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
楚生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用肃杀的目光警告她,再胡说八道,再对他动手动脚,就别怪他翻脸不认人!

顾遥知暂先把手收回来,说:“君上,明天再回九重天吧,我照着菜谱给君上做几道菜。”

“本君不稀罕。”

“是吗?那就算了,留着做给我师傅吃,就在这棵桃花树下,烫上几壶酒,吃着菜陪师傅一醉方休。”

“如此甚好,这棵桃花树以后就是给你师傅种的,本君告辞!”

“慢走不送。”

梵生御风就走,阴沉着乌云密布的脸,随口客套句不稀罕,她竟然就不给他做了,还故意说做给连灼吃,可恼也!

顾遥知拎桶水浇浇桃花树,然后坐在桃花树下看会菜谱,挑中几样她最拿手的,招呼南兮和白小鱼帮忙买回食材,日落时分,摆满一整桌。

一样打包一些装在食盒里,顾遥知递给白小鱼说:“辛苦你给师傅送去。”

白小鱼早馋得哈拉子长流,听闻胡吃海塞之前还要去送躺外卖,哈啦子就变成了眼泪:“不要了啦,遥知,来回一趟至少一个时辰,饭菜都凉了。”

“锅里单独给你留了条肥鱼,保准热乎乎的,快去吧。”

“……好吧。”  白小鱼看在一整条肥鱼的分上,速去速回,不曾想刚御风飞出顾遥知和南兮的视线就被君上拦住去路,君上一言不发抢走食盒,还赏记他一道掌风,把他从半空中拍

到地上摔晕了。

南兮吃饱肚子,左等右等不见白小鱼就离山去寻,顾遥知也不问,收拾碗筷,烧热水泡个澡,睡觉。

睡到半夜,听见什么东西咕咚一声落在她门外,点着烛火出去瞅瞅。

食盒横躺在地上,盖子都摔开了,食盒里空空如也。

就知道老凤凰一定会抢走送给师傅的饭菜,吃得一粒米都不剩,老凤凰就一定还没有离开,这会就在附近。

“出来吧,君上,别躲了。”

几过分钟过去,梵生还躲着不出来,顾遥知捡起食盒,放到厨房明天再洗,回来时虚掩的房门明显被推开了,今晚月如玉盘,星似宫灯,唯独没有夜风四处乱窜。

进到屋里,梵生靠着她的梳装台看着她走进来,脸色臭臭的。

“君上,还没走?”她故意问。

“吃太饱不想动弹,明早再走。”

她做的菜都是他喜欢的,连灼早陪他吃腻了,她不会不晓得,却还让白小鱼送,摆明送给他看,他就陪她耍耍,抢过来全部吃掉,不辜负她一番心意。

“要不要来点宵夜?”

“是什么?”

“君上稍等,我这就去取来,已经准备好了。”

灶堂里埋着两烤地瓜,翻出来吹掉灰,自己吃一个,另一个给他。

一点不意外,君上嫌弃得很,拿过去看一眼就丢出窗口:“太脏了,华桐宫里谁敢给本君吃这东西,立马拉出去打死。”

“这里不是华桐宫。”

“但本君是九霄琉璃翊天君。”

“嫌弃就不吃呗。”

顾遥知到屋檐下坐着吃,一边啃一边细赏月亮的皎结,星星的璀璨,梵生站到她身边,双手环胸靠着墙,地面走来踩去比烤地瓜还脏,他才不要像她那般坐着。

顾遥知慢慢剥着啃,吹着烫手的热气,烤地瓜的甜香随着热气飘进梵生鼻子里,梵生又有些想吃了。

被他丢掉的那个,他绝对不会捡回来吃,于是隔空抢走顾遥知手里还没吃过的半块,埋怨她说:“吃的这么慢,故意眼馋本君是不是?”

顾遥知斜梵生一眼,老凤凰就这傲娇的臭德性,懒得跟他计较,离别在即,她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吵架上。  梵生吃着烤地瓜坐到她身边,不再嫌弃这嫌弃那,明明吃的很香,又边吃边继续埋怨她:“地瓜都烤糊了,你自己看,这一大块都不能吃,还有这里,简直就是浪费,

你晓不晓得?这么大一个地瓜,凡间闹饥荒的时候可以救活一条人命。”

顾遥知不答,吃完手里的半块,衣角上擦干净小嘴和小手,她就把脑瓜子搭在他肩头,望着静静流淌清辉的月亮,奢求天明来的晚一些。

梵生肩头一沉,吃地瓜的动作就迟缓了下来,寂静的深夜,宁静的山谷,正在被离别的感伤填充。

“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君上?”顾遥知她犹豫了很久才把这个问题问出口,不等他回答,眼泪就先落了下来。  梵生亦是犹豫了很久才说:“本君回九重天后,要不了几日你就可以见到本君,千年聚的那天,你召唤天雷劈本君,虽然司雷之神无法确定天雷是应你召唤,但天帝也

会传你回九重天问话。”

“我如实招了便是,那天是在跟君上切磋。”  “没这么简单,都晓得你能召唤天雷,以前也曾召唤过,你否认也苍白无力,而且擅自召唤天雷和召唤天雷劈本君是两回事,后者比前者多一条大不敬之罪,这罪可不

小,要上雷刑台的。”

“我不怕,也不会再让师傅替我受。”

“你没听懂吗?”

