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个跟在李宣睿身后的人身上,梳着随云髻簪着红宝石步摇,走动之间熠熠生辉,穿了浅色的交领长裙,外面罩着兔子毛边的窄袖对襟长袄,样式别致,十分得体,更要紧的是那一张让所有人嫉妒的脸,白皙细嫩的脸颊上透着浓淡适宜的粉,像是绽放的花朵,透出不一样的韵味来,可见夜里过的很舒适。
女人是花,也要浇灌才能绽放。

所有人的心里都重重的哼了一下,随着孟王妃起身,大家相互见了礼,孟王妃笑着问李宣睿:”这就用早膳吧。”

她今天梳了高髻,带了点翠的头面,看上去低调奢华,很是夺目。

一旁的萧侧妃梳着圆髻,头上只一朵粉色的蜜蜡牡丹,但让她显得如清水芙蓉,十分醒目。

屋子里被一群女人的华美服饰映照的亮堂起来,一堆脂粉之间,李宣睿还是冷若冰霜,如意在心里把这家伙鄙夷了一把,这么多女人还表现的好像个不近女色的圣僧一样,能不能在厚颜无耻一点?

李宣睿当人不知道如意在心里诽谤他,他从生下来开始就在一堆女人中间长大,到现在环境也是如此,对他而言这种情景稀松平常,李宣睿点了点头,众人就跟随着一起转去了花厅用饭。

正院的花厅如意是第一次来,雕梁画栋难得的很是奢华,高几上地上深深浅浅的开着各色的花,窗户大开可看见外面尚且凋零的花架,却也可以想见等到春暖花开又会是何种繁华景象。

端庄低调的孟王妃,其实就如这花厅一样,内心里野心勃勃渴望繁荣。

也就只有李宣睿和孟王妃还有萧侧妃能坐下用饭,其他的人不过是站在后面帮着布菜侍候几位主子。

如意就知道来孟王妃这里不会有什么好事,这种叫别人看着自己吃饭的缺德事也就只有古代有,她的不爽表现的很明白,孟王妃看的真切,她在心里鄙夷的笑,面上却关切的道:”苏妹妹是哪里不舒服吗?要不就坐下一起用早膳吧,不用你侍候了。”

若是换做别人,不管是刘夫人还是赵夫人,即使是在困再累在想坐下也肯定坚决不会坐下,不要说这一坐下李宣睿会怎么看,光是后面的那些人不平的目光就能将人戳死,更何况这种被抬举,只会加深别人对自己的不满和嫉妒,没有什么好处。

但如意向来不会委屈自己,即然孟王妃这样说,她也不打算推脱,她仰着一张笑脸甜甜的谢了恩:”果然还是王妃最体恤人,即然王妃说了,我哪有不遵从的道理。”

竟然真的坐下了!

竟然真的坐下了!

所有人的心里都这么呐喊了一声,连李宣睿都抬头看了一眼如意,但如意完全感觉不到她给大家的震惊,怡然自得的吃着自己的饭。

她白净的小脸蛋然自若的目光,专注的吃着东西。

李宣睿有一瞬是想扶额的,但他不知道自己冰冷的眼里溢着笑意,专注宠溺。

孟王妃开的口,真情也好,假意也罢,谁也不好置喙,但萧侧妃看不惯,非常看不惯,她垂着眼淡淡的道:”王妃的脾气真是越来越好了,但人也要有自知之明,王妃说叫你坐,你就真坐下了,真以为自己生了个儿子就无法无天了?”

萧侧妃就是□□裸的嫉妒,想如意从小到大作为那个”别人家的孩子”早就被嫉妒习惯了,大打出手都经历过,这种文邹邹的方式,她根本不放在眼里,眼皮都没抬一下:”侧妃是在说王妃刚才叫我坐下时虚情假意?”

这种轻蔑的态度极大的侮辱了萧侧妃,萧侧妃骤然站了起来:”放肆!”

孟王妃看了一眼李宣睿,也冷了脸:”都不许在开口,食不言的规矩难道你们不知道吗?”

李宣睿还在,即使要打脸,也不能是现在,萧侧妃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坐了下来,哀怨的去看李宣睿,然而李宣睿只专注于自己的饭菜,好似什么都没有听到看到。

后面站着的人看的心惊肉跳,又一次被这位苏夫人给震惊到了。

这顿饭吃的并不平静,萧侧妃心里有事,就只吃了一点,一张脸惨白惨白的,如意却吃的很满足,就差摸摸肚子晒个太阳消食了。

还要去上早朝,李宣睿换了衣裳,众人簇拥着他出了二门,孟王妃就淡淡的吩咐众人都散了,萧侧妃冷笑着看了一眼如意:”苏妹妹跟我去笙箫园。”

终于来了!

看热闹的人心里不禁喊了一声,颇为期待的瞧着如意,不知道这位又要来个怎样惊天动地的,然而如意又让人惊讶了,她好脾气的道:”是。”

萧侧妃是二品她才是五品,萧侧妃叫她做什么她不能轻易说不,她到要亲自去看看,这个萧侧妃干什么?

