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为防盗章  只是坊间似乎有了传言, 夏家的大少爷夏清然并不是夏家的亲生子弟, 反而私生子夏新霁才是正主。杜和泽听了这种言论,登时嗤之以鼻。
他是看见过夏老爷子多疼夏清然的,要不是亲孙子, 能疼到这份上?

——事实上, 还真的不是亲孙子。

而且,寇秋比它想象中要过得累多了。

他原本想直接搬离夏家的, 反正户口也已经迁走了。可经过上回那一遭, 夏新霁就像是吃了定心丸, 口口声声嚷嚷着要寇秋对他负责。寇秋每回说起来都心很累,不明白自己一个晕晕乎乎被推的人怎么还要成负责的那一方。

夏新霁才不管,他不仅不管,而且做得非常明目张胆。

他握住了房子里所有房间的钥匙, 动不动就半夜撬门。

又一回跑去客房睡也被逮回来后,寇秋显然心很累:“......这锁下次能换一个吗?”

反锁了还能用钥匙打开, 这是要上天的节奏吗?

夏新霁终于抬起了眼, 轻轻笑了笑。

“哥哥,”他撒娇似的蹭了蹭, “我好累。”

寇秋:“......”

他也累!

“可是我一直在动啊,”夏新霁开始理直气壮地胡搅蛮缠, “多辛苦!”

寇秋:“......”

特么的,他倒是希望别动!!!

“谁让哥哥总在这种时候给我背党-章的?”夏新霁垂着眼, 把他嘴中的口塞慢慢拔掉了, 伸出猩红的舌尖舔了下, 语气幽怨,“是我重要,还是为人民服务重要?”

寇秋想也不想:“为人民服务!”

系统:【......】

完犊子,这么诚实可是要被日的我跟你讲!

它瞧着小孩陡暗的眸色,预感到了下一波汹涌的马赛克。

可夏新霁却轻轻笑了声,“我就知道。”

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什么,展现给寇秋看。

“所以,从今天起,”他慢吞吞说,“我就改名叫作夏人民了。”

【......】

完蛋了,系统心想。

又疯了一个。

“......”寇秋试图和小孩讲道理,“就算你改了名字,我也不会只为你服务的。”

他的这一生,属于党和国家!

夏新霁的嘴唇动了动,神色显得有些委屈。他舌尖舔出来润润唇角,眼睛里也蒙了一层潋滟的水光,像是被霜打了的小茄子,蔫蔫地垂下头来。

“哦......”

毕竟是自己捧在手心里好几年的小孩,寇秋看见他这神色,下意识便生出了几分心疼。

系统瞧见宿主那一脸不忍的神色,差点爆了粗口,非常想要一巴掌打醒他。

你都被日了,心疼还有个屁用!

求求你清醒一点,越心疼越被日好吗!!

夏新霁活生生便是个被虐待的小可怜,咬着嘴唇,眼泪都快下来了。他可怜兮兮地说:“哥不喜欢这个名字吗?”

寇秋:“......”

讲真,世界上没有几个人会喜欢这个名字吧。

“那没关系,”小孩的语气活像是在他在无理取闹,“我还可以叫夏党、夏国家、夏海关、夏公务员,哥,你比较喜欢哪一个?”

寇秋幽幽地说:“我喜欢去掉姓氏后的每一个。”

系统:【......】

讲真,大哥,你这是在作死啊。

果然,夏新霁的表情登时更委屈了。

他的手指往寇秋纤细的手腕上缠,像是条昂首吐信的毒蛇,慢慢地将自早已瞄准的猎物圈进自己的狩猎范围。

迟钝的寇秋也终于察觉到了点异样,被这触感一刺激,下意识便是一缩。

“又干什么?”

系统幽幽道:【你猜猜看,这屋里除了你,还能干什么?】

寇秋悲愤:【可是他不是刚刚才弄完么!】

这特么就算是枪,也得有重新上膛的时间吧,哪带这么连续进攻的!

系统已经自发地背诵起了金刚经,闻言默默道:【因为他是冲锋-枪?】

寇秋:【......】

他发自内心说:【这日子没法过了。】

系统看着眼前慢慢覆盖的雪白马赛克,背着金刚经道:【相信我,我比你更绝望。】

你起码是能体会到快乐的,我特么都快被搞出雪盲症了!

