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穗这模样格外可怜,看的谢言晚心中柔软至极,她摸了摸巧穗的头,叹道:“好,我依你就是了。”
得了谢言晚的准允,巧穗顿时笑的如孩子一般,她回身捧起那个油纸包,小心翼翼的拆开,讨好道:“小姐,那你要不要尝一尝?”

谢言晚见她献宝似的,不忍拒绝,自己拿了一颗塞到嘴里,又给巧穗嘴里喂了一口,笑道:“好,一起吃。”

直到天色将近正午,谢言晚才起身预备走。巧穗依依不舍的跟她道别,谢言晚叹息了一声,这世上有人挂念着自己,简直是最甜蜜的负担。

她摆了摆手,又嘱咐了巧穗几句,这才朝着酒楼的方向走去。如今她对于妙书还不是完全信任,而巧穗还活着的事情,越少的人知道越好。

直到谢言晚的身影彻底消失,巧穗才缓缓的退进了院内,一双眸子通红,强忍着没有落下泪来。

生平头一次,她觉得自己很没用,小姐吃了那么多的苦,可是她却一点忙都帮不上。

她走进房内,对着那慈眉善目的观音菩萨虔诚的拜了拜,低声道:“大慈大悲的菩萨,求您保佑我家小姐,若真有危险,信女愿以命相抵,只求她能够平安喜乐。”

而这些,谢言晚自然是不知道的。

......

“大小姐。”

妙书来的时候,谢言晚已然喝了一盏茶了,见到她来,谢言晚微微点头,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妙书恭敬的将手中的礼物呈上去,回禀道:“已经送到了,吴将军还说,马上过年了,小小礼物不成敬意,小姐就不用还礼了。”

闻言,谢言晚接过来,见里面的分量不重,隔着盒子闻不到里面的东西,她随意将东西放在桌子上,抬眼道:“嗯,吃饭吧。”

妙书不敢入座,谢言晚便由着她坐在一旁的矮凳吃。

这家万和酒楼据说历经百年风雨,当年还曾被太祖皇帝题词,道是天下第一楼。如今吃了这里面做的菜,谢言晚不由得有些轻视,名声恐怕是名过其实了,不过这价格道是可以称得上天下第一贵。

也不知道这背后的老板是何等的奸商,也真是够黑的。

而此时正在批阅奏折的凤栖止,没来由的便打了个喷嚏。

他揉了揉鼻子,殿内伺候的小公公便胆战心惊道:“千岁爷可是冷了,奴才再去加一些碳吧。”

凤栖止摆了摆手,复又批阅起了手中的折子。

等到用完午膳之后,谢言晚望着外面来来往往的行人出了神,妙书察言观色,小心翼翼的问道:“小姐,您在想什么?”

闻言,谢言晚这才回过神来,回眸问道:“妙书,你说现下的京城,什么买卖最好做?”

“这还不好说,自然是酒色生财啊。除此之外,成衣店首饰铺的生意也都不错。”

妙书掰起手指一一数来,末了又道:“不过小姐,您问这个做什么?”

谢言晚却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只是道:“你仔细说来听听。”

“唔,这酒乃是酒楼,俗话说得好,民以食为天;色便是勾栏院,温柔乡里的男人各个都是散财童子;至于财嘛,千金散去不复来,说的便是这里,赌坊,鼓着荷包进去,光着身子出来,说的就是这些人。”

说到这儿,妙书的眼神里不由自主带出几分厌恶,她迅速的收敛起自己的情绪,又继续道:“至于成衣店和首饰铺,想必不用我说,小姐也是知道的。”

谢言晚微微点头,诧异的看了她一眼,道:“你倒是钻研的挺透彻。”

想不到,这妙书倒还有几分见识。

听得这话,妙书并没有骄傲,只是谦虚的笑道:“平日里跟着嬷嬷们出来采买,见识的多了便知道了,其实除此之外,还有许多的行业都是可以混口饭吃的,不过都是小本生意,大人物是看不上的。”

她将那些行业娓娓道来,谢言晚看她的眼神越发带出了赞赏。

平日里倒是没发现,这妙书还是个做生意的材料。

妙书打开了话匣子,便不由自主的说了半日,等到意犹未尽时,才郝然道:“奴婢说了这么多,惹小姐烦了吧。”

“没有,你说的很好。”谢言晚真心诚意的夸了她一句,又道:“只是如今这些行业已经自成系统,我若是再想插一脚,恐怕不易。”

“小姐,您的月例如今不少了,可是缺钱么?”她说到这里,又自觉失言,顿时噤声。

谢言晚倒是不以为意,她想要做生意不是一日两日了,日后入主东宫,需要上下打点的更多,银子也会如流水似的散出去。

从前她只是想要报仇便可,可是如今她越陷入其中,越知道这里面的艰辛,想要扳倒一个郡主,哪有那么难的。

更何况,这个郡主身后,还有一个公主。

而她要做的,是让她们身败名裂而死,更是难上加难。

但是不论多难,她也要走下去!

