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误会了,不是委屈了我,是夕若烟……无法承受殿下的好意。”敛尽唇边最后一丝笑意,夕若烟正了脸色,凤眸微敛,覆上一层疏离的冷漠。
“你……”

“殿下大概还不知道什么叫爱吧!”适时地截去了北冥祁还未来得及出口的话语,夕若烟轻一笑,举步迈至一株牡丹花旁。

抬手,素白的纤手抚上娇嫩的花瓣,一白如玉,一红如火,两者放在一起,倒也有种别样的美。

“婚姻不是买卖,更不是儿戏,它是爱情的象征。”夕若烟转身,一字一句的说着,那般肯定,说出的话语更加是不容人质疑。

“爱情?”北冥祁唇角微勾,不仅不信,还觉得讽刺,“夕御医大概是太过向往书中的生活了吧,只可惜,传说就是传说,在现实中,还是最为讲究门当户对,不是吗?”

“所以说你不懂爱啊!”凉凉的顶回去一句,无视北冥祁那杀人的目光,夕若烟转过眸,一抹轻视悄然附上。

“没错,书中的爱情都轰轰烈烈,譬如司马相如与卓文君,东汉光武帝刘秀与阴丽华。刘秀发迹之前还曾经发誓,说‘做官当作执金吾,娶妻当如阴丽华’。可见,娶妻不单娶贤,更娶的是心,一颗真心。”

余光睇向一旁有些怔住的北冥祁,夕若烟冷冷一笑,“娶妻娶的是人,不是家世。在殿下的眼中,大概能够配得上殿下的,便是那些天之娇女,她们不但需具备美貌与才情,更重要的……必要家世显赫。”如此,方才能助他在夺位的道路上锦上添花。

北冥祁也就只有这点儿心思了,为了权位,他什么不可以舍下?区区一个祁王妃,于他而言,只要对其有利,是谁都无所谓。

幸而他拒绝了上官语宁,不然,只怕语宁更伤心的日子还在将来。

只是,既然能够坐上祁王妃位置的人,必是对他有所帮助的,可他,为什么偏偏就选了她呢?

这一点她想不通,不过原因是什么都无所谓了,因为,她永远都不可能跟“祁王妃”这三个字扯上关系,更不愿与他北冥祁有半点儿瓜葛。

“我……”北冥祁蓦然转身,想要解释,可刚说出这么一个字来,后面要如何解释,他竟有些茫然了。

自从今日在凉亭中拒绝了上官语宁之后,不知为何,回到祁清殿中,他满脑子想的全都是她,睁眼是她,闭上眼还是她。

也不知是出于严重的胜负欲,想要抢走一切属于北冥风的东西来示威,或是因为其他……不过不管原因如何,他还是将那句话给说了出口。

他要娶她。

是的,现在他只想要娶她,而且他认为,在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一个人,会比她夕若烟更加合适做他北冥祁的王妃。

心中坚定了这个信念,也不管夕若烟方才说了些什么,北冥祁都摒弃一切杂念,瞬间又变回了往日那个傲气又自负的祁王殿下。

“那又如何?”北冥祁毫不在意的反问,唇角微微勾起一抹邪魅的弧度,举步朝着夕若烟走近了几步,“就如你方才所说,本王要娶的必是天之娇女。论美貌与才情,这整个靖安城,又有几人能与你夕御医媲美?至于说到家世……你是神医玄翊的师妹,就凭着这个身份,即便是朝中位居一品大臣的千金,怕是也及不上你一分吧。”

在这个世界上,一个人即便地位再超群,再家财万贯,可是也终究逃不过生老病死。

神医玄翊在江湖上可谓是一个响当当的人物,别说是普通人,就算是身份尊贵的王室中人,想要让他看病,怕是三跪九拜也不一定能够请得来。玄翊若是在江湖上发一声号令,即便什么也不做,也有不少想求他看病的人抢着为他做事。

朝中权贵比比皆是,可又有哪一个能够比得上一个神医?

若是他能够娶得夕若烟为妻,以玄翊对这位师妹的在乎来看,他也等同拥有了玄翊这枚最有价值的棋子,岂非比一些朝中权贵来得更加有用一些?

