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朗的声音不大不小,但足以让白琴跟周围几桌学生听见。
白琴脸色顿时涨红,一张脸写满的尴尬与气氛。她朝海星“哼”了一声,一跺脚就跑了。

学生们看着白琴远去的背影,眼中是毫不掩饰的瞧不起跟幸灾乐祸。

虽然白琴只是D大一个普通的辅导员,但她的婚姻却让人诟病。她的丈夫是D大一名接近五十岁的教授,在前些年跟原配离婚后一个月娶了白琴。

即使之前没有传出两人的绯闻,但这样的再婚速度以及年龄差,很多人认为两人早已暗度陈仓。

海星之前有听大学同学提及过此事,但事不关己的人她一向听而不闻。

现在又剩下她跟言朗了,海星虽然依旧紧张,但被他刚才那句“你吵到我们吃饭”中的“我们”给撩到了。看来,她现在不仅仅是跟他搭台的关系而已。

想到这里,海星的心跳“砰砰砰”地狂跳,她偷偷瞄了对面一眼,发现言朗正在认真吃饭,余光都没有留给自己。

这时候,她想起田晓彤刚刚在微信上教自己“勾/引”男人的绝招——撩头发。

她右手拿着筷子,小口地吃着饭菜,左手时不时把散落下来的头发撩到耳后。她来之前把头发给散开了,据田晓彤所说,她把头发捋到耳后的时候特别有女人味。

言朗说他不喜欢体育生,那么成熟优雅的女士他应该喜欢吧。

正当海星在想言朗会不会被自己迷住的时候,对面的男人终于开口了:“拿个橡皮筋把头发扎起来吧,披着多不方便。”

海星蓦然抬头,对上言朗的眼眸,毫不费力地从他的眸子里读出了“真蠢”两个字。

刚刚心里泛起的涟漪,还没翻起波浪,就已经被他狠狠拍死了。

海星装模作样了半天,导致最后言朗吃完了,她才捡了几粒米饭,只能含恨地看着他渐行渐远、头也不回的背影。

中午没吃饱,下午放学后又被耽搁了一会儿,等海星去到食堂的时候,只剩下辣菜。她最近上火,只能灰溜溜地回了桂花苑,去小店吃包子。

“海老师,今晚不在学校食堂吃吗?”海星是老顾客了,老板娘瞧见她,热情地跟她打招呼。

海星笑了笑,道:“有工作耽搁了没吃上,麻烦给我上三笼肉包子。”

“一笼在这里吃,两笼打包吗?”

“不是,都在这里吃。”海星有些难为情地抓了抓头发。

老板娘微微一惊,然后给她端包子去了。

海星知道这食量的确惊人,但她也实在太饿了,她觉得自己现在能吃一头牛。

天气微凉,她挑了一张摆在小店外面的桌子。刚坐下,老板娘端着包子就上来了,“请慢用。”

“谢谢。”

白嫩嫩的面团还冒着热气,海星已经迫不及待地拿起一个往嘴里塞。新鲜滚热辣的肉馅烫得她舌头有些疼,但阻止不了她继续狼吞虎咽。

很快,两笼包子被解决了。海星饥肠辘辘的肠胃总算被安慰到,她一脸满足地把手伸向第三笼包子,眸光不经意一瞥,就瞥见不远处站着的男人。

言朗正盯着她桌上的三个笼子在看,虽然表情清淡,却足以让海星惊慌失措。

“言教授,好巧呀。”海星立刻从椅子上弹了起来,然后往前走了两步,试图遮住桌子上的三大笼。

言朗的目光从桌子上收回,扫了海星一眼,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往前迈步,半个字都没说就走了。

明明还没吃饱,可海星看着桌上最后一笼肉包子,已经完全没有食欲了。

哎……看来体育生的形象,已经在言朗心目中根深蒂固了。

第二天下午最后一节课,海星组织完热身运动,刚让学生去跑圈,就有人报告:“海老师,请假。”

海星抬头看去,原来是何彦珺。她点了点头,“那你先在旁边休息一下。”

等学生一涌而出,海星才问:“小珺出院了?”