锻炼与不锻炼的区别在这里表现的淋漓尽致。只练过八段锦的寇秋完全不是小四岁的夏新霁的对手,连反抗都像是种情-趣。自从他试图在做这种事的过程中进行爱的教育后,夏新霁事先便会找口塞堵住他那张教育的嘴,又或是干脆用自己的嘴去堵。

可哪怕不想承认,寇秋也不得不说,夏新霁的确是事先做足了功课的。他似乎对所有的姿势玩法都了如指掌,并且坚持不懈地致力于让寇秋受不住到哭出来。

好学生在任何地方都是好学生,每换一个动作便会体贴地低下头来,以一种科学的探索精神问他:“这样喜欢么?”

寇秋几乎快被那两块小小的冰块逼疯,甚至再禁不住一点多余的触碰便抖如筛糠。一半是冰,一半是火,他猛地从喉中爆发出一声极小的呜咽,手指抓紧了长毛地毯。

夏新霁了然:“看来是喜欢了。”

他的手指动了动,却并没有取出来,反倒缩回了手,“那就靠哥哥自己让它化掉了。”

......

像是在云端。

像是在潮顶。

世界被整个揉碎了,却又被重新拼凑出了一个形状。恍恍惚惚之中,寇秋听到了夏新霁在他耳畔低低呢喃的话。

“哥......”他轻声说,“就不能喜欢我么?”

就不能喜欢我么?

他的声音轻到几乎听不见,却含着让人心神都为之一颤的厚重情愫,像是要将这几个轻飘飘的字压垮,溢出来。

寇秋在那一瞬间,很想去敲这个熊孩子的头。

我一直都很喜欢你啊!

我真是把你当儿子带的啊!!

我很认真地想把你培养成共产主义接班人啊!!!

可你不仅拒绝做接班人,甚至还总想上我!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错?

寇老干部委屈。

寇老干部想哭。

夏新霁对他是真的上心,每天的一日三餐都是他喜欢的饭菜。为防止他无聊,家里也堆着满满的书。于是寇秋待在家里的日常,便变成了看新闻——看书——被日——试图给他讲道理——于是再被日这样的循环。

唯一让他满意的是,不知道为什么,任务完成度又猛地前进了二十点。

闲时,他也和系统探讨过这一切到底为什么会发生。系统说:【相信我,你是虐渣任务完成的最画风清奇的一个了。】

不仅没有和渣攻爱的死去活来,甚至还和渣攻的新欢搅上了,并企图拉对方一起走上建设社会主义的康庄大道——

虽然现在看来并没有成功,但能把夏新霁这么个受教成病娇攻并把自己搭进去,这也算是快穿史上开天辟地的头一回了。

寇秋说:【这位同志,我严重怀疑你是否是真的在夸奖我。】

有一句话说的是对的,每一个熊孩子的背后,往往都有熊父母。

虽然说起来很荒唐,可寇秋瞧着小孩,是真的一点也恨不起来。这是他第一个感受到亲情的世界,甚至有些沉浸其中,于是他付出了百分百的真心,对夏老爷子是,对夏新霁也是。

但偏偏,这些东西已经交付出去,便很难再要回来。

他狠不下心。

系统幽幽打断他:【就现在这情况,你狠心也没用,估计只会被日的更惨。】

寇秋:【......】

他试图重新立起威信:【怎么能把日这种字眼挂在嘴边上!】

然而在一个崽不服管教之后,另一个也脱离他的管控了。系统听了这话,立刻反问他:【你这个整天把这个字落到实处的人,确定有资格说我么?】

寇老父亲的眼神登时充满了自责。

他已有两年没见过渣攻了。杜和泽被送到国外,有夏家的态度摆在这里,逢年过节都不敢回国。杜父杜母只好哭哭啼啼每年飞去国外看他,以至于到了今天,寇秋甚至都差点记不起他的名字。

在渣攻出国后,任务完成度猛涨到了五十点,可见杜和泽在国外过的恐怕是一点也不顺。失去了夏家的襄助,他的地位也随之一落千尺,一个杜家旁支的普通子弟,这还不值得他被别人另眼相待。

他的外表明显经过了精心打理,胡子被刮得干干净净,手上的指甲也抛了光,闪闪发亮。

寇秋看着他,觉得自己仿佛在看一只花枝招展摇晃尾巴的孔雀。

花孔雀深情款款地望着他,忽然间上前一步,擒住了他的手。

“清然,我知道你过的不好。”

寇秋:“......???”

