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几时歇下?”香橼拾掇好了床铺,来摆弄桌上的香膏脂粉盒子。
“才吃的饭,这会儿躺不住,打算准备明日的书本字帖。”扶意应道,“也不知三个小妹妹是什么性情的,慎重些才好。”

香橼笑问:“一下多了三个学生,老太太给不给您加束脩呀?”

扶意轻点她的脑袋,嗔道:“叫我爹爹听去,该说你丢读书人的脸。”

香橼最爱哄得小姐高兴,挽着她一并往书房走,说笑道:“那读书人也是要吃饭的不是?小姐,过几天你歇着的日子,带我去京城街上逛逛呗……”

清秋阁廊下两个看门的婆子回来时,刚好见书房的灯火亮起,一人到窗下张望了几眼,便又悄悄地出去了。

这个时辰,正院兴华堂的小厨房里,刚熬好了大夫人的药,众人一路送进卧房,公爵夫人杨氏,正坐在炕上写信。

“夫人,该吃药了。”陪嫁的王妈妈亲自将药滤好送到她手边。

杨氏放下笔,皱眉将汤药饮尽,只听得王妈妈说:“明日几位小姐,都要去清秋阁念书,老太太派人来说,不必您操心,书房里的一应花销,连带我们两位姑娘,都从她老人家屋里算。”

杨氏从精巧的小碟子里取了一枚果脯含在口中,驱散方才汤药的苦涩,歪着身子靠在金线绣吉祥云纹的大引枕上,闲闲地说:“你时常派人去看一眼,只送些茶果点心,别的一概不用管。”

王妈妈笑道:“晌午那会儿,东苑送了精炭去清秋阁,听说一篮子就花了二三十两银子,也不知明日还送不送了。”

杨氏冷笑:“她也就这点本事,随她去吧,无非是咽不下这口气,老太太把她的女儿放在我这里念书,真是,还当我乐意替她操心不成?”

王妈妈则道:“您交代的事,奴婢都好生派人盯着,那言姑娘是个话不多的人,在清秋阁只和自己带来的小丫头说话,到了老太太跟前,也不过是说些纪州的风土人情。”

杨氏却眉头紧蹙,不耐烦地看着王妈妈:“别大意,要选嘴严心细的盯着清秋阁,我瞧见纪州来的人,心里就烦。”

王妈妈连声称是,此时下人来禀告,说三小姐、四小姐来向夫人请晚安,她知道夫人一贯是不见的,正要去打发,杨氏却道:“叫她们进来,我有话嘱咐。”

这边厢,祝镕走到兴华堂外,刚好见两位妹妹进去,而王妈妈见了他,迎上来说:“夫人身上还不大好,今日就不见公子了,要奴婢转达,说您办差辛苦,且在家里歇几日再忙不迟。”

“平珒呢?”祝镕问,“怎么不来向母亲请安?”

“小公子也染了风寒。”王妈妈说,“今年春天,可真冷呐,三公子,您也要保重身体。”

祝镕便道:“王妈妈,替我向母亲请安,我去看看平珒。”

王妈妈称是,目送祝镕离去后,暗暗叹了口气,才转身回屋里。

祝镕离了兴华堂,径直往弟弟的屋子来,途中经过清秋阁,见里头灯火通明,不禁停下脚步。

虽隔着院门,但明亮的窗上,隐约能见言扶意的身影。

就在数日前,祝镕从船舱走上甲板,看见晨曦下盈盈而立的女子,彼时两岸新绿,大好春色,都在她的脸上化作明亮笑容。

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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