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〇九二章 日间谍静待时机 钱串子办置年货
彩子远远就看到了二丁山金矿燃起的大火,当他们的车队赶到金矿时,白桦坡伐木场、凉水河金矿的援兵刚好到达,这两处援兵都是一个班骑兵。

三路援兵汇合了!

矿区内,到处冒着烟,燃着火,血腥味和烟火味混在一起,直呛鼻子。

他们想要救火,已经没有了什么价值。因为所有建筑设备,都已烧得差不多了,没有一处是完整无损的。

只有几十个舍不得走的护矿队在一旁站着,而袭击者早已不见了。

“哇呀——”渥口少佐暴跳如雷,抓过一个小把头,将战刀放在这小子的脖子上:“说!谁干的?”

小把头顿时吓尿了裤子:“太君,太君,是‘震关山’干的。”

“又是他们!”渥口看看这些护矿队,“喂,你们的枪呢?”

小把头说:“被他们抢去了。”

“饭桶!”渥口举起战刀。

“太君饶命!”小把头马上跪下,“太君,他们的人实在太多,我们打不过呀。”

渥口问:“多少人?”

“一两千人!”小把头只想往多说,哪里敢往少说。

渥口少佐也知道这些护矿队不是打仗的料,他收回战刀,又问了一个人:“说,‘震关山’多少人?”

这人也不敢说少:“太君,确实一两千人,黑压压的,遍地都是!”

这时,苇子沟的援兵也到了,他们也是一个班骑兵。

渥口大队长眼冒凶光,来回走动。

9·18开始,他率领本大队人马,所向披靡、势如破竹,从奉天到云台,千里挺进,如入无人之境,想不到进驻云台后,先是偷袭钱家窝棚失手,损失了几个士兵,现在,又在这人烟稀少,防范严密的金矿,损失了一个小队的精兵!

他咽不下这口气,叫道:“副官,集合队伍!”

“是!”副官叫下村,中尉军衔,得令后,立即喊道,“集合!”

只听一阵皮靴和马掌踏地的声音,十几秒钟,队伍就排列整齐了。

彩子说:“渥口少佐,你准备追击吗?”

渥口说:“是的,落合大佐!”

“不要冲动!”彩子说,“三处援兵,每处一个班的骑兵,加上我们带来的两个小队,总共一百五六十人,‘震关山’匪徒一两千人,十倍兵力于我们!况且,山高林密,月色暗淡,匪徒烧毁车辆,必定要走小路,我们不能乘车,地形不熟,贸然追击,恐中埋伏!”

渥口说:“落合大佐,以你的意思,我们要撤退吗?”

彩子说:“我看,还是把死者尸体处理一下,然后各自撤回驻地。”

渥口说:“我们的损失,难道就这么算了吗?”

“当然不能就这样算了!”彩子说,“现在才是刚刚开始,我们要寻找机会,剿灭‘震关山!’”

“是!”渥口虽不情愿,但也觉得追击过于冒险,只能服从彩子命令。

彩子回到“害虫防治所”,天已经大亮了。

她的办公室中间有一个很大的沙盘,在一座山头插着个白色的小牌子,上面写着日文,“雲を眺める”几个字,意思就是“望云岭”。

这段时间,彩子的情报网已经形成,他发展了一个一百余人的间谍网,成员来自各行各业、闲散游民,还有一些猎人。

此外,她还组建了一支由她亲自指挥的特务队。

这些人大多是来花烟馆消遣的烟鬼嫖客,都是被女间谍们拉下水的。

她也正是依据满铁地质调查所绘制的地图,以及新发展的这些间谍们提供的情报,亲手制作了这样一个沙盘。

她和工藤一个站在沙盘的东面,一个站在沙盘的西面,二人都把眼睛盯在小牌子上,神情严肃,默不作声。

终于,工藤恨恨地说:“‘震关山’!必须消灭!”

彩子说:“望云岭周围都是原始森林,‘震关山’的巡逻队防守严密,设置了很多土地雷、陷阱、暗箭,我们的间谍无法靠近,几天前,有一个间谍试图接近,却中了暗箭,险些被射死!”

“想不到,钱老虎这个打猎的,却是一个军事天才,防范的这样严密!”

“工藤先生,我们有什么办法接近他们呢?”

