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会儿上山之后,你不要乱跑,山里有野猪,说不定还有狼,你要是走丢了,我们可都救不了你。”
陈茵点头,“我知道了。”

他们上山之后,果然就在林子外围活动。王铁蛋他们几个很快就活动开了,什么摘野果、用弹弓打鸟等等,撒丫子玩的很疯。

王大丫就背着篓子在寻找夏枯草,夏枯草可以泻火清肝,散郁结之气,县里卫生院六月份就下了通知说要收夏枯草。这东西长在山上野地里,数量说多也不多,生产队便没有安排人采摘,因此不少人都趁着没事的时候自己去山里采摘一些,送到县里卫生院也能给家里添一点进项。

这个时候实际上已经过了夏枯草的采摘时节,山上也就零星的还剩下一些。

王大丫知道陈茵的爹是村里有名的大夫,陈茵来山上她也以为是过来采摘夏枯草的。她知道这个时候山里的夏枯草已经不多了,若是陈茵也要跟她一起采,那她能采到的还真有限的。

她家里父母爷奶全都看不上她跟二丫,觉得她们俩就是丫头片子,平常活儿干的最多,吃的也就随便给点儿打发了。而每次能得到点好脸的时候,也都是她在外面弄了挣钱的东西拿回来的时候。

王大丫甚至想着,若是陈茵非要跟她争这些夏枯草,她说不定真的会跟二丫一样,将憋在心里的那些话都给说出来,也会忍不住将陈茵推下山。

可她都已经找了半天的夏枯草了,也没见陈茵开始采挖。

王大丫心里就微微放心,接着又问道:“你跑来山上,不是为了采夏枯草的吗?”

“不是。”

这山上物种还挺多,随便走两步就是用得上的草药,她瞅着王大丫那一脸“你要跟我抢夏枯草我就跟你拼命”的样子,默念了句惹不起惹不起。

她在山上寻摸了好一会儿,便发现了不少有用的草药。

正打算采摘一些回去炮制的时候,她就发现了不远处有一棵木榧树。陈茵顿时有些惊喜,这个可是好东西。本经上记载的彼子,其实就是木榧树的种子,所以又叫做榧子。

这东西能够治疗腹中邪气积聚,灭杀各种寄生虫,还能够解蛇毒。本经上还记载它也能够用来治疗蛊毒、鬼疰、伏尸等病。当然后来这些陈茵也没有遇到过,不过她从原身的记忆中也知道现在还有很多人喜欢喝生水,有时候在外面渴起来可以随意在河边捧起水就喝。

所以寄生虫这东西,在现在应该还算比较常见,她自己体内或许就有呢,多采摘一些总归是没错的。

王大丫采了一会儿夏枯草,转了大一圈发现这附近再也不剩下一个夏枯草的时候,她心里还非常遗憾,转头就看到陈茵爬在树上在采着什么。

“你在采什么?”

陈茵也没回头,手上动作不停,口中回答道:“榧子,我在我爹的医书上看到的一种药材。”

王大丫顿时没了兴趣,县里卫生院又不收,她采这没用的玩意儿说不准回去还会被骂呢。

陈茵采了不少榧子,又挖了一些别的常见常用的草药,陈大军、王铁蛋和赵柱子他们也都野的差不多了,王铁蛋手里还有三只麻雀,另外两人手里也都各有一只,“今天没有遇到兔子,连只野鸡也没有,只有这些麻雀了,烤烤吃着味儿也还不错。”

他分了一只给王大丫,又给了一只给陈茵,陈茵不大好意思白拿,就要拿自己的东西换,可想到王大丫她之前对这药材的态度,她觉得王铁蛋说不定也会觉得这东西没啥用,前头给了他,后脚就能扔了。

想到自己出门的时候刘菊芬塞了几颗消暑丸,陈茵就拿这个作为交换了。

“这是我从卫生院买的药材回来自己做饭的消暑丸,还是有些效果的,我们用这个交换。”

刘菊芬昨天用过之后,回来也是一个劲儿的说好,陈茵对自己做出来的东西很有信心。

王铁蛋摸了摸后脑勺,“这就是只小麻雀,又不值钱,换什么呀?给你你就拿着呗。”

“不行,麻雀再小也是肉。”

下山的时候,陈茵隐约看到有个人坐在树下吃着什么东西,看起来像是树上的黑枣,陈茵也没有在意,眼看着时间不早了,她要是再不回去,刘菊芬一准儿得着急。

陈茵刚刚跨进院子门,果然就听到刘菊芬的声音,“怎么现在才回来?没遇到什么事吧?给妈看看,那些小子没欺负你吧?”

