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树枝桠上看了好一会构树下的丧尸,体型较大的丧尸估计有两米身高,这一点极为怪异。
因为傅红阳老家这个村子,连一米九的都没有,更别说两米身高、还壮得跟肌肉男一样。

“这丧尸可能是变异的……”他暂时只能如此得出结论,相对于老年人复苏的丧尸可以健步如飞,再多一只变异成壮汉的丧尸,也不是不可能,“还好它也不会爬树,所以同样不会翻墙。”

但转念一想,会不会爬树、翻墙头又如何。

他家的墙头快要倒了,能吃的东西也都吃光了,不过是迟死早死的问题。

本身这趟回家就是处理老房子拆迁款的问题,没打算在这里常住,老家连大米都没有准备多少。父母过完春节就出门打工了,他则继续上大学,只是政府拆迁才匆忙赶回来,带了点零食。

原以为顶多在家呆两三天,谁知道雾霾灾难突袭……吃的还是远亲大伯死之后,从他家里搬运过来的米和面。

想到自己面临的处境,傅红阳观察丧尸的兴趣全然了无。

“希望我是被饿死而不是被吃掉,那样至少还能变成个丧尸,算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活着?”

摇摇头,他准备爬下乌桕树。

随意一抬头,发现枝桠上不知何时已经抽出了一条一条的花穗。乌桕开花他见过,自家这棵乌桕已经长了好几个年头,也结过两次果。结出来的是那种很小的三瓣小种子,叫乌桕籽。

听说是一味中药,只不过家里从未采摘过。

此刻猛然见到乌桕开花,让他有些精神恍惚,更惊奇的是,这些乌桕花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盛开、枯萎,然后孕育出一个一个细小的果子。

他在树上一直观看果子的孕育,直到雾霾隔着口罩也把他呛到实在受不了,才跳下树枝,返回屋子里。

豆豆一动不动,腹部微微起伏。

“豆豆如果死了,会不会变成丧尸狗?”这是个值得深思的问题,因为傅红阳还打算让自己变成丧尸,所以不希望被吃得骨头渣滓都不剩——和电影中人很害怕自己变丧尸不同,他觉得变丧尸竟然还……

有那么一点酷酷的感觉。

以及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也算是一种求生欲:“或许等灾难消失了,爸妈找回来,还能看到变成丧尸的我一眼。又或者灾后科学家研究出解药,丧尸还能再恢复成正常人,我还有救?”

困意袭来。

他把豆豆放在隔壁屋子里,任它自生自灭,自己躲到另一个屋子里,也不脱衣服,就这样躺进被窝中睡觉。

家里没吃的,大门不敢出,不睡觉又能干什么。

一觉醒来,或许世界恢复原状,一切只是一场梦呢。

……

呼。

呼。

呼。

像是胸口被大石头压着,挣扎想要起来,却怎么也挣扎不开。呼吸越来越困难,直到快要窒息的时候,傅红阳才猛然从睡梦中惊醒,坐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脑壳昏昏沉沉。

肚子已经感觉不到饥饿,呼吸道火辣辣的疼痛,一天感觉比一天严重。

四肢乏力,坐在床上缓了足足有一刻钟,他才掀开被子吃力的下床。房间里也是雾蒙蒙的,都是雾霾从缝隙灌进来,粘上胶布也不管用。

刚走到房门口,准备开门。

忽然想起什么,趴在门上仔细倾听,另一间屋子里没有动静。拍了拍门,依然没用什么动静。他这才推开门,入目之中黑狗豆豆还躺在地上,嘴边都是白沫子,腹部还微有一点点起伏。

没有死。

似乎感觉到傅红阳的动静,豆豆想要睁开眼睛,眼皮动了动最终没有睁开。

叹了口气,傅红阳没有去管豆豆,戴上口罩,又出了门。外面天色昏沉沉,也不知道上午还是下午,更不知道自己睡了几个小时。院子里的雾霭似乎散去不少,比之前看起来要淡薄许多,这个发现令他精神一振。

也仅仅只是一震,外面依然有野兽般的嘶吼声。

那些丧尸并未离开,可以影影绰绰看到墙头外面的构树树冠,正在雾中晃动。

“丧尸摇树?”他鼓起浑身仅剩的那点力气,再度攀爬上又粗了一些的乌桕,来到第一根枝桠上。

抬眼望去,果然。

两米高的那个丧尸,正在带着一群普通丧尸,抱着构树的树干乱晃,似乎是要摇晃树上的果子。

“果子?”

傅红阳感觉有一道灵光从自己昏沉的脑袋中划过,然后他转过头,看着乌桕树的树枝。上面已经没有一条一条的花穗,取而代之的是一枚一枚三个瓣的绿色果子,显然就是乌桕结的乌桕籽。

但不同的是,去年他看到的乌桕籽很小,跟绿豆粒差不多大。

现在在他面前的乌桕籽,却大如拳头。通常一个乌桕籽里面有三瓣籽,即便如此,眼前的乌桕籽依然大得不像话。

不过考虑到乌桕忽然疯涨几十米高,结出这么大果子,大约也是可以接受的事情。

“乌桕籽能吃吗?”他现在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隐约记得村里的老人说过,乌桕籽有毒。

吃了会恶心呕吐。

可一看到墙外丧尸们为了构树的果子,疯掉一样摇晃树干,他又觉得这些变异大树结出的果子或许是好东西——当然更可能对丧尸是好东西,对人类是毒药。

没等他想清楚乌桕籽到底有没有毒。

蓦然。

一抹香气从头顶上方飘下来。

瞬间将傅红阳的全部注意力都吸引过去,抬起头看向树冠深处,忍不住想要搜寻到底是什么东西。而就在此时,原本还在抢夺构树的丧尸,似乎也被香气吸引,竟然有几个普通丧尸,向墙边走过来。

然后撞在墙壁上,摇头晃脑折返回去,走出两步又被香气吸引过来,再撞在墙壁上。

“别撞了,再撞墙就倒了!”本来以为自己看淡生死,但危急关头,他依然有着强烈的求生欲,“肯定是乌桕树上也有它们想要的东西……我干脆直接上树找到果子,要么吃要么扔掉!”

他此刻爆发出一股力量,驱使自己向树冠深处攀爬而去。

循着淡淡的香气,不一会儿就爬到近二十米高的树冠深处,再往下看时,连老房子都掩映在雾霾之中了。

这时。

一根靠近主干的枝桠上,两枚比拳头还大的特殊乌桕籽,映入眼帘。

香气正是从这两枚乌桕籽上散发而出,那是一股属于食物的特殊香气,迅速勾引起傅红阳的肚子咕咕叫。

欲望瞬息战胜理智。

也不管有毒没毒,摘下一枚乌桕籽,掰开外壳就吃起来。

嘎嘣嘎嘣。

里面的籽还没熟透,咬上去直冒青草一样的汁液,又苦又涩,味道远比散发的香气差劲。但这不妨碍傅红阳三下五除二、将三枚黏在一起的乌桕籽全都吃进肚子里。

“额!”

吃完之后顺便打了个嗝,冒出一股苦涩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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