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北城已经是晚上,远处一排排的灯光亮起,像是在欢迎我们回来。
下了高速,我把陆周承换下来。

他开了一路,累得瘫在座位上,看着有点让人心疼。

车子重新上路之后,我问他,“你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在外面吃点东西再回去?”

陆周承闭着眼睛说:“不吃了,我现在只想赶快回家,屁股坐的疼死了。”

我失笑,“那你睡会儿,这会儿进城估计有点堵,到了我叫你。”

“嗯。”

开了七八个小时的车,陆周承是真累了,我把收音机声音调小,车厢里就只剩下他的微鼾。

路过市中心的时候,陆周承的手机响了。

他的手机在旁边的储物盒里,我怕吵醒他就帮他接了。

电话一接通,蒋音音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带着一丝委屈的控诉,“阿承哥,你怎么这么久都不来看我?”

回去几天,差点把这位大小姐给忘了。

转头看了陆周承一眼,内心经过短暂的挣扎之后,我把手机递过去,“陆周承,大嫂的电话。”

陆周承倒是一点都不避讳,闭着眼睛把手机接过去。

不知道蒋音音说了什么,陆周承慢慢坐了起来,耐心的安慰着。

“不是不去看你,我这几天出差了,你在医院好好待着,听你哥的话,别哭了,我明天去看你。”

明知道我在旁边,居然还说这种话,他们是把我这个陆太太当摆设吗?

回到清水湾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我下了车,把车钥匙扔在陆周承身上。

腻味了一路还不够,干脆去找她好了。

上楼给爸妈打电话,电话很快就接通了,我知道他们就是在等我这通电话,不然他们早就睡了。

楼下有动静,去阳台上也看,是陆周承在楼下搬东西。

想到陈老师准备的那些腊味,肚子突然抗议起来,于是拖着鞋下楼找吃的。

陆周承正往里面捣腾箱子,看到我就喊了声,“老婆,过来搭把手。”

我走过去,看着他抱着的两个箱子问,“哪一箱是熟食?”

陆周承用鼻子嗅了嗅,然后朝我努努嘴,“上面这箱。”

我点点头,什么话都没说,搬起来就走。

陆周承傻眼了,见我没有回心转意的意思,这才认命的继续当他的搬运工。

“累死了累死了,明天再分吧!”陆周承搬完箱子直接累瘫在沙发上,看到我就嚷嚷,“老婆,你都不帮我。”

我白了他一眼,“白天一箱一箱往车上搬的时候,也没见你累成这样。”

陆大爷强词夺理,“我那是为了在你爸妈面前表现,再说我这不伤到屁股了吗?我尾椎到现在都疼。”

只听说过开车胳膊和腿会酸,没听说过尾椎疼的。

我懒得理他,端着碗去了餐厅。

陆周承闻到香味儿也不瘫了,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抽动着鼻子跟了过来,“做了什么这么香?”

我没有义务回答他的问题,夹了一片牛肉刚要送入口中,手腕就被人抓住了。

“好吃好吃。”

某人就着我的手吃了肉,然后又吃了一大口面条,最后直接连碗都端过去了。

关键吃还堵不上他的嘴,边吸溜面条边拍马屁,“咱妈卤的这肉味道太赞了,简直都可以开餐馆了。”

“赞什么赞,明明就卤的不够烂,应该再多闷一会儿的。”

我这是典型的没事儿找事儿,连带着陈老师的卤味都一起数落了,谁让她这么偏心她姑爷?

可能是我怨念太深,陆周承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不烂就不烂,你这么凶干什么?”

他的反应让我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感情我这闷气是白生了,人家根本就没发现。

就着陈老师的爱心卤味,陆周承吃了两大碗面,最后是我扶着上楼的,因为他吃撑了。

别说陆周承累,我坐了一天的车也累了,浑身哪儿哪儿都不舒服,洗完澡倒头就睡。

陆周承从外面进来看到了,坚决把我从床上拖起来,“头发还是湿的就睡,你想感冒吗?”

“差不多干了啊!”

“什么差不多,差很多好不好?给我起来!”

刚倒下去又被拽起来,我不高兴的推着他,“陆周承你好烦,我要睡觉。”

“吹干了再睡。”

陆周承是个很固执的人,这一点我已经领教过了。

为了能早点去跟周公约会,我只好使出杀手锏,捧着头发装可怜,“头发太长了,要不你帮我剪了吧!”

卖萌可耻,陆周承低咒一声,然后转身走了。

他一走我就没了支撑,身子一软倒在了床上。

身体疲惫到一定程度,真的连一根手指头都懒得动,算了,就这样睡吧!