挺好啊!

工作顺利崽子孝顺,还能全心全意地为人民服务,哪里不好了?

杜和泽说:“你还记得,3月5日是什么日子吗?”

他的眼里满含期待,寇秋只好顺着想了想,迟疑道:“......两会开幕的日子?”

杜和泽一噎,随后猛地苦笑一声,“我知道你还在怨我。”

寇老干部:......

不,我不是,我没有!

“当年的事,的确是我不对,”花孔雀的眉峰慢慢蹙起来,“我竟然抵抗不住这样别有用心之人的诱-惑,受了他的勾引,以至于放弃了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

他一下子闭了眼,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流淌下来。

“可是现在我后悔了。”他哽咽着说,“我后悔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离开夏清然的帮助,他才知道自己在别人眼中到底算个什么。家境不显赫,能力也不突出,往年夏清然为他拉来的客户纷纷中止了和他公司的合约,不过短短两年时光,他的资产却缩水了一大半。

更悲哀的是,杜家江河日下,交好的家族也无人愿意伸出援手。如今,他甚至不得不佩戴上一颗假的钻石,来假装维持自己富二代的风光生活。

自信和意志都不知道何时被消磨干净,剩下的只有被磋磨了的一点意气,还有千百次在脑海里闪回的回忆。

夏清然那么爱他。

他摸了摸手上唯一剩下的这支价值过百万的手表,愈发确定。

夏清然那么爱他!

怎么可能这么快,便彻底遗忘掉这段感情!

寇老干部望着他的眼泪,不由得也皱起了眉。

“你......”

杜和泽满怀期待等着。

寇秋果然不负他的期望,慢吞吞说:“你的钻石胸针,好像掉色了。”

杜和泽:“......”

杜和泽:“............”

杜和泽:“..................”

想象中的重逢谈话彻底崩盘。寇秋也不想再和他多费口舌,转身便欲走,可杜和泽却猛地又叫住了他。

“清然!”

寇秋连头都没回,甚至更加快了步伐。

“我不管你信不信,但那一次,我没有下药!”杜和泽在他身后高声吼着,“我没有——这全是你特么疼着的那个弟弟耍下的好把戏!他——他故意出现在我面前,勾引我,让我帮他进了夏家,然后他就用这种下作的法子一脚把我踹开,现在还占了你的家产!”

“他那么下作,他的骨子里就流着他妈那肮脏卑贱的血!!!”

这些话像是憋在心头许久了,他一口气吼出来,畅快的浑身都在微微颤抖。

“你会被他玩死的......清然。我想了整整两年才想通,你会被他玩死的。”

寇秋终于停下了脚步。

然而却并不是杜和泽想要的反应。他镇定极了,眼睛里头的怒火熠熠发光,只是挑了挑眉,像是听见了什么极为好笑的笑话。

“家产?”

他轻轻嗤了声,“那种东西,他要是想要,我就给他。”

——然后,寇老干部用他所能说出口的最恶毒的话原样怼了回去。

“你才肮脏下贱,你的骨子里才流着肮脏下贱的血。”

“小霁是我教出来的,知道么——他的血管里流着的,全是共产-主义的纯正红色血液!”

“哪像你——你这个资产阶级走狗!!!”

骂完之后,简直浑身畅快、扬眉吐气!

只是转过头,寇老干部立刻对系统说:【......我对不起党和人民。】

我居然吐出了肮脏下贱这个词!