起初他还真未想到有这么一层好处,如今细细想来,若真能娶得夕若烟,倒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只是他万万想不到,正是因为他会有这些想法,才彻底亲手将夕若烟从自己的身边越推越远。

听完北冥祁的这一分析,一抹讥讽浮上唇角,夕若烟清冷一笑,“祁王殿下可真是好头脑,心思细腻,更懂得……算计。”

最后两个字夕若烟咬得极重,其中的厌恶与反感毫不掩藏,不禁让北冥祁微微变了脸色。

她向来最讨厌的便是被人利用,北冥祁想娶她,为的不过是玄翊在江湖上的地位。的确,朝中大臣即便是官位再高,也是远远不及一个神医的号召力强。

这个北冥祁,算计得倒是全。

“依殿下所见,这朵牡丹可美?”沉默片刻,夕若烟突然话锋一转,目光对上眼前的一朵红牡丹,唇角淡淡勾起一抹弧度,浅笑嫣然,竟是比那艳丽的花朵还要美上几分。

因为夕若烟是背对着自己,所以北冥祁并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只是侧目望去,虽只能看见半边脸颊,却足以颠倒众生,那浅笑嫣然的模样,竟叫他看得有些痴了。

点点头,答道:“美,很美!”

花美,人更美!

“那……现在呢?”

伸手折下一朵牡丹,在北冥祁的注视下,毫不留情地扔在地上,随即用脚踏上。

瞬间娇艳的花朵便已经被践踏得不成样子,了无生机不说,更毫无美丽可言。

看着她的动作,北冥祁微微有些恼怒,“你这是什么意思?”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就是我的答案。”抬眸直直对上那双仿似要喷火的鹰眸,夕若烟仍旧在笑着,虽不过心,却也倾国倾城,只是那双盈盈水眸中的坚定,竟是让北冥祁微微有些愣怔。

所以,她这是拒绝他了,是吗?

垂下的双手慢慢紧握成了拳,北冥祁怒目而视,可夕若烟却不显有丝毫害怕,哪怕她此刻是拒绝了一个男子的求婚,也依然面不改色。

更重要的是,那个男子还不是一般的男子,而是在战场上人人畏惧的战神王爷。

此刻,就算是夕若烟毫不懂得武功,只怕也知道,北冥祁此刻是有多么的愤怒。

她能够清晰的感觉得到,面前的男子周身萦绕着滔天的怒气,其中有一股戾气,正源源不断地自他身上朝她袭来,不禁叫她微微变了脸色,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

她知道,倘若北冥祁此刻怒极化为杀意,若是想要杀了她,只怕凭她的一己之力,今天怕是跑不掉了。

原本平静的心渐渐有了慌乱,北冥祁双眸赤红,显然是被她气得不轻,不禁叫夕若烟更加有了一丝畏惧。

“若烟?”

远处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夕若烟闻声望去,当看见秦桦正迈步朝着此处走来时,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有秦桦在,今天她这条小命算是保住了。

秦桦渐行渐近,当走到夕若烟身旁时,目光落在那一张微微有些泛白的小脸上,不禁关切的问道:“你身体还没痊愈就出来,风大也不怕受寒。”

温暖的大手抚上夕若烟光洁的额头,他手心中的温度传来,总算是让夕若烟彻底放心了。

只是这暧昧的动作看在北冥祁的眼中,那好不容易强压下的怒气,如今又化为更大的怒火,冷淡道:“看来,秦将军与夕御医关系倒是不错。”

北冥祁这突来的一句话,方才叫秦桦收了手,转身,拱手做了一揖,“末将与夕御医是旧相识,关系不是不错,而是很好。”

最后一句话秦桦意在强调,却又仿若是挑衅,只是更加激起了北冥祁的怒火罢了。

无视北冥祁的怒气,秦桦顺手自然地搂过夕若烟的双肩,道:“若烟身子未愈,末将唯恐她再受寒,便先行送她回去了。末将告退。”

而后不待北冥祁回应,秦桦已搂着夕若烟扬长而去,独留北冥祁一人留在原地,一双鹰眸泛着蕴怒,紧紧地盯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身影。

离开方才所站的地方,再走过一条石子路便是沁心湖,见四周无人,秦桦方才松开了搂着夕若烟的手,一双眸子凝着她,等待着她给一个解释。

是的,他要一个解释,即便不为自己,也为了北冥风。

若烟单独与北冥祁在一起,看方才的情形,他可不信什么都没有。

抬眸望了一言面前的俊颜,夕若烟叹一口气,“刚才,你要不是那么巧合的出现,只怕我现在……唉!”

一声长长的叹息,轻易体现出了她此刻的心有余悸。

“他要对你怎么样?”秦桦一把着急地抓住夕若烟的双肩,眸中含着着急与关切,倒是叫夕若烟忍不住,噗嗤一声给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松了手,秦桦顿觉有些尴尬,侧过身不去看她。

见他这般模样,心中的后怕没了,倒是觉得眼前的秦将军分外可爱。

夕若烟止住笑,故意露出一副惊异来,“很奇怪哦,堂堂祁王殿下,他说要娶我呢?”

“什么?”秦桦回头,蓦然睁大了双眼,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面前的女子。

夕若烟轻轻咬着唇,一双盈盈大眼泛着潋滟水波,一副单纯无辜模样的样子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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