“我们的兵员不足,”工藤说,“找不到他们确切位置,我们就不能行动,只能等待时机。”

“就这样等下去,他们会成了大气候!”彩子说,“很可能,城里的人也被他们鼓动袭击我们!”

“有这种可能,所以,我们要严加防范!”工藤也感到了压力,说道,“‘李记皮货行’,我们一定要严密监视!”

彩子说:“我们的人、宪兵队、警察大队三方所派出的监视小组,均没发现‘李记皮货行’与间谍有丝毫关系,冯迷糊已经提出撤人了。”

“不能撤!”工藤说,“李续财不是那么简单,继续盯着他!”

回到望云岭大营,清点一下战利品,“震关山”义勇军在这一战中,缴获歪把子机枪三挺、长短枪八十支、掷弹筒三个、子弹六千余发,炸药二百包,雷管两千枚、马十七匹、狼狗三只、生金五百两、大洋八百块、白面十四袋、大米二十包,还有海菜、海米、豆油、青酱、大酱、冻鱼、洋蜡、洋烟、洋火、军服、被褥、药品、马料等等。

钱家窝棚总共二百多口人,能拉出去打仗的也就一百二三十人,大部分是钱甲兴叔叔辈和侄子辈的,其中,白亚芹的女子大队就占了将近一半,因此,兵源不足是钱甲兴最操心的事。

而这一仗最大的收获,就是有三百多矿工加入义勇军,使队伍扩大到五百余人,这让钱甲兴心里有了底气。

当天,安置这些新战士,然后摆宴庆祝。

宴会结束,钱甲兴将钱串子叫到一边:“老三,一会儿你问问三叔,过年还缺什么东西,明天你去县城一趟,都办置回来,多买点儿烟花鞭炮、灯笼对联、花生瓜子啥的,这个年要过得热闹一些!”

“中!司令。”钱串子早就想去县城去找彩子,这正和他意,他的心里别提有多高兴。

腊月二十五的早上,天刚蒙蒙亮,钱串子就和哑巴猴子赶着马爬犁下山了。

昨天夜里又下了一场大雪,山野一派晶莹,不染纤尘,雪花像厚厚的棉絮,压弯了树枝。

松软的雪地上,深深印着动物们的足迹,“唰!唰!”凛冽的北风阵阵刮过,雪溜儿像毒蛇的信子,扭动着紧贴地面滑过,很快就舔平了动物们留下的足迹!

钱串子带着皮帽子,穿着皮衣皮裤,坐在爬犁里,哑巴猴子拿着鞭子,赶着爬犁,两匹马在雪地里轻松地跑着,爬犁后面的雪地上,留下两道流畅蜿蜒的痕迹,但很快也消失了。

晌午,他们进了高台城,只见大该上,挑挑的、背包的、骑马的、拉爬犁的、挎筐的、提篓的、有钱的、没钱的……人们都在忙忙碌碌,准备过年。

哑巴猴子轻车熟路,径直将爬犁赶进王寡妇家院里。

王寡妇四十多岁,是钱串子的相好,每次进城,钱串子都住在她家。

年轻时,王寡妇也有几分姿色,但上了年纪,不免年老色衰,丈夫死得也早,又没儿没女,生活很是艰难。

她正愁着没法过年呢,听到有牲口进院,便趴窗户一看,是老相好的来了,她赶紧穿鞋下地,迎了出去。

她出了外屋门,看到钱串子已经从爬犁上下来了,就说:“大兄弟,你咋来了!”

钱串子说:“老大姐,我想你了呗!”

王寡妇用手扑落掉钱串子帽子周围和身上的积雪:“诶哟,我还寻思你把老姐姐给忘了呢!”

“咋能忘呢。”钱串子说,“老大姐,我自己整吧,爬犁上有草料,你把马给我喂上就行。”

王寡妇说:“大兄弟,你和哑巴猴子先进屋吧。”

“猴子,进屋!”钱串子叫了一声,就先进门去了。

屋子里,锅灶都是凉的,水缸也冻了冰,进了里屋,也没多少暖和气儿。

钱串子用手摸摸炕,不由一紧鼻子,再用手摸摸火盆,只有点儿温大乎儿的,他不由说道:“咋整的,跟外头差不离儿,猴子,赶紧烧炕!”

“啊!”哑巴猴子跟在他后头进的屋,转身又出去了。

王寡妇给马饮了水,拌上草料,这才回到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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