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言晚却是没有留意到陆嬷嬷的神色,只是咬牙道:“我才不往心里去,只是恶心罢了,这种人若是能一棍子打死了倒还省事儿,偏偏这是个太子。”她若动了上官翰烨,到时候给自己收拾烂摊子的,还是凤栖止。
那个人什么事情都是放在心里,从不在嘴上表达的。可是谢言晚就是知道,纵然他们如今关系不清不楚,但是这个人已然将自己圈进了他的保护范围内了。

更何况,凤栖止昨夜里才说有事情要出去,所以,谢言晚不想在这个时候给凤栖止添乱。

见谢言晚这模样,陆嬷嬷放下心来,安抚道:“好了,姑娘何必为那种人生气。不是说要出去么,我陪你一起啊。”

陆嬷嬷难得陪着她上街,谢言晚顿时又开心起来。她刚要说话,忽然想起一件事儿来,便喊了一声:“辰甲。”

暗处之内,迅速有男人回应:“属下在。”

“去盯着他们,回来向我禀报。”

谢言晚神情里带着几分防备,刚才谢逍遥的神情很不对,她担心二人会暗中使什么坏招。

眼见得辰甲领命而去,谢言晚才回眸笑道:“嬷嬷,咱们等一等再出去也不迟。”

不过这一次,谢言晚倒是猜错了。二人并没有暗中使坏,而是被人给下了绊子。

“那刑部的人来了一招出其不意,直到进宫回禀之后,老臣才得到了信儿。如今刑部侍郎怕是已经到了皇上面前,这一次怕是很难推脱,还望殿下早做准备。”

谢逍遥的腰佝偻着,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多岁。

而上官翰烨的脸,更是蓦然发白,抖动着嘴唇质问道:“你不是信誓旦旦的说那些人即便是被虐死,也不会说出半分么?为何他们会供出本宫是主谋!”

谢逍遥亦是满脸的沉痛:“老臣也没有想到,他们竟然会招认。原本此事若老臣早些发觉,我们还有挽回的余地,可是那刑部的人不知得了谁的命令,竟然直接越过了我,偷摸的去了宫内,简直是太可恶了!殿下,我们现在只能见机行事了,您只要记着一条,不管那些人说什么,都要咬定与你无关!”

上官翰烨被吓到,这些年父皇的脾气越来越坏,他这个太子当得战战兢兢,如果这事儿一出,恐怕那些拥护上官翰骁的朝臣们,就会提及废太子之事了!

不,他绝对不能让此事发生!

念及此,上官翰烨紧紧地抓着谢逍遥的手,像是抓到一根浮木一般,咬牙道:“谢大人,你得救本宫,不惜一切代价让本宫跟此事撇干净!必要的时候,还请你撑起来此事,你放心,等风波过了之后,本宫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对,只要是谢逍遥可以将此事给担起来,那么他就不会有事儿了。反正朝臣之中没有人知道他跟谢逍遥的关系,他从此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闻言,谢逍遥顿时有些心寒。太子若是私自建立杀手军队,还可以称为自保,可若是这事儿他是主谋,那谢家要面临的就是满门抄斩!

毕竟他是臣,而上官翰烨是君!

生平头一次,谢逍遥开始怀疑,自己跟着的这个主子,是不是选错了。

最终,谢逍遥只是咬牙道:“殿下,不管此事怎样,我们都咬定不知情,是栽赃陷害。老臣没有留下过任何实质性的证据,所以他们无从下手。”

只除了,那块令牌。

一想到萧念就算是死了,也没有将令牌给自己,谢逍遥就觉得心里恨得慌。只是这个担忧,他不能跟上官翰烨说,对方已经是惊弓之鸟了,若是他再说出这件事儿,恐怕上官翰烨就会承受不住。

“好。”

上官翰烨得了他的指示,重重的点头道:“本宫知道了,这件事儿跟我没关系!”

他脸色不好,谢逍遥也不愿留他,便送了上官翰烨走了。

等到上官翰烨离开之后,谢霖便敲门而进。

“老爷,方才下人来报,说是府上其他地方都搜过来,唯有二小姐的院落,不准人进。”

谢逍遥本就窝着一肚子的火,听得这话,顿时便怒道:“我亲自去!”

府上其他地方都没有,而谢琳琅又是萧念的女儿,难不成,萧念将令牌真藏在了那里?

