慕青的骑射极好,一支羽箭破空,竟从苍天之上射下一只雄鹰,一时众人欢呼掌声雷动。

“摄政王殿下锋芒太盛,可要小心引火自焚。”不知是不是心里的疙瘩导致的对慕青的不满,唐轩冷笑着调侃。

对其讥讽,慕青只回以一笑,并不多言。

“本王前些日子听了个消息,说摄政王有一幼妹曾因顽劣走失,不知真假?”见刚才的嘲讽不痛不痒,唐轩接着说道。

慕青一愣,却是诚实:“本王确有一幼妹,当年也曾重金寻之,找人的文书遍布四国。”

“怎么,本王幼妹竟身在后唐么。”

唐轩摇头,只笑道:“突然想起了,传闻公主肤若凝脂,腰间还有个蝴蝶胎记,身上配着一块世间仅有的暖玉。”

慕青不置可否。

他有幼妹遗失民间不假,其所说特征也不假。

“如此,祝摄政王殿下早日寻得幼妹。”苏弦之的祝福不温不火,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此时为盛夏,草场炎热猎物又不多,本就不适合打猎,故四国朝会里打猎的环节变成了娱乐作秀,一人一箭便结束了。

众人刚想打马回城,便听前方里一阵吵嚷,一众官兵似是押解着某人,隐约能看出其是个女子。

慕青蹙眉,瞪向那厮,只在看到那女人手里的暖玉时不由得一惊。

慕青幼妹慕雪所配暖玉为世间独一无二之物,慕雪刚刚走失时,慕青曾派人去寻,三年里音信全无,只找回了暖玉,被他一直珍藏在青书阁里。

如今怎么会在那女子手里?

慕青心中一跳。

只见那女子咬牙切齿,一身衣装和发鬓皆是凌乱,面容上青紫的痕迹证明着其被人打过,可还是带着彻骨的恨意看向人群里林萱莹之父林大人。

“还我的女儿!”

“姓林的你不得好死!!”

女人的嘶吼惊得林大人身子一抖,险些摔倒在众大臣之间,苏弦之与唐轩皆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让慕青有些恼火。

“大闹四国朝会成何体统!”

“大人!大人!”那女人一惊,忙跪下身子拉紧慕青的裤脚,一双眸子里满是浑浊的泪,“求大人们为民妇做主!此人,此人将民妇的女儿夺去十载,民妇无处深渊才会冒死来闹的!”

“民妇的女虽不是亲生,可……”

说罢,那女人竟是哽咽的哭出声。

林大人没有别的女儿,只林萱莹一女,当初被慕青灌下红花又当胸一脚,此时已是病得骨瘦嶙峋。

“这妇人不似作假,冒着生命危险而来,我等怎能视而不见!”唐轩开口,却是副看好戏的模样。

那女人得了准许,忙道:“民妇的女儿,肤若凝脂,腰间有一个蝴蝶胎记,身上带着这块暖玉,被这姓林的狗官掳走后改名林萱莹!”

只一言众人便是一片唏嘘。

肤若凝脂……

腰间的蝴蝶胎记……

独一无二的暖玉……

这和丢失日久的小公主分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一时间场上众人窃窃私语,各种怀疑与谣言像是一张巨大的网将所有人笼罩住,压得透不过气。

苏弦之忽的扬唇一笑,道:“想必大家都感了兴趣,不如召林萱莹来说个明白,万不能误会了去,对摄政王殿下的名誉不好。”

苏弦之的一席话便是将慕青逼入了死地。

林大人好不容易稳了身形,才颤抖着上前,抬手抹去面上的汗,赔笑道:“小女重病抱恙,实……”

“林大人莫不是想隐瞒些什么?”

