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儿媳知道您一向喜好命理之术,所以今儿特意邀请了一个仙风道骨的高人过来,法号少思。这个高人卜卦奇准,生辰算命更是一绝,您要不要见见?”赵氏笑呵呵问道。
说起少思大师,其实孟氏也是见过的。起初她对这个口音浓重的算命大师没什么好感,可后来却发现他算命奇准,因此才生了敬重之心。此刻,她自然明白赵氏的意思,于是自然答允。

“我倒是想见见。只是不知道,众位夫人方不方便。”孟氏笑吟吟道。尤夫人性格开朗,率先答道:“我虽不信佛,可也喜欢听听这些事。更何况赵夫人说算得准,那自然错不了。”

众人见尤夫人答应,自然也说不出什么来,于是赵氏便冲着外头拍了拍手,纳兰庆明赶紧把少思大师请了进去。而他,则回到前厅招待那些老爷们。

屋里,纳兰舒容抬头一瞧,这位少思大师果然是那日收了自己银子的那一位。她的心里稍稍安定,他既然出现了,就说明这一切依然按着前世的剧情进行着。

此刻,这位少思大师开口说道:“诸位夫银下午好哩,俺给你们请安哩。”

大师一张口,果然气势全无。如果说方才那些夫人还对这位大师有所敬畏的话,此刻这些敬畏已经荡然无存。

赵氏赶紧赔笑道:“少思大师是外地人。”

尤夫人在宫里待得时候多,倒是知道这种游方之人往往有大本事,因此也不敢怠慢。她缓缓起身开口道:“大师法号少思,可有说法?”

那老头点点头。“这银(人)生的烦恼,大多是因为想得忒多引起的。只有少思的银(人),才可清静无忧。”

听了这话,旁边的几个夫人更是忍不住笑。尤夫人倒是点点头,觉得他说的颇有道理。

“大师高智,不妨指点我们一二。”尤夫人指着上首的孟氏说道:“这是今日寿星,烦大师相面。”

那少思大师捻着胡须,满脸思索的样子,而后慢慢开口道:“前半生争斗多了些哩,后半生倒是好一些。”

后头的话,少思大师并未多说。因为孟氏的结局似乎并不太好。

此刻,上首的孟氏也是一惊。尽管前几日她也找大师算过,但大师并未说上太多。今日偶尔一句,倒是完全说准。

至于纳兰舒容,她心想看来这个老头事先做了不少功课,就为了今天露个脸。不过,这些都跟她没什么关系,于是她便醉心于面前的这道烤羊肉。

不过,纳兰舒容以为少思大师是招摇撞骗,其它人却不是这么以为。他们此刻对少思大师的印象已经改观不少。

尤夫人也是了解孟氏的经历的,因此从少思这句话便知道他算的是准的,他不是那种故弄玄虚之徒,于是此刻便又开口问道:“那少思大师观我面相如何?”

少思大师笑道:“夫银是贵银,终身有大树可遮阴哩。不过,二十一岁往前辛苦些,后头便只剩享福了。”

众人一听,更是叹服。这尤夫人是靠公主才有今日地位,可不是身靠大树好乘凉么。再一想尤雅是二十一岁奉旨成婚,彻底摆脱了奴婢身份,可不是只剩享福么!

那尤夫人倒也不忌讳,反而抚掌道:“大师果然是高人。”

旁边的纳兰舒容则撇撇嘴,这位大师的戏还真足,一点也看不出来是为了赚银子来的。

赵氏见大师三言两语便立了威严,心里果然满意。这下,一会大师再说自己女儿是贵人一事,一定更有说服力。

于是,赵氏任由屋里的夫人三言两语问着,她则为少思大师亲自准备了坐椅和精致斋饭。

等到众位夫人的话问完了,人人皆拜服不已,赵氏才慢慢开口说道:“大师,我家子女多,这屋里头有嫡有庶,您也瞧瞧,哪个的命运更通达些?”

赵氏其实心里就是想让大师说出纳兰凝香是天命贵女这句话,可又不好意思直说,于是便委婉的开了口。

听完这话,坐在孟氏身边的纳兰凝香故意清了清喉咙,唯恐少思大师没看见自己。

至于纳兰舒容,则依旧半低着头,沉浸在面前的几道菜里。

少思大师用目光巡视了几圈,而后慢慢开口说道:“这屋里头,确实是有一个乖女子命格异常哩。说起来,俺不是第一次见她。可上次见她的时候,俺正肚子饿,也没顾上瞧她的脸。”

要不是少思大师方才说中了那么多事,在场的人光听着这几句话,都恨不得立马把这个骗子撵出去。可此刻众人知道大师就是这种风格,竟也没有再笑。

赵氏脸色一喜,少思大师说不是第一次见,那不就是说的自己女儿么,于是她更加欢喜催道:“大师接着说。”

少思大师点点头,指向纳兰舒容说道:“就是辣个丫头,她是天命贵女!”