何彦珺走到海星旁边,一脸认真地说:“海老师,你的大恩大德,我将铭记于心。”

海星笑着摆了摆手,道:“小意思,哪说得上大恩大德。”

“当然说得上,医生说了,要是再迟一些,盲肠破了那会很危险的。”何彦珺边说边往海星身上靠,声音也突然变小了,“海老师,为了报答你,我会帮你追言朗哥的。”

海星一脸惊愕地转过头去,一张小脸刹时红成了小番茄,舌头都打结了,“没……不……你……”

何彦珺伸手拍了拍海星的肩膀,一副洞悉天机的模样,道:“海老师,在我面前就不用装了。就那天来看我的十来分钟,你至少偷看了言朗哥二十遍的样子,就足以说明一切。”

“……我……有……吗?”海星不相信。

“没有,但你的反应已经证实我的猜测是对的。”何彦珺俏皮地伸了伸舌头。

“……”海星觉得自己真是智商忧虑,竟然被一个小她十岁的女生给套路了。

“小珺,感谢你的好意,但言教授已经明确表示,他不喜欢体育生。说句老实话,搞体育的跟搞学术的真的很不搭。”海星有些沮丧地说。

何彦珺倒不这么认为,“搞体育的跟搞学术的很搭呀,刚好互补。”

“……可我看言教授对我真没半点那方面的意思。”

“他现在没有没关系,你在他面前多刷几次存在感,渐渐就有啦!”

“怎么刷?”

“去他楼下蹲他。”

“我不知道他住哪。”

“我知道。”

原来,何家跟言家是世家,从何彦珺太爷爷那一代开始,两家就交好。所以,打听言朗住在桂花苑哪栋哪楼哪号,对于何彦珺来说,简直轻而易举。

据何彦珺所说,言朗在美国博士毕业后就在那边的大学任教,最近才回国进了D大当教授。为了方便上班,他直接搬到了桂花苑,他外公退休前购买的单位宿舍。

言朗所住的楼栋跟海星所住的距离不远,难怪之前在小店那里会碰见他。

之前不知道他住哪里就算了,现在知道了,海星就按捺不住自己。这天晚上回到家,没收拾两下她就坐不住了,直接下了楼。

临近晚上七点,小区楼下还是挺热闹的。有些居民吃过晚饭坐在石墩上聊天,有些小孩在追逐打闹,送气工跟送水工还蹬着三轮车往客户家里赶。

海星逛着逛着就走到言朗所在的十三栋。

老式小区一栋有三条楼梯,两户共享一条,而言朗住在三号三楼,也就是第二条楼梯。

抬头望了望301,灯是亮着的,阳台没有装防护栏,但一眼看去并没有看到屋里的情况。

海星吞了吞口水,心情忐忑地往前走,一辆送水的三轮车从她身侧经过,然后停在了第二道楼梯门口。

紧接着,从楼梯口走出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

海星没想到第一次过来探路就能碰见言朗,那种感觉跟买了张机选彩票就中奖的感觉差不多。

“老板,301对吗?”送水工问。

言朗点了点头,“对,麻烦你帮我送上去。”

说完,言朗侧了侧身给送水工让道,一抬头就看见朝他而来的海星。

海星本想打一个热情又惊喜的招呼,可看到灯光下的言朗皱了皱眉,她脸色僵了僵,道:“言教授,你住这楼吗?我正在散步呢。”

对于海星“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解释,言朗没有回应,转头对送水工说:“我们上去吧。”

“好咧。”送水工正想扛起桶装水,电话却突然响了,他翻出来一听,脸色就变得非常焦虑。他挂掉电话之后就对言朗说:“老板,我老婆要生了,我现在得马上赶回家,水麻烦你自己扛上去。”

话毕,送水工跳上三轮车,一阵风地从海星身边呼啸而过。

一条宽长的过道只剩下海星跟言朗,两人相对无言,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尴尬。

“那个……我帮你把水扛上去吧。”海星边说边走到桶装水面前,不等言朗反应过来,她就轻而易举地把桶装水扛到肩上。

“你放下,我自己来。”让一个女人扛桶装水,言朗觉得很没面子,说话的语气都是硬邦邦的。

可海星没听,径直地往楼梯走,“没事,我也住三楼,平时都是自己扛水、扛米上去的。”

她执意,言朗只好跟着上去。

把桶装水送到言朗家,海星就告辞了。过犹不及、适可而止的道理她都懂,今晚强刷了这么一下存在感,她已经很满足。

“谢谢你,不能让你白扛,我给你付送水款吧。”事已至此,言朗只好公事公办。

言看着他把手伸进裤兜里,海星连连摆手说“不用”,然后兔子一般地窜了下楼。

生怕言朗为了给她钱追上来,海星一路小跑回家。

她回到家,进了屋,靠在门板上轻喘着气。

想想刚才自己帮助了言朗,她的唇角不自觉翘起,那一脸的满足好像干了一件什么大事一般。

她弯下身脱下运动鞋,刚套上拖鞋,田晓彤的电话就来了。她迫不及待地按下接听键,然后一口气把自己今晚上的“英雄事迹”告诉她。

那头的田晓彤听完直扶额头,恨铁不成钢地朝电话大吼:“海星,你是不是傻的呀?在心仪的男人面前展示你强壮的臂力,时刻提醒他你是体育生,你真是凭实力单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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