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东东吧。”韩光明低声解释道:“外人进不来。”
“还能有谁,每次都不带钥匙,真是你的翻版,脱了你的代。习惯性丢三纳四。”刘晓兰坐着没动。

话虽这样说。

但父母眼中同时掠过一抹惊慌。

“我去开门!”韩向阳快步开门,一股酒气扑鼻而入。

“哥!呃!”人没进屋,一个酒嗝冲进来。

韩向阳扶着年轻版的“韩光明”进屋。

“哥!不用扶……没喝多……爸,妈,咦!今天都在啊……”韩向东表情诧异,面红耳赤,跌跌撞撞。

“扶他干嘛,让他喝死球!”韩光明?一声低吼,炸得韩向东全身一个哆嗦,酒醒了大半。

“……”韩向东推开阻止他的韩向阳,毫不退让的走向餐桌。

韩光明面色阴沉地放下筷子,低声道:“昨天一晚上没回来,跟谁一起鬼混了?嗯?”

“收账……”韩向东的话音未落,韩光明就把收中的筷子“唰”地摔在他脸上,人也腾地站了起来,“你收账?你收的账呢?”

“爸!别这样。”韩向阳拦在两父子中间。

韩光明和韩向东两父子都挺着脖子,气呼呼的,像两只斗鸡。

刘晓兰一动不动坐在椅上,不看人也不说话,只是拿着勺子乘汤在韩向阳的碗里。

“你说说你,从小到大,让人省心过没有,幼儿园开除,小学开除,城关的两个小学你都游历过,好吧,都劝我说,你长大了会懂事,花钱送礼托关系说尽了好话,给你换了三个中学,你平均一年级换一所,厉害了,韩家的奇葩,高中一年你有半年时间逃学,学校的校长亲自请我吃饭,劳驾我把您带回来。厉害了我儿!”

“除了这些骨灰级的老话题,您能不能换点新鲜的说。”韩向东回瞪着他老子。

“呵呵!要听新鲜的?好,你高一辍学,说要倒腾生意,开网咖,一百二十多万,你一场架全砸了个稀巴烂,网咔牌照也被吊销,自己砸自己家的场子,你也是天下第一奇葩了……说这个还有点远,咱们往近的说,你就说,你打架闹事,你老子我跟你赔医药费多少次,多少次去派出所把你赎回来……前年,你要车,买,结果一个月撞三次人,外带撞一次国防电缆桩……”

“好了,老韩你闭嘴。”刘晓兰冷着脸,“阳阳扶你弟弟回他房间。”

老婆开口,仿佛瞬间泄去了韩光明浑身的怒火,他闷哼一声,缓缓落座。

“走,先去休息。”韩向阳低声劝说。

韩向东犯倔杵着不动,眼睛抡圆了瞪着父亲的脊背。

刘晓兰眼睛一挑,拖长声调,“韩向东……”

韩向东怔了半晌,掉头便走。

韩向阳跟在他身后,来到韩向东的房间。

韩向东进屋便冲进卫生间。

韩向阳坐在电脑椅上,四下打量弟弟的卧室。

三十来平米的卧室,风格和弟弟的人一样,粗狂坚硬,原木低卧大床上枕头被子揉成一团,大床对面,是一排博古架。

博古架上是摆放着数百把大小刀具,这可是弟弟从小到大的心血。

韩向阳也不知道,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弟弟就爱上了刀具收藏,没少找他要钱,据他所知,就博古架上其中一把大马士革钢刀,就花了韩向东十二万元,据说是大师作品,除了博古架上的数百把,还有柜子里的各类小刀具,数量起码上千,很多都是他从玩家处逐渐置换来的,真正花大钱的是几把名匠作品。

除了博古架上的刀具,墙壁上唯有一个十字弓箭靶,光秃秃的,没有时下男孩喜欢的篮球足球明星照,更没有任何娱乐圈的明星图片。

冲了个凉走出来的韩果,赤裸着上身,极短的寸头滴着水,短刷刷的头发间,依稀露出几个疤痕,宽阔硬朗的脸,浑身的肌肉暴鼓,眉眼锋利,匪气十足。

“昨天晚上怎么没回来?有事不回来,应该给爸妈打个电话,通个气,免得他们担心。”韩向阳起身,打开电扇,抓起椅子上的一个干毛巾,甩给韩向东。

韩向东呵呵一笑,胡乱擦拭着,“哥!知道你第一天上班,我才回来的,否则……”

韩向东虽矮,但也有一米七,比韩向阳差一个头。

“工作很顺利,我的事情你别担心。”

“顺利就好。我没想到哥会回老家工作,其实应该留在省城的,将来我也有个去处。”韩向东说着,啪地点燃一支烟。

“昨天收账顺利吗?”韩向阳问。

韩向东摇摇头,“该收的小账都收的差不多了,剩下都是公家的欠账,检察院新大楼完工一年半了,还差一百九十多万,谁敢天天去要?我爸胆子再大,也得怂不是,还有新德化工的三百多万,上个老板都跑路了……”

韩向阳突然问,“我爸到底差多少钱?”

韩向东咧嘴,连吸几口烟,摇头,“这些事情你和妈别掺和,知道了心里烦,没用。”

韩向阳静静看着他,语气柔和,但透着坚毅,“说,到底差多少。”

“哥……”韩向东看着哥哥的眼睛,半晌,低头,无奈道:“两家银行一千八百多万,私人借款三千多万,还有……”

韩向东的声音越发低沉,“今年开春,拿了财务公司的高利贷,这笔账最麻烦……”

韩向阳倒吸一口冷气,“怎么会这样,爸爸不是号称邯阳首富,早几年就买了好几块地皮,还有这栋楼,商铺的租子都年收百万?”

韩向东吹了吹烟头,任凭烟灰落在木地板上。

韩向阳拿了烟灰缸放在弟弟身前。

“问题就出在几块地皮上。”在烟灰缸里涅灭了烟蒂,韩向东缓缓开口,“哥你还记得两年前年新德化工那块地吗?那年拍卖我也去了,爸爸花了八千九百万中标,电视台都报道过。”

“有印象。”韩向阳点头,那年中标后,父母亲还特地去省城学校找他一起庆祝过,低头看了看手上这块男表,这块六万多的手表,就是那次父母买给他的。

当时,他记得父亲口口声声说,等新德化工这块地皮开发出来,要跟他在省城换套别墅。

“这块地出问题了?”

韩向东又点燃一支烟,却被韩向阳夺了过去,捏碎,扔进烟灰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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