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他能用尽百般手段,哪怕他还能再一次把遥华弄到自己身边来……他也不打算那样做了,因为对付遥华,若只会使用阴暗龌龊的手段,他大概也不配谈什么喜欢。
可若是光明正大,他又哪里还有再一次的机会?

所以现在……他应该怎么办?

钦天监让他杀了遥华是对的,因为遥华是他的克星,可他绝不可能杀了遥华也是铁定的结果,钦天监和父皇那边……该如何去说?

容锦静静地想着,不由苦恼地叹了口气。

真是个愁人的问题。

慢慢坐起身,他转头打量着自己肩背上的伤,眉头渐渐皱起了一起。

遥华真是个狠心的。

这一道道伤痕真是没放一点水,剧痛无处不在,小心翼翼地撕开已经破碎的寝衣,容锦起身走到铜镜前面,背对着镜子,转头看着镜子里自己的后背——

即便是见惯了生死伤亡,对于宫廷里大刑伺候也完全不陌生的容皇子,此时也很下意识地想倒抽一口气。

……这该怎么上药?

一道道凌乱交叠的淤青肿痕,看着真是惨不忍睹,随便动一下都痛得冒冷汗,而且大多伤痕都在后背,这要是自己上药……似乎不太可能。

可要他传府医过来?

容锦眉头皱了皱,毫不犹豫地打消了这个想法。

宁可死,也不能让他和遥华之外的第三个人看到他身上的伤。

……

赶了一天一夜加一个半天的路,终于到了第二天晚上的时候,玄音路过一个小镇,才在镇子上唯一一家客栈里要了间上房,休息了一晚。

很疲惫。

人累,马也累了。

赶了十六七个时辰的路不停歇,路上饿了就吃个包子馒头,渴了就喝点水,这一路疾驰而来,赶了一千多里路,很累很累。

简单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玄音吃完了简单的晚饭,就躺在床上休息。

门被推开,那个跟在马后用轻功行了一天一夜加一个半天的男人走了进来,站在床前,看着阖眼躺在床上的女子,良久没有说话。

又过了片刻,他看着已经睡着的女子,兴许是不想打扰她难得的休息,沉默地转身走到墙角,盘膝在地上坐了下来,靠着墙,一语不发。

屋子里留着一盏晕黄的灯,灯火有些暗淡。

然而即便是在不甚清晰的光线之下,也能看得出男人唇上泛白的色泽,眼睛下有了些阴影,神色沉寂,矜贵清冷的容颜褪去了一些矜贵,染上了一些风尘和黯然。

一夜很快过去,被沉默笼罩的房间里,静得只听得见彼此的呼吸声。

天刚蒙蒙亮玄音就起了身,看着倚在墙角一夜的男人,她平静地移开了眼,洗漱之后出门买了点早点路上带着,很快结账离开。

男人起身,不发一语地尾随在身后。

得到一夜休息之后精力充沛,马儿也是精力充沛,玄音翻身上马,对着马腹轻拍一下,马儿瞬间甩开蹄子再度狂奔起来。

直到远离小镇到了无人的旷野区,雪焰才如幽灵般悄无声息地冒了出来,继续跟在马后疾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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