“什么?”  “问题的关键是去天帝面前告发你的人别有用心,本君如果拦着天帝治你的罪,就是拂了天帝维护本君的心意,本君和天帝之间的关系再难和好如初,本君如果不拦着

,你师傅就会拼命护着你,天帝又将如何看待手握兵权的司战之神?顾遥知,本君可以让天帝现在就让出皇位,但是,你师傅绝对不能背上逆反的嫌疑。”

顾遥知不想去想自己会怎样,说:“君上,我有一个问题想问,又不知当问不当问?”

“当不当问你都说了,问吧。”

“君上既然现在就可以让天帝让位,为什么又留天帝在皇位上坐着?”

“本君在等一个人。”

“谁?”

“这就不是你该问的了。”

顾遥知偏要问倒底:“我师兄吗?六皇子南兮。”  梵生想了一会,又没有面正回答她,只说:“想要号令四海八荒,没有令四海八荒臣服的能力与贡献,强行在皇位上坐着只会如摆设一般,迟早有一天会被人夺位,或

者被本君踹下来。”

“六皇子着实还稚嫩了些。”

“不说这话了,和皇位有关的事,沾染越多越难置身事外,你不要搅和进来。”

“我晓得,我还是修我的仙。”

“嗯。”

“过两天天帝传我,我会去的。”

“本君不希望你去,明天本君一走你就闭关,剩下的本君会处理。”

“闭关就见不着君上了。”

“本君会来看你。”

“什么时候?”

‘在你睡着的时候,’梵生在心里回答她,没有说出来让她听见,修仙需要心无杂念,她总是记挂他,百害而无一益。

顾遥知没等来梵生的回答,晓得再问上十遍他也不会说,她又不死心,枕着他的肩头,抱着他的胳膊晃晃:“是不是召唤天雷劈君上这事过去了,君上就会来看我?”

“你用心修仙,本君得空就来。”

“我已经很用心了,才几年就到了第五层境界。”

“越往后面越难,需要的时间也就更多,顾遥知,不要任性,你都二十多岁了,比起娉然,你不是小孩子。”

“正因为我不是小孩子,越发明白我在说什么做什么,喜欢一个人不就是天天都想见到吗?”

“本君不需要你喜欢。”

“我偏要。”

头一回表白她喜欢他,他也是知道的,可他还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训斥她说:“作茧自缚害不了别人只会害了你自己,醒醒吧。”

“不想醒,我乐意害我自己。”

“这又何苦?”

“还不都怨你,我从九重天天上掉下来的时候你就不该救我。”

“早知今日,本君也不会救你。”

“哼!”

“哼!”  梵生拂开她,去连灼房间休息,顾遥知追上去,一双小手从身后把梵生抱住,小脸埋在他后背上,眼泪就流了下来:“如果一别又是五年,天亮也一定会到来,我就要

去九重天,天帝爱把我怎样就怎样,不要你管我,也不要师傅管我,我就是要去九重天见你,让又一个见不到面的五年来的晚一些。”

“顾遥知……”

他该拿她如何是好?

单薄的身子骨伏在他后背上,显得她格外瘦小,轻一用力就能掰开她的手推她一边去,可他做不到,当他把他的手合在她手背上,还没掰就已絮乱如麻,无从使力。

她一直在哭,眼泪打湿他衣衫,浸湿他后背,揪痛他的心,可是,推不开她又给不了她希望,也不能让她一直这样哭下去。

“顾遥知,”梵生抑制住嗓音的擅抖:“松手,这样抱着本君成何体统?还想再多一条大不敬之罪吗?”

“无所谓,要我挨七十二道天雷也不松手。”

“不要再任性了。”

如果一定要给她留个念想才能止住她的眼泪,这样才能让她听话松开他,那么就给她一个永远也做不到的念想。

他说:“你如果能飞升上神,拿到封号成为神尊,顾遥知,本君娶你。”

“真的吗?”

“本君一言九鼎。”

“好!”  她马上就不哭了,收回小手绕到他面前说:“举头三尺有神明,君上也是神,说话算数,不准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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