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大人。”
桑郁大步上前,朝着吴煦辰行了一礼。

“我是桑家大郎桑郁,特地携妹妹来拜访吴太师,不知可方便?”

吴煦辰蹙了蹙眉,很快知晓了对方的身份。那刹那间乱动的心绪也随着桑郁的几句话而消散。

一瞬间,独留疏离和冷意。

看着人模人样的男人,却是吸着胞妹血的混账。

他特地查过桑郁乡试的成绩,算不得突出。为他添彩的不过是那个姓氏。

而春闱人才济济,他若想考个好名次,却只歪门邪道钻,实在难。

就算考出状元,朝中也难容无法顶天立地的男儿。

桑家从一开始卖女求荣就是错的。

周旭的确会给桑家几分薄面,但在江山社稷,绝不容许此任何人投机取巧。

“今儿有家宴,实在不方便招待桑公子。”

桑郁只能遗憾道:“是我莽撞了,该先递拜贴的。”

吴晓打量一眼,视线却落到不远处的女子身上,莫名有了危机感:“辰哥儿,这是?”

“不相干的人罢了,小姑,请。”

吴晓一听这话,眼底又有了笑意。由吴煦辰扶着踏上太师府的台阶。

他的态度很明显,桑郁瞧出来了,对方不欲同桑家有半点纠缠。

……桑知锦也瞧出来了。

她一动不动的,目睹吴煦辰的身影走远。

桑郁气急败坏的走回去:“什么德行!”

桑知锦没应。

桑郁又不想两手空空回去。眸光一闪间,又有了主意。

“小妹,再陪我去趟首辅府邸。”

桑知锦一如既往的为桑郁考虑:“顾首辅性情难定,兄长太师府都入不了,焉能进首辅府?”

桑郁:??

你这么回事?

这是说的什么话!

桑知锦不去,他去!

他不信邪,又来到首辅府邸门前,正巧撞上欲出府的顾淮之。

他连忙上前。

“我……我是桑家长子。”他挤着笑容。

顾淮之目不斜视。施恩般的吐出一个字。

“滚!”

桑郁:???

“大人,我……”

他还要说什么,脖间一凉,锋利泛着白光的匕首压了上来。

顾淮之身边伺候的暗卫,面无表情:“让你滚却不滚,怎么,想试试血溅三尺?”

桑郁:???

临安城的这些显贵?怎么一个比一个横???

——

桑知锦独自坐马车回了小院。

她如往常那般,面色沉静的回了屋子。屏退了所有人后,这才靠着冰凉的墙,沉沉的吐了口气。

她不曾生怨,只是神色迷茫。

接近吴煦辰,一直是她带着目的。她勾引,算计,动机不纯的将对方当成救命稻草。

她自以为的坦荡,将一切心思都刻意摆在吴煦辰面前,不逼他,给对方选择的余地。

可却乱投医。

她姓桑,吴煦辰就算栽到她身上,她又凭什么,让对方心甘情愿的同这种烂到骨子里的家族有姻亲。

所有显贵都对她避而远之,何况是他。

但凡,有主见的,有本事的男人,都不会选择她。

何况今日,吴煦辰身边的女子,温柔知礼。模样虽差了些,可小家碧玉另有一番风味。

达官显贵里头,有几个正房夫人长了一张妩媚的脸蛋?

也只有那样的女子,才该是吴煦辰的最后答案。

表哥表妹,天生一对。

所有人都皆大欢喜。

两人站在一起,也……格外般配。

桑知锦茫然的眨了眨眼。那双狐狸眼自带惆怅和哀伤。

那她……怎么办?

她不是好人,但也做不到,插足恩人姻缘,毕竟,昌平侯府的事吴煦辰帮过她。

可礼部尚书府上的二公子,又实在让她无法接受。

想到这里,桑知锦苍凉的笑了笑。

她抬手擦了擦眼角,指尖传来一团湿濡。

桑郁来了临安,为以绝后患,她必须快刀斩乱麻。

不能等了。

“姑娘。”屋外,传来丫鬟的声音。

“有位齐公子,上门拜访。”

齐?

“许是兄长的同窗。兄长既不再,请他回吧。”

“可那公子说他有块兔儿形状的玉石落在您这里。许久了。”

玉石?

桑知锦眯了眯眼。很快恍然。她指尖一顿。

“奶娘呢?”

“奶娘说公子喜欢唐记的点心,亲自去买了。”

桑知锦眼里有暗光闪过,她去了里屋,翻箱倒柜,取出一物。

玉石成色算不得好,上头的刮横更甚。

三年前,她救下一名寻死之人,那人穷困潦倒,寒窗苦读,攒足了银子却奈何街上遭窃,入临安的盘缠都没了。

她有的是钱,为行善积德便将一袋银子递了过去。

那人也有骨气,不收。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我这不是施舍,而是赌你有潜力。你若不收,辜负的不是我,是你自己。

那人热泪盈眶。

——多些姑娘的救命之恩,齐某无以为报,这玉石您收着。

他从怀里掏出贴身的玉石,上头还带着温度。

——你宁愿求死,都舍不得典当此物,可见珍贵。竟舍得给我?

——待我中举,站稳脚跟,一定两倍三倍还小姐,赎回此物。

她本想让下人送过去的,可身陷囹圄,也就耽搁了,而如今,她想求他帮个忙。

桑知锦亲自去见齐暄。

她刚入待客厅,就见蓝衣男子朝她行了个大礼。

“桑姑娘。”

桑知锦福了福身子还礼。就支开身边的丫鬟去备点心。又取出一物:“公子的玉石。”

齐暄连忙双手接到手里。

“我愿该早些来取的,却实在脱不了身,知晓姑娘来了临安,便厚着脸皮来寻了。”

他的确中举了,却是个芝麻小官,刚任职,就同上面的官员一道调出临安,也是不久前才调回来。

感恩的话不曾言表,就听桑知锦道。

“我曾有幸得梵山寺方丈指点,他说我命途坎坷,若要转危为安,这十八岁之前不该有红尘情思。”

“然,我已过十八,昌平侯还是走的蹊跷。可见方丈也有说不准的。”

齐暄蹙眉。

“姑娘乐善好施,自然有福气的,这……”

“不。”

桑知锦看向他,一字一句道:“玉石还你了,我想求公子帮忙。”

“姑娘只管说。”

“我要三日之内,全临安都传遍我命硬克夫。”

既然没人帮她,那她只能自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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