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州郊外,草长,无鹰。
老太太长眠地下,却是不得安宁……

却见少年漫步而来,眼中寒芒早已掩去,在喇叭声机器轰鸣声交织下,朝许家人行去。

只是许云的突然出现,许家众人的反应,也是全然不同。

“小云,你怎么回来了?”许云母亲李兰脸上浮现忧色,根本没想到许云会到场。

“小云是许家的男丁,咱妈生前最疼他…现在这事不是小事,他也老大不小了,瞒着他,以后他知道了,你就不担心他怪你?”

许云父亲许致远则是不敢苟同,许家老三受伤的事情,也正是这位儒雅中年人通知许云。

身为许家人,这位中生代男人看似文弱,实际上一身铁骨宁折不屈。

李兰还想责怪些什么,当下叹了口气,已经是搂住了许云的肩头,打量一番,轻声关心几句,无非是瘦了什么的。

为人之母,即便是出于私心,不希望许云参与进来,也是情有可原,但丈夫的说法也是没错,老太太生前最宠溺许云,身为老太太的亲孙子,这事即便斗不过,人出现也是应该的。

那边厢,许云大伯不过是点了点头,面色冷淡,其余许家人态度平平常常,似乎许云的出现,无关大局,不添乱已经是万幸。

在许家人的心目中,一众晚辈里头,许云堪称最令人失望之人。

打小得老太太的宠爱,又跟如今高高在上尤家订下娃娃亲,本是家族里头最有出息的晚辈,可时光荏苒,尤家越混越好,有意也好无意也罢,渐渐的疏远了许家这一边,而许云的地位也因此一落千丈。

论学习成绩比不上堂兄堂姐,丝毫看不到担起许家家族崛起重任的希望,而许云父亲许致远跟大哥许沧澜比起,手腕人脉方面也是差之甚远,混了几十年,现在也就是在事业单位挂个闲职。

家族众人的冷淡态度,许云看在眼里,并未起丝毫涟漪,五百年心境,对于这些,早是习以为常,便是上一世,在最落魄的时候参加家族聚会,面对大伯一家的不屑一顾,他也并未放在心上。

血浓于水!

只要不是太过分,都是老太太和老爷子开枝散叶而来,亲人间没必要恶语相向,哪怕是大伯一家得势不饶人,许云跟自己父亲的态度却是出奇一致,大不了当做耳边风。

“小云呐,你回来是有心了,只是你也该好好想想,人尤家现在是什么身份地位,要是你堂哥有你这样的好机会,就是倒插门过去,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你看看,要是咱许家现在有尤家的撑腰,至于这样受别人的气?”

许云此时目光扫过众许家人,点头打招呼了一圈,这话听到耳里,多少是有些刺耳,但他终究是没有争辩什么,而是直截了当表明心中所想,所面向的正是许老爷子。

“爷爷,三叔的伤势怎么样了?”

“小云,有大人在就好了,你应该跟你堂哥学习,而不是赶过来添乱。”

许老爷子态度不冷不热,人一旦有所偏向,情感上难免有所偏颇,若是许云的堂哥也就是许沧澜的儿子问这话,兴许又是另外的态度。

一旁的许致远夫妇闻言,心中多少也是不是滋味,但自家的这小孩,不受家族里人待见,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了,再加上说这话的是老爷子,也只能是跟许云使了使眼色,示意来就来了,安安静静就好。

可令夫妇俩意外的是,少年性子似乎和往常不大一样,非但没有安静下来的意思,反倒是有当众出头的势头。

“爷爷,奶奶生前最宠我,谁敢让她老人家不得安宁,我会加倍奉还!”许云何等心智,从众人的神情看来,已经猜到这些亲人内心已经失守,没了斗志。

“加倍奉还?!小云,你什么时候学会了说漂亮话?我们守了一天一夜,那时候你怎么不出现?你知道何家是什么背景,就敢说这样的话,有意思吗?你以为我们不想守着奶奶的墓地?可我们凭什么?何家不仅在万州树大根深,就是在江渭省*委那头都有人,我们怎么斗?用嘴巴吗?”

此时,许沧澜身后闪出一道身影,正是许沧澜所出许云的堂姐,如今在万州某官方部门任职,科长级别,在许家晚辈里头,算是最有出息。

一连串的质问之下,不少族人纷纷点头,似乎有股无名火点燃,刚好许云的到来,成了情绪宣泄的目标。

若是上一世,许云血气方刚年少多轻狂,面对堂姐这番质问,必然是会心存不服,甚至会顶撞几句。

只是,今非昔比,他乃天帝重生,这次重回万州,本就打算一己之力解决此事,至于家族里头人员的偏见冷漠种种,对他而言,根本是懒得计较。

少年转身,静默,目光却是一寒,前头人影绰绰,武装人员,乡民好斗分子,轰隆的挖掘机,势在必得的官员、指挥人员,这些才是他要面对的。

至于家族人员的偏见,今日之后,他的心思里头,也早有打算,亲他者,亲,远他者,远!

