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
“嗯?”

“君上他……”

“睡一觉就好了,”娉然叫来侍仆抬梵生回寝殿,松翁去找膏药,烛火上烤热了敷在梵生后颈子上,专治跌打损伤。

“顾遥知,”娉然把她叫到面前:“你留下照顾君上,你是君上的贴身婢女,这活该你做,松翁一把老骨头熬夜老得更快。”

“是。”  “你放心,君上不会以为是你打晕他的,这事只有本公主敢做,本公主最喜欢往君上这里跑,不愿本公主耽误了功课,君上才不让本公主随便进出华桐宫,但在这九重

天上,敢打晕君上的不是连灼上神,而是本公主。”

公主威武!

顾遥知甘拜下风。

“上回说了要来找你玩,又一直没时间,本公主今晚把明天要背的书背完,明天下午来看君上,一并找你玩。”

“是,公主慢走。”

帮梵生掖好被角,娉然在侍卫的护送下走了,顾遥知看看梵生的寝殿,看惯了外面的华美,越发觉得寝殿里单调又朴素,除了命轮之镜,寝殿里找不出亮眼的色彩。

再看看梵生晕睡的脸,不像醒着的时候那么的高不可侵,目光在他脸上多停留一秒都是亵渎。

【宿主,九霄琉璃长得真帅!】

“嗯。”

【禁欲系的高级脸。】

“那天已经说过了。”

【宿主,连灼上神也很帅。】

“那天也已经说过了。”

【哦……】

“如意,没事你就挂机,我趴一会。”

【好吧。】

顾遥知抱来毯子,裹着身子骨趴在榻边,她又失眠了,想这样看着他到天明,放任目光在他脸上贪婪停留。  这样的一张脸,像窗外悄无声息流泻的月华,暗夜越是深漆,月华越发柔软,白日里的他像阳光一样绚烂,又冷得感觉不到温度,还是这样的他更好看,看得再久心

窝子也是热乎乎的,不像在白日里,看多几眼就哆嗦不停。

真有那么一天爱上他,她不会感到意外,没爱上才叫稀奇,在他身边做侍女,不爱他爱谁?

不过,仍然希望这一天来的越晚越好,爱让人迷失,要不就是像葭霞姑姑和澜若衣,离开是无奈,留下是痛苦。

“顾遥知,本君脸上有什么吗?”

“没……没。”

梵生醒了,她却没注意梵生是什么时候醒的,囧……

“上回本君喝多了你就偷看,这回又是。”

上回?

“七彩莲池。”

呃……

“才过多久你就忘了,需要本君帮你回忆一下吗?”

“不不不需要,我记得。”

“去给本君倒杯茶。”

“是。”

他有些头疼,这回真喝多了,喝了三天三夜,可是不大醉一场,他忘不掉穆苏乞求他的声音,磕头磕出血混着眼泪的模样。

“君上。”

喝茶的时候,顾遥知试着问梵生说:“为什么要带我去连灼的仙山。”

“不为什么。”

“当真?”

深瞳敛起,这凡人又在怀疑他的话??

顾遥知慌忙解释:“君上,我没别的意思,我帮不上穆苏上神的忙,君上带我去也是多余的。”

他回了她两个字,从尖酸刻薄的薄唇里掀出来:“的确。”

说得她一无事处,内心受到一万点伤害,又还没给她准确的答案,用之前的一句不为什么打发她。

她能怎样?只能厚着脸皮再问一遍。

“君上,为什么带我去连灼的仙山?”

“你是本君的婢女,本君觉得应该带上你,所以就带上你,你满意了吗?要不要问第三遍,不把你的脸皮磨到宫墙那么厚,你不甘心是不是?”

“……”

她狠不下心推他去死,宁肯不做第五个主线任务,他倒好,不放过任何一个损她的机会。

心里有些气,告退回屋子里睡觉,甩门砰一声响,梵生皱眉,她在发哪门子火?

梵生真如他自己所说,觉得应该带上她,所以带上她,想多了的人是她好不好?她怎么总是不信他的话?

他说什么天帝都信,这凡人却这样?

下回不带她出去了!

第二天下午,娉然带着一罐糖果来,梵生在书房,娉然左瞅右瞅不见顾遥知,问梵生说:“君上,你的婢女呢?”

“不知道。”

昨晚到现在,他还没见过。

“这也太不像话了吧,君上在书房看书,她不该来侍候笔墨吗?”