系统深沉地吐了口烟,问:【后悔了?】

寇秋说:【不。】

他沉默了下,诚实道:【事实上,我早就想这么骂他一顿了。】

系统:【......作为一个共产主义接班人?】

寇秋:【他骂我家小孩!那可是你哥!!!】

系统:【......门口巷口还有个麻袋,套不套,打一顿?】

寇秋:【(⊙V⊙)…】

他真的有点挣扎了。

拒绝暴打渣男是一件很困难的事。但好在寇秋的革-命意志还是足够强烈的,最终只停留在了过过嘴瘾这一步。

回家的路上,夏新霁的情绪看上去并不高昂。他始终垂着头,目光沉沉盯着地面,一言不发。寇秋以为他同自己一样仍旧沉浸在夏老爷子去世的悲伤里,手不由得搭上了他的肩膀,轻轻拍了拍。

“没事的,”他低声说,“会好起来的。”

夏新霁垂着密密的眼睫,低低应了一声。

在之后的几个月中,杜和泽仍旧没有放弃,又来拜访了夏家五六次。虽然每一次都不得其门而入,可他还是时不时站在楼下痴等,最后,连保姆也对他的到来熟悉了。

“大少爷还是心太软,”保姆之间闲聊时提起此事,不由得也叹息,“可能不久之后,那混蛋还是能再回来。”

“毕竟是十几年的感情了,”王妈擦着橱窗,“你们当年还没来,没亲眼见过,少爷当时对杜少爷,那可真的是情根深种......为了这个人花钱,找人脉,处处替他考虑,最后甚至听了他的话,把私生子弟弟都接进门来了。”

她顿了顿,小声道:“否则,二少爷怎么可能回来?”

另一人不禁犹豫:“那你说......大少爷会被打动?”

王妈又擦了两下,胸有成竹道:“肯定的!”

她叹了声。

“感情啊......从来都不受人控制。你看大少爷房里还留着的戒指就知道,杜和泽那个人渣,是大少爷这么多年来唯一爱过的一个人了。”

她说完这话,猛地一回头看见了夏新霁,被吓了一大跳:“二少!”

夏新霁的脸色完全称不上好看,他的眼睛里像是噼里啪啦砸下了暴风雨,暗沉沉地掀着风暴。王妈对上他这样的眼神,竟莫名有些害怕,战战兢兢道:“......二少?”

夏新霁动动嘴唇,缓缓勾起一个笑。

“没事,”他慢慢道,“我先上楼了。”

他径直进了寇秋的房间,目光沉沉打量了一番,随即一把拉开了抽屉——那里赫然躺着一个小小的首饰盒,里面有一枚极其漂亮的白金戒指,被擦拭的闪闪发亮。

戒指被他牢牢握在了手心,上头雕刻的花纹刺的他生疼。

“你骗我,”他喃喃道,“你说过不喜欢脚踏两条船的人的。”

可这枚戒指,就像是枚炮弹,一下子将他的心思和隐秘的期冀一同轰的一干二净。他花了那样多的算计与心思,好不容易得到的,原来、原来也并非是属于自己的。

都是假的。

厌弃是假的,对他的疼爱是假的,通通都是假的。

他算什么?

“你骗我。”

“你骗我——哥。”

他忽然从一个小袋子里倒出什么,放在桌上小小的熏香炉里,一下子点燃了。乳白的烟雾袅袅升起,透过香炉的镂空蔓延出来,夏新霁垂着眼,神色前所未有的阴暗。

“想就这样抽身而退么,”他轻轻说,“哥?”

——怎么可能呢。

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夏新霁跟着他进到了房间,问:“哥哥想说什么?”

“这有一份文件,”寇秋从公文包中抽出了文件夹,交到他手里,“你看看,签了吧。”

夏新霁密密的眼睫颤了颤,翻开了文件。

那是一份财产转让说明,寇秋将自己名下的所有股份及不动产,全都转移到了他名下。

夏新霁没有签,只问:“哥哥这是什么意思?”

寇老干部说:“我打算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

小孩将笔放下了,摆明的不配合。

寇秋开始头疼,犹豫了下,才道:“这是你应得的。”

——他才不是夏家人。与这个家真正毫无血缘关系的,原本就是自己。真正的继承人从一开始就应当是夏新霁,只是因为眷恋着与夏老爷子的亲情,寇秋才又在这栋宅子里待了这两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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