被吹风机的噪音轰炸了很久,我才反应过来,睁开眼睛看着旁边的人,“陆周承……”

噪音太大,他没听见我说话,于是用手指戳他的腿。

“醒了?”

陆周承低头看着我,“接着睡吧!差不多已经干了。”

好感动,他居然帮我吹头发。

我枕在陆大爷的腿上,两只眼睛亮闪闪的看着他,这个男人就连给被人吹头发都这么帅。

可能是我的视线太放肆,陆周承抽空看了我一眼,然后关了吹风机站起来。

我眨巴着眼睛看着他,“不吹了?”

主要是舍不得离开他的腿。

我是横躺在床上的,陆周承两手撑在我肩侧,我跟他就这样反方向的对视着,然后被他亲了一下。

从来没有这样接过吻,哪怕只是一个蜻蜓点水的碰触,也让我激动不已。

陆周承去送吹风机的时候,我就抱着被子在床上打滚,这么一亲瞌睡虫全没了好吗?

过了一会儿陆周承上来了,我抱着被子滚到他身边,“老公。”

陆周承敷衍的揉了揉我的脑袋,“不是说困吗?怎么还不睡?”

“脑袋热烘烘的睡不着。”

我把过错归结在吹头发的事情上,两只贼眼朝他屁股底下瞄,“你尾椎还疼吗?要不要我帮你揉揉?”

陆周承拿手机的动作一顿,在我忍不住要伸出魔爪之前,他把头转了过来,“揉什么揉?晚上不想睡了?”

伸到一半的爪子慢慢往回缩,顺便连脑袋也一起缩,还装模作样的打了个呵欠,“好像又有点困了。”

可能是真累了,刚说完眼睛就有点睁不开了。

陆周承关了灯躺下来,第一件事就是把我拎到身边,胳膊从我脖子底下穿过。

我已经很习惯这个姿势了,先是抱住他的腰,然后一条腿挂在他身上。

“陆先生……”

“嗯?”

“晚安!”

陆周承亲我的时候,能感觉到他唇线上扬的弧度,好听的声音送我入眠。

“晚安,陆太太。”

一夜无梦,睁开眼睛的那一瞬有种错觉,感觉自己还在老家,门一打开就能看到爸妈在客厅忙活的身影。

有点想他们了。

我拿着手机去阳台给我爸打电话,他出院没几天,还在家休息。

电话一接通,我就听到一声机械的问候,“美女你好!”

我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惊喜的眉梢飞舞,“小黑黑会说话啦!”

我爸说:“昨天下午我拎着鸟笼去河边看棋,碰巧有人也提了一只大鹩哥,俩鸟见了面就开始满笼子乱窜,那大的会说话,小的就跟着学,比录音机教的可管用多了。”

“我跟那老哥约好了,一会儿在河边的那个凉亭底下碰面,我要好好跟他请教一下养鸟的经验。”

看来陆周承这礼物是送到我爸心坎儿里了,隔着电话都能感觉到他的好心情,把亲闺女都给忘了。

亏得我怕他难过,大清早就给他打电话。

“得,那您老人家遛鸟去吧!”

挂了电话回来陆周承还在睡,完全不像在我家的时候那样。

那会儿他多勤快啊,陪我爸遛鸟,帮我妈做家务,见人就喊叔叔阿姨,把老头儿老太太哄的合不拢嘴,都忘了自己生的是儿子还是女儿了。

今天不是周末,我估摸着陆周承待会儿要去公司,就下楼给他准备早餐。

煮了半锅白粥,撒了点葱花姜末,再把切好的肉丁和火腿肠放进去,用小火慢慢炖着。

旁边再开一个火,蒸上一屉包子陈老师包的饺子,切一盘卤肉,配上两个金金灿灿的荷包蛋,简直完美。

早餐准备好之后,我上楼去叫陆大爷起床,趴在床边哄了半天,结果人家只给了半个眼神。

你问为什么是半个?

因为陆大爷只睁了半只眼。

“你不起来我自己去吃了啊!”

我佯作起身要走,却被还闭着眼睛的某人拉住了,某人还厚颜无耻的说:“你亲我一下我就起来。”

我重新蹲在床边,盯着陆大爷的俊脸看了半天,伸头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然后又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怎么感觉好像是我占便宜了?

陆大爷终于舍得睁眼了,唇角向两边咧开,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

“老婆,我尾椎还有点疼,你要不要帮我揉揉?”

大清早的要不要这么撩啊!

我红着脸甩开他的手,学着他昨天的口气说:“揉什么揉,不想起来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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