见谢言晚点头,妙书涌起一股特殊的情绪,她脱口而出道:“小姐,其实您可以做一个冷门的生意,乐器坊。”

“乐器?”

谢言晚一愣,便听得妙书继续道:“京城里歌舞妓院乐坊算不得少,可是做乐器的并不多,一般都是手艺人专供的,不但贵还慢。奴婢曾听府上的歌姬们曾经抱怨过此事,若是小姐您开一家专做此等生意的店面,刚开始或许会有些困难,但是等到店铺做大了,定然会财源广进。”

听得她的分析,谢言晚思索了一会儿,方才点头道:“不急,等过了年吧,你届时陪我四处转转,开店铺说简单也难,相看店面找手艺师傅等等繁琐很多,咱们慢慢来。”

她说的诚恳妙书顿有一种被信任的感动,脆声道:“是,奴婢遵命!”

妙书做下人久了,从未有主子这样对她,让妙书感动的同时,又暗自下定决心,自己要多出来转转,将这件事给小姐列一个可行的计划出来,完美的将这事儿办了,也好在谢言晚面前露脸。

主仆二人吃完饭,又在街上转了一会儿,方才慢悠悠的回府。

不想到了府上之后,却听到了一件事。

萧念的禁足被解除了。

上午她出去的时候,据说谢琳琅还大闹了一场,不过几个时辰的工夫,竟然已然解除了萧念的禁足。

谢言晚只略略一想便知道为什么,她那位好爹爹,既想抓住太子这边的关系,又不愿意跟大长公主撕破脸,在抓到绝对的好处之前,他可是不想放弃任何一方呢。

呵,当真是贪得无厌。

谢言晚眼中闪过一抹厌恶和轻蔑,等回到院子后,又有些诧异,今儿这太阳是打西面出来了么,萧念出来之后,竟然没有第一时间的来找自己的麻烦。

然而谢言晚不知道的是,萧念的确没有过来,却不是因为太阳从西边出来,而是因为,她在憋着坏呢。

“母亲,此番受这般羞辱,女儿绝对不能善罢甘休!”

谢琳琅坐在萧念的房间里,一张脸涨红,提起谢言晚的时候,恨不能将她撕碎一般。

见状,萧念反倒是平静的多,她低头啜了一口茶,捧着手里的茶盏,淡淡道:“别着急,她做的这些事,我会一一讨回来,但不是现在。”

“为什么呀?母亲,您是家中主母,那小贱人抢了我的县主之位又如何,您可是先皇亲封的郡主呢,捏死她不是跟玩儿一样的么!”

她一想到自己的县主被褫夺,就恨得慌,若不是谢言晚,自己怎么会变成如今这模样,脸受伤了,县主也没了!都是因为这个贱人!

“我想要杀了她容易,可若是为了她毁了跟你父亲的夫妻之情,岂不是得不偿失?”萧念烦躁的捏了捏眉心,沉声道:“如今你父亲正提防着我呢,生怕我做出什么事情毁了他的宝贝女儿,所以,我不可在此时轻举妄动。”

“那,难不成就这么算了么?我不甘心!”

“我也不甘心。”

萧念冷笑一声,道:“我是谁,岂是能由着她在我头上放肆的?再等等吧,大年初二要去给你外祖母请安,届时你父亲必没有机会再监视我,等我同你外祖母详细说了之后,让她给咱们拿个主意。”

听到萧念提起大长公主,谢琳琅顿时神情阴狠道:“我要让谢言晚付出代价!”

扒皮抽筋,将她碎尸万段!

......

日头西沉,暮色四合,又一日好光景过去了。

谢言晚从厨房走出来,望着那沉沉的天色,整了整衣襟,便端着做好的点心朝着谢逍遥的书房走去。

不出意外的,谢逍遥果然在书房。

黄昏时分,八宝琉璃灯悬在书房门口,仿佛为人照亮了一条路。

谢霖正在门口站着,见谢言晚前来,顿时行礼道:“大小姐。”

谢言晚连忙扶起他,笑道:“使不得,霖叔,父亲可忙么?”

她这些时日送饭菜久了,谢逍遥便也任由她进出书房了。

闻言,谢霖忙的笑道:“老爷正在里面呢,大小姐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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