“妈,我这不都好好的吗?我给你看我在山上找到的宝贝。”

她将背篓拿下来,将外面的草药一样一样拿出来,“妈你看啊,这是菖蒲,主治风寒湿痹以及咳逆气急,能使九窍通利,补益五脏,长久服用可以使身体轻便,记忆力增强。它还可以用来酿酒,菖蒲酒传至今日已经有了两千多年的历史了呢。”

这东西就生长在浅水塘边,山上浅溪石缝里也有生长,可以说是很常见的东西了。它叶形似剑,所以也有水剑草之称。古人认为它有“不假日色,不资寸土,不计春秋”的风骨,将其和水仙、菊花、兰花合称为花草四雅。

刘菊芬不懂药理,“这到处都是的东西,原来有这么多用处呢?”

陈茵一本正经的点头,“是啊。”

上辈子,她就喜欢自己酿制一些菖蒲酒,自己和家人喝,用来送人也能够拿得出手。

在古代,酿制菖蒲酒是极为讲究的,一般选用名贵的九节菖蒲,酿造用水也极其讲究。酿造出来的菖蒲酒色泽橙黄透明,味道清香醇厚,具有很想的抗衰老防疾病的功效,在过去这可是皇宫御.用的滋补品。

而现在,山沟沟里那么多菖蒲竟然都没有什么人采,陈茵觉得这是一种极大的浪费。

她一边说,一边又指着手里她刚刚拿出来的东西说道:“这是牛膝,主治寒湿所致的肌肉萎缩无力,肢体麻木疼痛,痉挛,膝痛难以屈伸等;能活血化瘀,清血热,对于热性的痈疮肿毒,烫伤感染以及痛风红肿等有治疗效果;它能够引血气下行,常有人用于堕胎。”

刘菊芬前面听着还津津有味的,听到后面眼睛一瞪说道:“你个小姑娘家家的,这种话可不能乱说的。”

“妈,这都是书上写的啊。”

“书上写的你也不能说。”

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呢,说什么堕胎不堕胎的。

刘菊芬忽然记起,以前陈汉生研究医书的时候,也会时不时的蹦出几个词儿来。学医总要涉及到妇科男科的,这以后要是有人拿着这个说闲话可怎么办?毕竟,闺女已经吃够了村里闲言碎语的苦了。

刘菊芬看着陈茵,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茵茵,要不咱们还是别学这些了。”

“妈,可我就喜欢这些啊。”陈茵愕然,不懂她妈怎么忽然就起了这样的心思。

刘菊芬对女儿有求必应,宠女儿宠成了习惯,这会儿闺女坚持她立刻就将自己刚刚升起的那想法给抛开了。

这两天,陈茵也没有外出,就留在家里用她爹以前留下的工具将采回来的药材炮制出来。陈冬葵回来的时候,看到妹妹炮制出来的药材质量都可以跟他爹相媲美了,在一次感慨妹妹学医的天分。

瞧着妹妹这么喜欢,他暗暗决定,若是他在地里遇到能用的草药,也得采挖一些带回来给妹妹。

十来天之后,队里的抢收工作正式开始。

他们家出工的只有陈冬葵、张青青以及刘菊芬,别人家十三岁的女娃娃都是要下地去挣工分的,张青青出门的时候,再次羡慕了一下这个小姑子的好命。

一大清早的出门,并没有让人感觉到很闷热,走在地头边,凉风阵阵,甚至还让人感觉到一阵阵的舒爽。只是等到太阳出来,就热得不行了。

“诶,你说今年这天是不是比去年夏天热啊?”一位妇女直起身子用手摸了一把脸上的汗,跟她旁边的人说道。

“不光热,今年雨水都少,咱们生产队田里灌溉也就勉强能用,我听说不少地方因为干旱都减产了呢,咱们这儿就是运气好,最后半个月谷粒好像还长了一点。”他说着又用手捏了一下稻穗,黝黑的脸上露出一个笑来。

另一边一个汉子跟着说道:“就希望明年雨水充足才好呢。”

他们各自心里也掂量了一下,按照这个产量,在交了公粮之后,他们每户人家按照工分应该也能分到不少。

太阳越来越烈,然而秋收总是令人喜悦的,生产队的人一个个的全都是干劲儿十足。汗水滚滚而落,大部分人也都在埋头干活儿。

而这个时候的刘菊芬心情就不怎么美妙了,她分到的地头刚好跟刘金凤靠的近。

刘菊芬成心不想理她,偏偏刘金凤隔一段时间就要刷一次存在感,烦人的很。

太阳出来之后,刘金凤又热又累,瞥了眼刘菊芬,就嘲讽道:“有些人啊就是把女儿当资本家的小姐在养,也不看看谁家十三岁的姑娘还屁事不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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