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囡囡出来的时候, 是扶着墙出来的, 两股战战。
寿王正好回来, 见到她这模样, 忙上前来将她打横抱起, “怎么?腿还发软?”

朱囡囡整个身子绷得紧紧的, 行, 都是演技帝。表面上对她温柔体贴,实则心底都不知道怎么咬牙切齿, 恨不得剥她的皮, 饮她的血,啖她的肉了。

寿王没发现她的异常,抱着她上了榻, 将小小的她搂在自己怀中, 愉悦道:“刚才礼部的人过来了, 要准备一些婚宴上的事, 我交给慎微慎初他们处理了, 你要是有什么安排, 跟他们两个说一下就好。”

朱囡囡缓了半日, 才艰难地“嗯”了一声。

寿王这才发现她有些不对劲, 低下头问道:“怎么了?”

“没有。”朱囡囡连忙道,将头靠在了他肩上。真是骗子, 大大的骗子。她眼眶发热, 有种想落泪的冲动。

她现在才发现自己已经习惯他了, 习惯他的怀抱, 习惯他的温暖,习惯他的脾气,也习惯了他的忽冷忽热,可是在她发现的同时,也发现了这些都是假的。

朱囡囡忽然嚎啕大哭了起来,她心里苦哇!

寿王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

朱囡囡抱住他,紧紧的,哭道:“感动的。王爷你对我太好了。”好你个王八蛋!最后抱你一回,以后再也不要你了!

寿王松了一口气,拍拍她的背,“放心,以后我们的日子还长着呢。”看来果真如慎微所说,女人在婚前都会有婚前恐惧症,言行举止会有些反常。

在生存面前,朱囡囡演技爆发,接下来一切如常,下午的时候还通过撒娇的方式让寿王同意她回娘家去。

朱囡囡带着慎言回了多福伯府,在将慎言支开后,朱囡囡单独找杀手老爹谈话,通过问询得知,府里也有一个密室。

朱囡囡忙拖着老爹入了密室,一入密室,“扑通”一声就给朱玄跪下了,声泪俱下道:“爹,女儿闯大祸了!”

朱玄一惊,连忙扶她起来,“怎么回事?”

“爹,女儿得罪寿王了,他要杀我!他什么都知道啊!”

朱玄一怔,“什么情况?王爷对你那么好,他为什么要杀你?他知道什么了?”

朱囡囡泣道:“你是‘一剑封喉’,八年前娘怀了弟弟你才金盆洗手的。”

朱玄骇然大惊。

“我得罪寿王了,他对女儿的好都是假的,之前我和他恩爱也是演戏给皇上他们看。现在女儿没有利用价值了,他就要杀掉我了……不是杀!是要我让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这人很记仇的,小气得紧!上次我夹了他一口菜,他说没关系,背地里却准备拔掉我的手指甲;还有上次,我不小心踢了他一脚,他表面上说原谅我,结果却暗暗打算剜掉我的膝盖骨;再有上上次,我贪吃偷吃了一个鸡腿,他便打算以后喂我吃-屎!这还不止,上回弟弟抱了他一次大腿,他就想把弟弟送进宫当太监,让我们朱家绝后!他还说这个年纪入宫正好,存活率能有八成!”朱囡囡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夜夫妻百日恩,寿王真是好狠的心啊!连她六岁的弟弟都不放过!

“等等!”朱玄听得一头雾水,“你跟王爷是怎么回事?他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这么对你,你是哪里得罪他了?”

“我……我不能说。”朱囡囡抹了把泪,啜泣道,“是女儿……女儿不小心发现了他的一个惊天大秘密,女儿不能让你知道,免得害了你,他杀我就是为了灭口!之前没杀是因为我有利用价值!总之,现在咱们家要遭大殃了!女儿拖累你们了!”原本以为带着家人鸡犬升天,谁知道却是害得他们命丧黄泉!她一死,覆巢之下又焉有完卵!

朱玄听得沉默不语,只觉得女儿之事复杂又棘手。

“爹,你以前不是很厉害的吗?你快想想办法啊!”朱囡囡揪着他的袖子,激动道,“这样,你带着娘和弟弟先逃!越快越好!不然等王爷发现就来不及了!”

朱玄按住她,“你冷静一下。如果我们走了,你怎么办?”

“我会另外想办法脱身的!我们不能全部一起走,以免引起他们怀疑,我要留下来善后。”其实是,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和寿王互换回身体,保险起见,她不能跟他们在一起。

“你确定,你跟王爷真的是……已经形同水火了?”可是,一点都不像啊,两人看起来是那么地恩爱。看得出来,王爷明明很宠爱她。

“爹,你一定要相信我啊!知人知面不知心!寿王身为皇家人,还有他那几个手下,哪个是心思单纯的!”

半晌,朱玄还是点了点头,事关生死,他选择相信自己的女儿,也要保护自己的妻子儿女。

“爹,”朱囡囡突然脑中灵光一闪,“你们最好是诈死脱身!”

“诈死?”朱玄稍一寻思,道,“诈死需要有尸体。这样,我有一个江湖朋友,他是开义庄的,找几具尸体来当没问题。”

“好,这事千万不能让娘知道,要瞒着她……”朱囡囡擦干眼泪,冷静地和朱玄商量了起来。

她必须要强大起来,保护好自己的家人。

朱玄的动作很快,不出两日,多福伯府便走水了,朱玄一家三口被烧死,但仵作验尸后却发现这三人不是被烧死的,而是被人杀死的,朱玄死前还曾和杀手有过过搏斗。

最后查实,这桩灭门惨案竟是玄武堂的余孽所为。

当初寿王将玄武堂灭门时,玄武堂有些弟子外出办事,因此逃过一劫,却不曾想他们幸存后还想着报仇!因着寿王府戒备森严,他们便将主意打到了多福伯府头上。

出殡那日,朱囡囡扶棺痛哭,哭得那叫一个肝肠寸断。她哭自己,也哭自此以后与家人天涯海角,不知何日再聚。

接下来,朱囡囡也不用再和寿王演戏假装恩爱了,整日端出一副死了全家的脸色给寿王看。

寿王半点怨言都没有,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她。

出殡那日,他也哭了,若不是因为他血洗玄武堂,她爹娘和弟弟也不会冤死。这一切的一切,包括她弟弟之前被人绑架,都是因为他,他是始作俑者,他怕她会恨他。

二月初。

这日,本该是两人的大婚之日了,可因着出了这桩惨案,婚事自然是取消了。

朱囡囡趴在窗台上,一脸憔悴地看着窗外凋零的树。冬天将过,它们还没萌出新芽来,入目一片颓败。

看着榻几上不曾动过的糕点,寿王心如刀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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