萧侧妃叫了人去笙箫园肯定不会有好事,进了自己的地盘,关起门来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往常柔柔弱弱的萧侧妃现在一点柔弱样子都没有了,到是挺凶悍的。

孟王妃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好像没有看到发生了什么事情,缓步回了自己的院子。

笙箫园是正院之外最大的一处院落,前有长廊后有抱厦,院中假山流水,十分的别致,假山的阴影中还能看到草药的身影,也没见过做过什么,怎么就总这么喜欢标榜自己懂医术,好像就很才女一般。

如意带着小容跟在萧侧妃身后从容的跨过门槛进了笙箫园。

萧侧妃忍了许久的怒气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的发泄了一般,猛的顿住了脚,骤然转身,那往常总是露着几许哀愁的眼里此刻只有熊熊的怒火和扭曲的恨。

这到很出乎如意的意料,想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把这位大名鼎鼎的萧侧妃得罪的这么狠。

萧侧妃那白嫩的小手闪电般的抬了起来,直冲着如意的脸奔去。

这到也符合逻辑,有时候把一个人恨的狠了,那些文邹邹的语言是解不了恨的,只有自己动手打上两巴掌才能让心里顺畅一些,就像萧侧妃现在,她都不知道自己有多丑,这样歇斯底里的人,难怪会失宠,谁也不会喜欢。

如意冷笑了一声,以为她在空间里的轻功是白练的吗?她为什么练轻功?就是防着有人对她动手,到时候至少可以跑掉,现在可不就用上了?!

她一只脚尖稍微一点,在萧侧妃那以为自己要得手的轻蔑又自得的目光中,向后撤了好几步,两个人瞬间就距离很远。

一旁观战的笙箫园虎视眈眈的下人们,惊的差点瞪出眼珠子。

萧侧妃已经忘记了要惊讶了,没能发泄出去的仇与恨完全冲上了大脑控制了所有的情绪,让她歇斯底里起来,她癫狂的道:”捉住她!捉住她!”震动的头上的发钗都歪了。

要是一个人发疯了,是要小心一些的,如意一把推开小容叫她跑出笙箫园,自己稍微一用力气,就像个衣袂翩跹仙女一般,怡然自得的飞上了假山,与萧侧妃的癫狂形成了明显的对比。

下人们不敢违抗,只好追上去抓,然而如意站在高处,下面的人寻常怎么能够碰到,到是把如意给乐坏了,站在上面一会扔几块石头,一会掀掉几块瓦片,下面的人尖叫连连踩死了不少草药。

萧侧妃气极了,头上的发钗掉了好几根,自己却完全不自知。

“……寻了不少的大夫,也就这个法子听说还可靠些,药也不能就这样一直的吃,毕竟是要三分毒,到头来反伤了身子。”方妈妈低低的说话。

孟王妃皱着眉头,细长的手指微微的收紧,在那好看的织锦衣上抓出个褶皱:”这种东西,听着好似并不大好。”

方妈妈就劝解道:”没有什么比您赶紧怀孕,尽快生下个小少爷更要紧的了,只要法子管用,其他的都不重要,那个苏如意为什么那么大胆子,不就是有依仗么?等到二少爷年纪在大几岁,得了王爷的喜爱,到时候就算您生下个儿子,不见得就能占上风。”

方妈妈说的很有道理,因为没了儿子她现在处处低调,一忍在忍,最重要的是时间不等人,一点都拖不得,孟王妃闭了闭眼,缓缓的吐出一口浊气:”那就照妈妈说的做。”

莲心匆忙的从外面跑了进来,没错,是跑了进来,孟王妃吓了一跳:”出了什么事?”

“笙箫园那边打起来了!”她在王府待了这么久,实在没见过那么惊心动魄的场面。

“仔细说!”孟王妃皱眉道。

先前的时候孟王妃不叫人去笙箫园那边打探消息,怕的是有人帮了忙,萧侧妃收拾不了如意,所以连她自己的消息都滞后了。

“您没瞧见,站在那么高的屋顶上,下面的人喊打喊杀,有人还去抬梯子,闹的天翻地覆的,要是苏夫人真从那上面掉下来,有个三长两短,只怕就棘手了。”

动静这么大,孟王妃要是还不到场,那就太失职了,她一面换衣裳,一面问莲心:”人是怎么上去的?”

“这个奴婢就不太清楚了。”

如意的衣裳在这冬日的风声里舒展着羽翼,就站在屋顶的一角,远远的瞧竟然像是画本里的女侠一般,然而一眨眼她就笑嘻嘻的向下面仍瓦片,中途折回来的李宣睿又一次产生了扶额的冲动。

跟在身旁的伏虎和苏常盛人已经石化,就剑成在那大加赞叹:”这才是真女侠!”

李宣睿冷哼了一声。

守门的婆子听见是苏常盛的声音忙开了门,李宣睿进门差点被给摔碎的花盆绊倒,没想到下面一大群人,还有人正在搬梯子上楼,往常娇弱又任性的萧侧妃发髻散乱一脸的厉色,如同一个女鬼一般还在叫:”捉住她!捉住她!”

这大大的出乎了李宣睿的意料,让他没来由的厌恶,而且这么多的人欺负如意一个,让他瞬间怒火冲天。

“放肆!”他的声音低沉,然而很具有穿透力,带着排山倒海之势,萧侧妃条件反射一半停了下来,眼里立刻就蓄满了泪,无辜又可怜。

如果是以前,李宣睿或许还会有点心疼,但此刻他只有更深的厌恶。

下人们齐齐跪下,院子里才安静下来,于是那满目的狼藉就显现了出来。

萧侧妃仰起苍白的脸:”王爷为我做主,苏如意欺人太甚!”

李宣睿的目光却落在了从屋顶上翩然而下的如意身上,那面庞上带着淡淡的笑竟然有种蔑视天下的傲然,就好像是从天而降的仙子,这种令人震撼的美,惊呆了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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