“啪嗒。”纳兰舒容筷子里头夹的樱桃肉掉在了盘子上。随后,她瞪着大眼睛看向少思,心想我给你钱,可不是让你这么说的啊?

那少思却视若无睹继续说道:“这个丫头原本的命并不好哩,可是她运气忒好哇,几月前遇到了大运势。这运势太强,便强行改了命。咿,这强行改命之后,前途便不可限量了。”

少思大师这话说得云里雾里,可纳兰舒容却听得明明白白。她想起自己是几个月之前重生的,难道这就是所说的大运势?难道,这个少思大师真的是高人,而不是招摇撞骗之徒?

“不可能!”纳兰凝香一急说道。“那我呢?”

“你?你的命格也十分贵重。但这府小,容不下两个命格贵重的女娃哩。所以,自然是一人要给另外一人让路的!”少思大师捻须道。

“放屁!”纳兰凝香气得满脸通红,丝毫不顾忌屋里有没有什么贵人。这也不怪她,实在是她近来被纳兰舒容气得太厉害。

“我今日未食五谷哩,没有放屁。”少思大师认真道。

“你!你说,她给了你多少银子?”纳兰凝香急道。

少思大师摇摇头,“俺算命收钱,但却不为收钱而说假话。”

“不可能!我才不信你的胡话。我是纳兰府的嫡孙女,她纳兰舒容只配跟我提鞋,给我做奴才。她永远不可能越过我去!”纳兰凝香说道。

少思大师撇撇嘴,指着纳兰凝香说道:“乖女娃,你不要不懂事哩。将来,你会有求着辣个女娃的时候哩!”

“我求她?痴人说梦!”纳兰凝香恨恨道。

赵氏看纳兰凝香气得愈发狠了,赶紧拦住少思大师道:“大师忙了半天也累了,赶紧请下去歇歇吧。”说着,她也擦了擦自己额头的汗珠。好端端的,怎么又弄成了这个样子。明明是想借机给香儿长脸,怎么又扯到纳兰舒容身上了。

纳兰凝香被自己母亲扯住衣袖,依旧不依不饶说道:“娘,你在哪找到的这个傻子,我们花钱请他来,是让他说胡话的吗?”

听了这话,赵氏赶紧看看尤夫人的脸色,唯恐人家不乐意。眼见尤夫人正跟纳兰舒容说话,她才稍稍安心道:“行了行了,你赶紧回屋洗洗脸,一会好给各位夫人斟酒。”

“娘!”纳兰凝香急道。

“再多嘴,日后就别想入宫了!”赵氏低低说道。到底是这话有用,纳兰凝香虽然脸上仍有不甘,可至少闭上了嘴巴。

上首的孟氏脸色不喜不怒,倒是看不出在想什么。而赵氏,却自觉今日的人丢大发了,因此连话也不敢再说。

到底是尤雅先开口道:“孟老夫人,今日府里出了三桩喜事。这一来您做寿,二来是翡翠现世,三来又得知府里有两位贵人命格的小姐,这可真是难得。”

尤雅的话一出,众夫人顿时也有了话题,纷纷出言道贺。方才由纳兰凝香导致的尴尬气氛此刻也缓和不少。

孟氏点头笑笑,对众人的话应和几句,而后慢慢开口道:“舒容丫头,你坐到前头来吧。”

纳兰舒容一抬眸,只见众人正像看个稀奇宝贝似的看着她,心里倒有几分不好意思。说起来,她也不知道今儿这事怎么一桩桩的都扯到了自己身上,她明明只是想来安安静静祝寿蹭饭的啊。

一向开朗的尤夫人此刻倒是没说话,而是静静的看着纳兰舒容走上前来。尤夫人虽然尊重大师,但其实并不信命理。她只是觉得纳兰舒若容身为一个庶女,能在这样的场合脱颖而出,可见是个极聪明的人。她哪里知道,纳兰舒容今天也险些被这剧情的走向砸晕。

旁边的赵氏再也忍不下去,转身拉着纳兰凝香走出了门厅。

屋里,纳兰舒容端着笑容,陪着孟氏与尤夫人说了整整半日的话。直到最后,尤夫人还邀请她过两日去府里赏菊。自然,纳兰凝香身为嫡女,在孟氏的推荐下,倒也在邀请之列。

好不容易熬到散席,纳兰舒容便急忙走出了门厅,往少思大师那里去。

“小姐,你慢点。我都要跟不上你了!”品宁急道。

纳兰舒容没停脚步,嘴上说道:“你稍侯我就是,我去找少思大师问话。”她只是想问问,少思大师到底为什么如此抬高自己,难不成真是算出来的?

“站住!”纳兰庆明拦在前头道。“你已经不是府里头的人了,怎么还敢乱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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