谢逍遥一路怒气冲冲的朝着谢琳琅的院子行去,而辰甲则圆满完成了任务,回了谢言晚那里报信儿。

“啧,竟然有这种事情,简直是猪队友。”

谢言晚笑的眉眼弯弯,她正愁着没办法找上官翰烨的麻烦呢,转头就被自己调教的手下出卖,当真是一出好戏啊。

“可惜千岁爷不在。”谢言晚托腮呢喃着,不由得开始想念凤栖止来。

若是那个老妖孽在,恐怕会让事情更精彩的。

而最重要的是,凤栖止的手里有那块令牌,谢逍遥想要高枕无忧,她就偏偏要将这令牌丢出去让他安睡不得。

还有上官翰烨,自己敢做,就要有本事敢当嘛。

陆嬷嬷只随意看了一眼,就知道谢言晚心里憋着坏呢,这丫头跟自家主子一样的腹黑。偏她又生了一张格外纯真无害的脸,当初就连自己都被她这模样给骗了过去呢。

不过好在,她虽然心机不少,可那颗心却是干净的。

“嬷嬷,提着那支人参,咱们看戏去。”

谢言晚眉眼弯弯的一笑,想起谢逍遥去了谢琳琅的院子,顿时便来了兴致。

不用自己出手就能让敌人吃瘪,岂不是快哉?

见状,陆嬷嬷纵容的一笑,应了一声:“好。”便去取了人参来,不用谢言晚交代,她便拿了那支上好的百年老参。

看戏嘛,不带些诚意怎么行呢?更何况,这种诚意,不过是摆摆样子罢了,根本无需送出去。

还未走进,便能听到那院落之内传来谢琳琅愤怒的声音:“父亲既然说家中丢东西了,那就该查家里是谁偷了才是,为何要来搜我的房间?难不成是觉得我偷了么!”

她昨日里在大长公主那里请太医给自己查验身体,得到的结果却是她没有事儿。不知为什么,即便太医都这么说了,谢琳琅依旧寝食难安。

昨夜里直到天亮才睡着,不想刚躺下就听到了太子来了的消息,谢琳琅慌忙让丫鬟给自己梳妆打扮,这头发还没盘好呢,居然就有下人前来她这里放肆!

谢琳琅越说越委屈,眼中含泪的叫道:“反正母亲也死了,父亲若是觉得我碍眼,大可以让人也杀了我算了,刚好可以赶尽杀绝!”

她从外祖母那里得知,母亲身死的那一夜,谢逍遥手上沾满了鲜血!她原本是不大相信这事儿的,只是这会儿气急了口无遮拦,竟直直的说了出来。

话一出口,谢琳琅便脸色煞白,带了几分仓皇。

而谢逍遥的脸色更是难看,阴沉着脸道:“谁跟你说的?”

他其实不用问便能想得到,除了大长公主还会有谁这般说?

纵然他如今觉得的谢琳琅讨厌了,可是当年也是真真切切的宠爱过的,如果被她这样指责,谢逍遥只觉得一股无名怒火升腾而起,冷声道:“连你也觉得,是我杀了你母亲?!”

“我,我——”谢琳琅有些后悔,却又不知该怎样解释,正在诺诺的时候,却见门外有女子施施然走了进来。

谢言晚今日着了一件蝶戏水仙的上衫并一条软银轻罗百合裙,脚上踩着珍珠软锻鞋,随着她行走的步伐,耳朵上的珊瑚明月珰随之晃动,将她的身形越发衬托的玲珑曼妙。

映着春日里的旭日骄阳,竟显得格外的妩媚动人。

“父亲也在呀?妹妹,我来看看你。”

谢言晚说话的声音格外温柔,可是在谢逍遥看不到的地方,她却朝着谢琳琅,挑了一抹鄙夷的笑容。

“贱人,你来做什么!”

看到谢言晚,谢琳琅便觉得自己所有的理智都已经消失不见,她恨恨的上前,指着院门,厉声道:“给我滚出去!”

“琳琅,不得无礼!”谢逍遥原本神情已经有所缓和,可是听到谢琳琅的话之后,顿时便火气上涌,沉声道:“她是你姐姐!”

谢琳琅怒火中烧,冷厉道:“我没有这样的姐姐,我的母亲乃是安平郡主,也只生了我一个,这小贱人想做我姐姐,也不看她配么!”

听得她这话,谢言晚格外配合的往后退了一步,苦涩道:“罢了,今日我不该来。我只是过来给妹妹赔罪的,昨日里虽说陆嬷嬷见你没规矩,就打了你两巴掌,可是我到底是做姐姐的,心疼的很,所以想着来送你些补品。罢了,罢了。”

她口口声声说罢了,然而脚下的步子却丝毫没有往后退。

反而是陆嬷嬷,在听到这话之后,眉眼冷肃道:“谢二小姐,奴才是宫里的人,最见不得人不守规矩。昨日里你见到郡主无礼,按照宫规,原该这样教训。只是郡主心善,坚持要来给你赔礼道歉。这是礼物,还请你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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