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乔在家窝了一个星期左右, 走之前又在姜寻耳边念叨:“要不你去见见那个男孩子?人也上进优秀,他不需要多有钱,对你好就行。”
成乔的话语小心翼翼, 生怕姜寻的倔脾气上来。

她最了解自己的女儿。这次回来看起来没什么异样, 可她总是出神, 一脸的失魂落魄。

成乔猜怕是失恋了。有次半夜她起来喝水, 瞥见隔壁房间暖色倾泻一地,接而传来一阵小声压抑的哭泣声。

那声音极力隐忍着, 断断续续地呜咽, 像是孩童失去了心爱的东西,不敢声张实则撕心裂肺。

姜寻何时这样过。她这个女儿就是太傻, 太要强了。

姜寻看成乔的模样,坚硬的一颗心软成一片。其实见见也没什么的, 每个人都得开始自己的新生活。

“好啊,我见见。”姜寻答应下来, 她想让成乔开心。

——

望京。

姜寻正在家里化妆, 对着镜子细细地描着眉毛。苏桃这个时候来电,清脆的嗓音如冬天里的第一口冻柿子从话筒那边传来:“寻寻姐, 今天天气这么好,我们出去逛街吧!”

姜寻描完细长的眉毛,对着镜子涂口红, 她笑道:“小公主, 今天你寻寻姐有约了, 下次吧。”

苏桃不是蛮横不讲理的人, 姜寻提前有约,这是常事。

可她还是觉得有丝不对劲,佯装开玩笑道:“怎么啦,有约会啊。”

“是啊,一个相亲,母亲大人的最大愿望就是希望我今年赶紧嫁出去。”姜寻漫不经心地说道。

苏桃嘴话,心里的话下意识地就从嘴里溜出来:“啊,相亲?寻寻姐,那延生哥怎么办……”

姜寻描摹着唇型的手一顿,她冷淡地接话:“什么怎么办?他不是也在相亲替自己做打算吗?”

话已出口,姜寻懊悔不已。这话语成分多少有酸的成分。

“不是的,事情不是这样的,延生哥他……”苏桃急得想替他解释。

姜寻抽出一张纸巾擦掉手上的水渍时,恰好瞥见镜子里面平静的一张脸。

她出声打断姜寻,正色道:“好了,小桃儿,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很多东西不是你想就能得到的,既然这样,那就过好当下。”

苏桃心中警铃大作,表面轻松地挂了电话,内心却暗替谢延生着急。

她急不可耐地拨打了谢延生的电话,那边传来冰冷的通话声,冷漠无比,

又关机!

又不理他们这群朋友!

姜寻气呼呼地打电话给谢延生的助理小张。

此时的他正在谢延生面前汇报工作,电话一直响个不停,得到应允后小张接了电话。

谢延生不想理的事,小张一惯按照他的吩咐从善如流地答道:“老板正在开会。”

“好的,嗯。”小张抹了一把汗对电话那边的人说道。

挂完电话后,小张站在谢延生面前,一脸的欲言又止,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

谢延生察觉到小张的注视,头也不抬,声线淡淡的:“什么事?”

“老……老板,苏桃小姐说,你再不长点心,老婆就要跟人跑了!”小张状着胆子一口气说出来,脸憋得通红。

谢延生正低头给一份文件签着字,闻言顿了一下,他将钢笔帽旋转回去,缓缓抬起头,神色未明,嘴角勾起一个讽刺的弧度。

“小张,你小时候读过《一千零一夜》其中一个魔鬼与渔夫的故事吗?”谢延生声音平缓。

小张有些不好意思:“读是读过,可小时候被逼读过寓言童话,这些夹在一起都弄混了,忘得差不多了。”

谢延生漆黑的眼睛淬出一点冰:“你遇上心爱的东西,可是它离开,为了挽回,你把它捧到心尖里,还不行。”

“那就将它打碎,这样就逃不掉了。”

