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曦指着四周的墙壁,道:“你看这四周宫墙有何同?”
秋葵扫视一圈,疑惑道:“黑黢黢的,还闪着细碎的光,很漂亮。”

云曦问道:“是不是跟其他地方不一样?”

“很不一样。”

秋葵点头。

云曦解释道:“这是千年寒玉,听说很养人,但是这温度并非寻常人能忍受。”

秋葵瞪大了眼眸:“千年寒玉?!难怪这么冷!小姐您身子受得住吗?”

一听就是很贵重的东西。

云曦安抚道:“我还好,不必担忧。”

到了宋璟居住的寝殿,果然宋璟已经坐在那里了。

从云曦的方向看过去,男子一袭雪衣背对着自己,端坐于亭中。

青丝及腰,玉面银冠,微风轻拂。

云曦目光微凝,宋璟这个男人还真是个妖孽,身上好似集合了所有令女人疯狂的点,满足人类心中所有幻想。

他的声线浅淡响起:

“既来了,便过来吧。”

秋葵和秋灵只能止步在前面一亭,她们可不敢跟帝师大人同处一亭,狗命重要。

云曦几个大步走过去才发现他面前的矮案上放了一把古琴。

疑惑:“韵嬷嬷呢?怎么是你?”

躲在暗处的韵嬷嬷:“...”

宋璟瞥她一眼,淡声:“坐下。”

云曦撇了撇唇,依言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头又不可抑制的晕了一下。

她皱紧了眉,扶了一下案几。

宋璟眼底神色稍纵即逝,脸色微凝,没说话。

云曦唇色有几分发白,虚弱道:“开始吧,今日学什么。”

“学琴..”

昏迷前,云曦的脑中就只剩下宋璟这两个字的余音在脑中轻颤。

秋葵眼睁睁的看着云曦倒在案几上,帝师大人有一瞬间脸色都变了。

云曦意识迷迷糊糊,时而又能看到一抹模糊的白影在眼前晃来晃去,时而又身处一个漆黑得不见五指的世界。

书房内,墨韵拱手立于书案前:“主子,不知云曦小姐身体状况如何?”

宋璟翻着手中不知名的书籍,淡声道:

“她的身体受不了千年寒玉的寒,加之赤蝎香的毒未清完全。”

“那可如何是好?”

宋璟面无表情:“调理。”

天总是不怎么尽人意的。

这天夜里,又下起了绵绵细雨,天地蒙在一片雨幕中。

第二日,清音殿北苑。

所有的宫女内侍都跪在院子里战战兢兢,一动也不敢动。

秋葵苦着一张脸站在寝殿大门前,手里端着一个精致的白玉小碗,正束手无策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众人被身后响起的熟悉声线吓得一个哆嗦,转头看去

墨韵一袭墨卫专制劲装手撑一把白色油纸伞,手腕处的袖子被收起,宝剑黑靴,威风凛凛

宋璟长身玉立站在他撑起的伞下,从秋葵等人的角度只能看到他极其好看的唇,颜色绯红,肤质如玉。

一身白金交织的衣袍裹在清隽修长的身上,简洁的白色里衣搭配白色宽袖外袍,衣襟处和肩部用金色丝线勾勒大朵大朵的清莲,一件雪白色祥云纹的披风曳地

他手腕微抬:“收起来。”

墨韵闻言收起油纸伞,露出伞下那道朗艳独绝的身影全貌

在浑身气质清华高贵之下,那眉眼依旧惊艳,凤眸狭长眼角微挑,翩若惊鸿。

漫天雨丝里,他就那样淡淡站在那里就仿若一幅精心描绘的画卷,翩跹如高天之白云雅致,花艳如牡丹之雍容华贵

墨韵见一院子呆愣在原地的人,心底偷笑,对了,就应该是这样的表情!

主子一般穿着很素净,白色的袍子上只是隐隐有莲花纹,这次可不同,就连他看第一眼的时候都好久没回过神

宋璟开口道:“小姐呢?”

秋葵才猛然惊醒,垂首:“小姐还未起身呢,好像是又发高烧了,烧得迷迷糊糊的又不肯吃药,奴婢正头疼。”

她此话一出,宋璟微微撇了撇眉尖,越过她径直进了房门。

他行走间带起月门之上悬挂的帘幔轻飘,在床前止步,床榻上的人儿。

女子睡着时候的面容较之平时的带点狡黠的聪慧更为柔和宁静,面若桃花,眉尖紧紧皱起,眼睫紧闭,红唇微张浅浅泛着光泽,似在呢喃着什么,又似在诱人采拮。

面颊泛着不太正常的微红,额头冒出的薄汗将鬓角的发丝沾湿贴在脸上。

男子天生比女子体质强健,且习武之人更甚,例如宋璟便很少生病,上一次生病几乎还是在几年前了,而且对于男子来说这种小病小痛扎几针或是靠意志便能撑过去,却不曾想女子即便如感染风寒也如同寒风大雪中摇摇欲坠的花朵,柔弱至此。

宋璟眉头不由得拧得更紧,微微靠近她想要去听清她迷迷糊糊中的梦呓

事实上他也确实听清了

“莲止..我..难受...”

他微怔,已经多少年没听过这个名字了。

这世上之人大多知道北齐帝师姓宋名璟,却鲜少有人知他周岁之时,先皇给他赐的字,所以,宋璟是他。

他还有个名字叫

——宋莲止

想来,她必然是之前住在兰陵阁之时翻了他的书房。

他抬手抚上她额头,滚烫不已,心头一紧道:“墨韵,将药端进来。”

墨韵依言接过墨韵手中的碗恭敬送进来,宋璟轻车熟路的执起勺子舀了一勺药汁喂过去。

可还没送到唇畔,那人便迷迷糊糊中似乎感觉到了,艰难的撑开眼皮,看到他的脸唇角似乎有意无意的扬了扬。

可终究抵不过病魔的折磨,唇角很快垮下来,气若游丝道:“宋璟,你要是敢...喂我吃药..待我病好之日定取了...你的狗命!”

尽管她已经尽量让表情看起来逼真一点了,但是无奈,体力不支,很快便昏昏沉沉又闭上了眼。

即便墨韵已经练成了泰山崩于前我自不动如山的本领,此刻也惊了一惊,因为二十几载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当面对主子说——取你狗命这四个字

从来不曾。

宋璟眸中划过无奈,掀袍在床沿坐下,将她如珍似宝的搂在怀里:“喝了药,想怎么做便怎么做。”

墨韵简直要被房间里的气氛腻死,帝师大人前二十载冷心冷情,令人不禁怀疑他是否将孤独终老,却不曾想动起情来即便对方要他的命,他竟也甘愿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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