除了双亲、三叔和老爷子外,余下族人,一视同仁,有血缘,但情感上,非至亲对待。

“爷爷,我留下!你跟家里人说说,愿意留下守着的,就留下,想离开的,过去医院看看三叔也好。”

对面的人群气势汹汹,已经开始推进,喧闹嘈杂之下,许云的声音却是清晰传到身后众许家人的耳畔。

所有目光皆是看向许老爷子,虽说不少人觉得有些不对劲,似乎许云的表现有些太过沉稳,但当下场面不容乐观,压力之下,没人深想,更多的是等老爷子的一句话。

在许云没出现前,大体上已经是意见一致,老爷子留下,签下所谓的文件,获得所谓的官方赔偿,此事就算是告一段落,后面更重要的是为老太太寻找新的下葬之地。

许云这话说出,无疑中是说到众人的心事,同时也加快了这个进程。

而至于许云究竟是怎样的想法,无人知晓。

至少没人知道,许云所谓的留下来守着,不是真的守着,而是剑出鞘,斩这世间不平。

即便这种举动相当冒险,毕竟他还未踏入仙开一境,体内真元气息不足以让他扛下子弹,且面对几十名荷枪实弹的武装人员,想要全身而退,没有那么乐观。

可此事的许云心思里头,犯我至亲者,当杀无赦,这种情况下,哪怕是五百年心境,又如何,一生行事,杀伐果断,瞻前顾后,机关算尽,那是因为没有触及到逆鳞!

“你们是法盲吗?啊?官方下的文件,你们还想抵抗多久?有考虑过后果没?不就迁个坟吗,官方出面,有赔偿款,你们非要将事情闹大到不可收拾才好?听着,我们是听上头命令行事,耐心有限,你们要是已经讨论出结果,就赶紧撤离,别到时候真的闹出人命,对双方都不好!”

喇叭声再响,刺耳,言辞里头透着浓浓的威胁,甚至是嘲讽。

手持喇叭喊话的,是一位衬衫西裤薄夹克的男子,此前正是坐着挂着万州车牌的车子而来,作风强硬,在对方人群里头,似乎是最高指挥者。

这里头的猫腻,许家人自然是明白,什么官方不官方的,还不是因为背后有何家人指使,还不是因为何家人在江渭省那头有人。

而这位薄夹克男子,做事干练沉稳,之所以这般有底气喊话,自然也是对双方的背景做了一番调查,最终的结果是,不是对手,不足挂齿!

何家那位大人物,便是在整个江渭省都有一定的影响力,区区一个万州许家,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令不少人刮目相看,但现在,一切都该是到了断的时候了。

这番喊话之后,大型挖掘机群,武装人员,持械乡民再度推进,而许家这一边,在满脸疲色的许老爷子深深一叹后,终于是做出了让步决定,他一人留下,余下之人全部离开。

而许云的存在,自始至终,这位老爷子根本没有考虑过。

少年安静看着这一切,他有一剑,一旦出鞘,必然是杀意横天,术法神通尽出,若是族人在场,难免无伤,一旦族人撤离,没有了顾虑的情况下,才是杀戮的开始!

善我者,我善!

犯我者,我杀!

无论是仙域还是人间,他许青穹行事,一旦触及逆鳞,必然是杀个痛快,什么三思而行,那都是虚的。

很快,许家人陆续离开,荒草坟地跟前,只剩俩人。

一老一少。

“爷爷,你且避开,我来!”

就在对头众人放松警惕,以为许家人这边已经彻底放弃抵抗之时,许云淡淡开口,手心一动,身旁的老爷子还未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却是感到自己身体一轻,仿佛有力量托住自己,受力之下,朝后头疾驰而去。

对头众人见此一幕,不少人目瞪口呆百思不解,也只有少数接触过武道界的人士,当下眉头微皱,但自诩双方力量差距太大,并未有多少压力。

哪怕是武道高手,肉身力量也是扛不住子弹,还能变天了不成?!

却见风起,风怎会看得到,未必!

少年周身战意澎湃,强悍的气息暴动汹涌,眨眼间,真元气息凝聚,一道宛若实质的剑芒,划破虚空,出现在少年手中。

我有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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