小张似懂非懂,只能狂点头。自从老板失恋后,整个人同以往的冷酷就算了,还阴郁,性情变幻莫测。

小张正欲离开时,谢延生喊住了他,声音微沉:“要取消的应酬不用取消了,你去联系一下张总良。”

“地址换一下。”谢延生思考了两秒。

晚上八点,华灯初上,车水马龙。望京的夜看起来迷人又难以预测。

姜寻按照成乔给的地址提前到了一家餐厅。

餐厅沿用了古香古色的风格。一推门进去,桃木桌,大红灯笼,小桥流水,是个用餐雅致的好地方,

姜寻提前先到,一入座,就有服务员拿着菜单过来,姜寻让他们先等会儿,说还有一个朋友还没来。

她是提前来就是想给对方留一个好印象。

姜寻抽出一旁的时尚杂志打发时间,不到十分钟,身后响起一道声音:“小姐,你好,请问这里有人吗?”

“不好意思,这里有人了。”姜寻想夜没想就拒绝。

再抬头时,对上一双温润的眼睛。

姜寻怔住不动。

她要相亲的那个人居然是关展风?

关展风今天明显收拾了一番。他的穿衣风格一向是休闲又不失格调。

他穿一件米色休闲衬衫,黑色裤子,理了一下额前的头发,露出一双温柔的眼睛。

关展风倒了一杯茶给她,浅笑道:“傻眼了?”

“有点,但是是你我就轻松多了。”姜寻笑道,打破了这暧昧不明的气氛。

两人愉快地准备用餐。关展风贴心地帮姜寻切好羊小排,指尖修长,手指灵活地切着六分熟的肉。

“像在抛尸。”姜寻脑子里想到这个就蹦出来了。

关展风把切好的羊排递给她,问道:“你是不是恐怖小说看多了?”

与此同时,谢延生与电子电器输出原产料的老板张总良一起落座。

张总良是受宠若惊的,之前再三邀请天华酒店的谢老板谈合作,一再被婉拒。

这次谢延生突然答应,张总整个人诚惶诚恐得不行,生怕有哪处招待不周怠慢了这位财神爷。

其实张总的算盘打得叮当响。因为一直以来他是靠做电子输出原产料发家,走得就是工厂——公司供应模式。

而天华酒店是走高奢路线,不仅在全国有多家连锁店,旗下也有很多衍生品牌。

人的欲望永远填不满,张总想走原材料中高端路线,就试图攀上天华。

天华酒店旗下需求电子,电器设备大。

张总良想拉天华投资,给了许多很不错的方案。

他就是有天华做靠山,又能成功改变路线,又能成为天华指定供应厂家,岂不一举两得。

可谢延生压根就没考虑过他的合作,不是他的方案不够好,而是天华不缺好的,精良的输出厂家。

可谁知道,峰回路转,张总良一度以为这事要要黄了的时候,谢总助理来电说要听一听他的想法。

谢延生坐在包厢里,张总良不假手于自己的秘书,殷勤得给他倒酒。

隔着一扇屏风,谢延生一偏头就看见了外面有说有笑的两道身影,格外刺眼。

他眉目一凛,不动声色地说:“张总,那外面好像是你的合作伙伴,可以一起进来聊聊?”

说来也是巧合,张总良虽然跟谢家的比不上,但在望京也是有自己的发展产业的。

关展风新创立的电子制造公司,张总良就有投资参股,并为他们提供原材料。

张总良一听立马走了出去,佯装跟关展风偶遇。

关展风正同姜寻聊的愉快,他忽然正色道:“寻寻,其实我是拜托伯母帮我这个忙的。”

“我其实……”