娉然说得有道理,可他这会不需要笔墨,手上也是一本看了无数遍的闲书,不看也罢。

他在书房里跟那凡人置气,不想先去找她,或是传她来侍候。

娉然觉出梵生不高兴,剥颗糖果给梵生:“娉然保证,下回君上喝醉酒,打君上的时候轻一点。”  梵生摸摸后颈子,膏药还贴着,但后劲子不疼了,吃了松翁送来的醒酒药,身子也舒服了很多,就捏捏娉然的小脸,糖果留给娉然吃,他说:“本君喝醉了酒会说胡话

,而胡话伤人,本君醒来又不记得,下回娉然要打重些,给那些被本君胡话伤了的人报仇。”

“娉然昨晚赶来的时候,君上正指着松翁数落呢。”

“哦?那又是谁去请你来的?”

“顾遥知。”

她?

也对,她在寝殿守着他,醉酒的模样应该被她看见了。

娉然去找顾遥知,公主大人对这株太岁也挺好奇的,传闻太岁的肉能吃,问问顾遥知愿不愿意,割半斤下来炖上,喝酒伤身,炖给君上补补。

“君上——”

听见娉然的呼喊,梵生掠风去往顾遥知的屋子,走进卧室就看见娉然手里拿着匕首。  “娉然,不得胡闹!”梵生急斥,目光锐利一凛,匕首就在娉然手里碎成残片,娉然吓着了,白了小脸说:“君上,我是想割顾遥知的肉来着,但我没割下去,顾遥知病

了,还没炖她身上的肉就跟熟了似的。”

榻上的顾遥知,一脸通红,呼吸急促,意识模糊,捂在厚实的棉被里不停打着抖,梵生扶她起来半坐着了,喊她的名字也没什么反应。

把完脉,确定她着凉了,而且着的不轻,吩咐娉然倒点水来,他的乾坤境里有药。

娉然倒来水,认出梵生从乾坤境里取的药瓶,赶紧叫住梵生:“君上,等一下,这是娉然上回着凉吃过的药吗?”

“嗯。”

“怕是不能吃,离娉然上回着凉整整两年了。”

“……”

“君上稍等,娉然去叫医官来。”

放顾遥知躺好,梵生丢掉药瓶,记得这是娉然上回着凉吃过的药,也记得放在乾坤境里,一时间又忘了已经过去两年。

问自己怎么了?

年岁太大,糊涂了?

还是关心则乱?  顾遥知睡得晕晕沉沉,依稀认出梵生,再想到自己在九重天上的经历,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掉,又有气无力,自己都不晓得自己在说什么:“你们神仙就是歧视我这个凡人,我才是最委屈的,你凭什么不高兴就怼我,凭你是大神我也没有招你惹你,我想给穆苏的妻子求情有错吗?凡人爱上神仙的无奈,我这个凡人最能感同身受,你懂

什么?你只知道你的职责,一点人情味也没有!”  难受地咳嗽几声,她还说:“就你九霄琉璃是孤零零的??我也是,我没有父母,一个人在九重天求生存,你还有朋友,有身份有地位,我呢?我有什么?就一假冒的

太岁,澜若衣铁定等着戳穿我,我是不是跟你们上辈子有仇,见不得我有几天安稳日子。”

越说越伤心,顾遥知捂着被子大哭起来,来九重天的这些日子,无时无刻不担惊受怕,积压在心里的委屈也没地说,这一哭就像黄河决堤,一发不可收拾。  神仙在凡间那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反过来凡人在九重天,如履薄冰,步步惊心,她都这样了,老凤凰还给她脸色看,亏她把他放在头等重要的位置,完成不了任务

也不愿推他去死。

“你这只老凤凰,太过分太欺负人!”

梵生绿了脸,这凡人居然叫他老凤凰,连灼有很多优点,这凡人接触过连灼好几次,怎么好的不学偏学连灼叫他老凤凰?

岂有此理!

老凤凰三个字是她区区凡人能叫的吗?

又一想,她都病了,就算了吧,大人不计小人过,他年长她那么多岁,可是!

“老凤凰!”

“老凤凰,老凤凰!”

“梵生!你就是一只可恶又讨厌的老凤凰!”  顾遥知病得稀里糊涂,自己的经历越想越伤心,越哭越难过,高考落榜,父母离异,男友劈腿,她的心是铁打的也会疼,以为换了个世界,带了套牛逼系统,从此行

走江湖高人一等,谁知系统是个坑货,坑她还坑如意,她打起精神撑到今天,老凤凰还欺负她……

梵生的脸色甭提有多难看,连灼叫了他那么多年的老凤凰,也没她这几声来得刺耳。

“老凤凰!你不帮穆苏再见妻子一面就算了,大不了我不干了,回凡间做我的普通人,再也不受你的气,再也不要理你!”  顾遥知吼完最后一丝力气,脑瓜子一歪,眼泪还在流就晕厥了过去,梵生拽紧了拳头,她威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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