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棒儿盯着我,眼圈儿红了。
我看着她,又是震惊又难受,眼圈也红了。

我俩几乎是本能的飞奔过去,紧紧拥抱在一起,我将她抱起来,在空中转了好几圈才放她下来。

牛棒儿动情的说:“这些年,你还好吗?”

我狠狠捶了她一拳,道:“你他妈死哪儿去了?我就尿泼尿的功夫,你她妈怎么没影儿了,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牛棒儿笑道:“以前的事,以后再说,我问你,咱村里怎么来了这么多警察,出什么事儿了?”

牛棒儿这才注意到,她家老屋前大包小包堆满了行李,而她家老房子,早就废弃了,因为年久失修,已经塌了一边。

她的失踪,对她们家来说,无异于是一晴天霹雳。牛棒儿她妈身体虚弱,生了她一个孩子人就不行了,不能下地干活儿,全靠他爸一个人养全家,医生说牛棒儿她妈这辈子都不能要小孩儿了。

牛棒儿她爸在省城呆了一个月,找遍了省城的大街小巷,牛棒儿这丫头真跟人间蒸发了一样,再没出现过。

她妈受不了打击,一病不起,在那年冬天的大雪中喊着棒儿的名字,离开了人世。

牛棒儿她爸承受不住打击,在掩埋了她妈后,一个人扛起做泥瓦匠的所有工具,在风雪夜离开了我们村子,从此杳无音信。

村里人嘴上不说,心里都知道,牛棒儿不会再回来了,她是否还在人世都说不定。

我们在省城的遭遇也在村里传开了,有人说那算命老头儿就是个人贩子,他贪我们的人,我们贪他的钱,所以牛棒儿才会上钩。

还有人说,这老头儿恐怕不是人,牛棒儿多半被他带去人不能去的地方,否则她怎么会在警察眼皮子底下强行带走牛棒儿?

“嘿!”牛棒儿推了我一把,道:“发什么呆呢?你还没回答我问题,还有,我爸妈哪儿去了?”

牛棒儿这么大张旗鼓的回来,自然引起了警察的注意,警察把她仔细盘问了半天,好在有我作证,他们才没为难她。

我先将牛棒儿的行李扛回我家,然后把昨天村里发生的怪事,一五一十的说给她听,牛棒儿都听呆了。

当然,她也知道她妈去世,她爸独走异乡的事,趴在我肩膀上哭了半天,我除了宽慰,还能做什么呢?

从情感上来说,我认为牛棒儿的失踪,我也有责任。

她毕竟比我小一岁,还是个女孩儿,虽说我打不过她,可出门在外,我还是有照顾她的责任。

我问牛棒儿那天到底怎么回事?

牛棒儿说,她也不知道咋回事,她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南方某座沿海城市,她身边就那算命老头儿。

老头儿告诉她,愿赌服输,既然她输了,她就得兑现规则。

牛棒儿不愧是牛棒儿,当下摆开架势,怒道:“死老头子,老娘就不兑现,你能拿老娘怎样?”

老头儿没对她用任何手段,扔下两沓钱,说:“我了解你需要什么,我给你两条路,第一条,你拿了这些钱,好好在这儿陪我;或者,我给你买张票,你回你的穷山沟里去,从此咱们两不相欠。”

我了解牛棒儿,两条路她都不会选,她会趁老头儿睡着的时候,抱着两沓钱跑路。

可牛棒儿没这样做,原因我猜只有一个,她发现她还能从老头儿手上得到更多的钱,于是她会留下来,搞光他所有钱财,再跑路。

我猜的果然没错,牛棒儿意识到老头儿太有钱了,以他的资产,他绝不可能是个算命的,所以他遇上我们那晚,一定目的不纯。

老头儿给了牛棒儿最优质的生活,最高档的教育,牛棒儿以前家里穷,对钱有种本能的渴望,老头儿抓住了她这一心理,用钱养她到21岁。

“你为什么回来?”

“老头儿死了。”这是牛棒儿给我的答案。

我跟牛棒儿寒暄完毕,南兰来找我,法医解剖结果出来了,事实正如我们推测的,我爸妈还有丁老瘸子,都是死于大出血。凶手精通医学,他放干了被害人身上的血液,然后将尸体完好无损的又送了回来,制造出被害人睡着了的假象。

5个瓦罐,分别装了他们三人的血,图案反设的瓦罐里,装的是大黄狗的血,最后一只空瓦罐成了我们难以破解的谜题。

南兰很快意识到什么,说:“空了一口棺材和一只瓦罐,岂不是在告诉我,还会有一具尸体?”

我也很快明白她的意思,顿时一阵茫然,又惊又惧,已经死了三个人,下一个被害者会是谁呢?

我们村子人口有限,要排查起来很容易,警察将全村所有人都排查了一遍,暂扣了所有可能成为凶器的东西。

为了确保全村人的安全,警方派出武警部队,将我们村子都给包围了起来,做成了一个口袋,不许人随便进出。

这天晚上,牛棒儿睡我屋里,我让她睡我床,我打了个地铺。

我俩各怀心事,我痛苦与我爸妈的无故离世,牛棒儿痛苦与她妈因她而死,她爸至今生死不明。

不知不觉中,连日的疲倦袭来,我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我被一阵尿意憋醒过来,乡下比不上城市,厕所都在外面,我开门出去上厕所。今晚又是一夜明晃晃的月光,想起昨晚发生的连番怪事,我习惯性的扭头看向我家大门,这一看之下,我很吃了一惊。

我家实木大门上,居然又出现了一个硕大的血画出来的红叉,红叉交替覆盖到在两扇门上。

我一阵晕眩,心里一个声音轰隆隆的跑过去:“来了……他还是来了……”

上次发现红叉,是他们杀了我爸妈。

这次又在我家大门上出现红叉,难道下一个,他们要杀的人是我?

那瓦罐和棺材,都是给我准备的?

我头疼欲裂,怒极反笑道:“到底是谁?你们给我出来,不是想杀我吗?我人就在这儿,来杀我啊?”

我声音远远的传出去,周围突然涌出许多警察,为首的高挑女人正是南兰,她见到我,诧异道:“怎么了?”

我朝大门上一指,道:“你看……他又来了……”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