那厮一愣,看向苏弦之似笑非笑的眸子,只觉得一颗心七上八下,犹如小鹿乱撞般不由得慌了神,心虚垂眸的模样更是可疑。

一时间群臣沸腾。

林大人无奈,只得命人将重病里的林萱莹接了过来。

只见那人早已没了曾经的天真烂漫,一张娟秀巧丽的脸瘦的脱了形,两颊凹陷一双眸子突出,面色上一片惨白,哪怕涂了脂粉也未能遮掩。

林萱莹本就神色恍惚,在看到慕青时不由得一愣,随即大叫着挣开侍女的搀扶,整个人像是个受惊的小鹿,抱着脑袋四下躲藏。

林大人蹙眉,看着躲在大臣中间瑟瑟发抖的女儿,只觉得一阵头疼,刚想站出来赔个不是,便听一旁的唐轩忽的惊叹道:“这林萱莹乍一看和摄政王殿下倒是有几分相似!”

众人一愣,不由得面面相觑。

摄政王慕青丰神俊朗,林萱莹形如鬼魅,这二人哪里有相似之处?

“本王也觉着。”

瞧见苏弦之也发了话,周围人又是一愣,随即开始打量。有侍卫上前,将林萱莹似抓小鸡般抓了去。

林萱莹本就瘦骨嶙峋的身子抖得恍若筛糠一般,口中尖叫不绝,两眼一翻竟是大张着嘴晕了过去。

众人一愣,许了侍卫用刀挑开林萱莹腰间的衣襟,赫然便是一道黑色的胎记,模样恍若蝴蝶般,让在场众人皆是一愣。

“女儿啊!”那女人挣扎着便是想要扑上前去,林大人面上铁青,苍白的嘴唇一阵蠕动说不出话来,他忙跪下身子连连叩首。

“林萱莹为老臣亲女,王爷要替老臣做主啊!”

“老臣冤枉啊王爷,老臣冤枉!”

一时喊冤的声音混杂着女人的鬼哭狼嚎,惊得山间的雀儿一通乱飞,耳边的声音乱成一团,杂乱得让人直头疼。

“这……”

“胎记可造假。”正议论纷纷时,慕容云月的声音忽的响起,语言语气里虽满是维护,可也像是开脱般,一时众人的议论声不绝。

林大人拖着袍子膝行上前,颤抖的叩首道:“老臣愿滴血认亲!”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觉得合理。

如今的场面已是乱作了一团,本就不成体统,若不能给众人一个结果,恐会闹得满城风雨。

慕青深吸一口气,让人拿了瓷碗和清水来,尖锐的小刀割破两人的手指,殷红血珠子落了进去,散成两团。

众人屏息凝视,林大人的额头上满是冷汗,两片血雾在水中相互吞噬,随着时间的挪移竟是又分成了两团,众人大惊,林大人脚下一软整个人摔跌了过去。

他惊恐的后退,看向在场的众人,忙爬到慕青脚边,道:“王爷,老臣冤枉,老臣冤枉啊王爷!”

慕青蹙眉,深吸了一口气,拂袖让人将其拖了下去。

今日里烦躁难忍,慕青忍下一口气想将本次围猎进行到最后,却在一转身时被苏弦之拦下,那人的眸子在慕青与林萱莹身上扫过。

“晟京皇子这是何意?”

“这林萱莹不是林大人的女儿我们知道了,可她是不是你的幼妹……”

“大胆!”

“摄政王殿下何必动怒。”苏弦之眨巴了下眸子,却是无辜,他道,“本王也是关心摄政王殿下,怕殿下错过了幼妹。”

慕青咬牙,一双眸子死死的瞪向面前的人。唐轩一怔,也跟着在一旁附和。

慕容云月蹙眉,上前缓声劝慰道:“王爷,若不验,难堵悠悠之口……”

慕青回眸看向身侧之人,只觉得心口里一片压抑,不由得握紧了拳头,允诺之。

两滴血珠子相互吞噬,周围里一片安静,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

瓷碗打翻在草丛里发出一声闷响,慕青瞪大了眸子,突如其来的一切让他有些不知所措,整个面色几乎惨白!

瓷碗里,两滴血竟是融在了一起!

林萱莹不是林大人的女儿!

是千金殿下……

是失散已久的幼妹?!

“恭喜摄政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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