“关总。”一道热络的声音插了一进来了。

气氛被划破,两人齐声看去,是张总良。

关展风只好起身同他握手。张总良打热情地同他打招呼,说希望能跟他谈一谈公司的事。

关展风左右为难,好不容易约来的姜寻,就这么浪费了。

“你去吧,没事,不用管我。”姜寻说道。

“要不这位女士同我们一起?”张总良建议道。

——

如果预先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姜寻说什么也不愿意进去的。

一进包厢,姜寻便看见背对着坐在椅子上的男人。

他的头发漆黑且短,背影冷傲。姜寻不用回头都知道谁。

关展风看清来人后一愣,露出一个笑容打招呼。

张总良以为他们不认识,热络地帮忙介绍。

轮到介绍姜寻时,张总良有些尴尬,说道:“这位叫——”

姜寻硬着头皮接话:“姜寻。”

谢延生懒懒地起身,主动伸出手,语气平痕无波:“你好。”

姜寻硬着头皮伸手:“你好。”

两只手交握,一冷一热,姜寻身上似有电流蹿过。她想松手,无奈谢延生握住她的手,并没有这个意思。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他才放手。

说是聊合作,大部分是关展风同张总良在说,谢延生窝在椅子里并没说话。

你说他傲慢吧,但谢延生中间又能插一句,表示他正在听。

生意聊到一半,不知道怎么把话题移到私下生活里了。

张总良喝一口闷酒叹了一口气:“哎,我那个女儿还在读高中,就和一小子谈恋爱,还是她追的人家,这以后肯定是被那男孩吃得死死的。”

“张总,这种女追男往往是,男孩子动了情,女的反倒潇洒得一拍屁股走人。”谢延生屈指敲了敲桌子,嘴角扯出一个弧。

“哈哈哈哈,不会吧,难道谢总遇见过?”

“嗯,还是一栽起不来的那种。”谢延生语气闲闲。

气氛不知怎么就冷场了,张总良便头看着在场的其他人,神色都有些不对劲。

至于谢延生,还是一副笃定冷淡的姿态,而姜寻从头到尾没有抬过一次热。

即使投到她身上的那份视线过分炙热。

“我去趟洗手间。”姜寻说道。

不出三分钟,谢延生抄起桌子上的一磕烟塞进裤袋里,低声说了句:“我出去接个电话。”

姜寻进去洗手间补了个妆,试图用冷水浇去手臂上的热度。

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再三说道,不能怂,没什么好心虚的。

走出洗手间门不久,回廊处,有人堵住了她。

谢延生懒懒地靠在墙上,鹅黄色的灯光洒下来,模糊了他冷峻的脸庞。

他今天穿了一件高定燕尾西服,良好的剪裁将他的身材衬得更为高大。

谢延生微躬着腰,漫不经心地抽着烟,青白的烟雾顺着他锋利的嘴唇漫了上来,反倒多了一丝落拓不羁的味道。

他一手插进裤兜里,一步一步朝姜寻走去。

谢延生眯眼看着眼前的女人,为了相亲明显打扮了一番。

红唇大波浪,黑色掐腰长裙,五官明艳得不行。

成熟又风情万种。

一想到她对别的男人笑,谢延生就嫉妒得牙痒痒。

说出来的话也就变了味,他逼近姜寻:“喜欢老男人,原来你好这口?”

话一说完,谢延生就后悔了,因为姜寻眼睛里的脆弱明显。

姜寻眼睛忽地泛酸,她露出一个张杨的笑容,大方承认,一字一句地说:“是啊,宁愿跟老男人也轮不上你。”

谢延生随手掐灭烟,直接欺身上来,呼吸明显急促起来。

他漆黑的眸子里是压抑不住的狂风骤雨。

他的骄傲在姜寻眼里才是一文不值。

半晌,谢延生伸出修长的指尖捏住她的下巴,不怒反笑:“是吗?你敢说你对我没有感觉吗?”

“没有,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你以为就你行,多少身高力壮的男人……”

姜寻只是想掰回一局,谁知她还没说完谢延生就吻了上来。

跟以往不同,谢延生吻得发狠,来势汹汹,顺势一脚踹开某间包厢。

谢延生一边用力咬她的脖子,一边伸手伸手覆上那对柔软时。

姜寻浑身一激灵。

脑子里一个只有一个想法。

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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