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
郭蕴溪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豆大的雨珠,急切又密集敲打在落地窗上,叮咚作响。

本就心烦意乱的郭蕴溪,被嘈杂的雨声,吵得更加惶惶不安。

第三次拨通盛瑾画电话的时候,手机那头依旧是冷冷冰冰的关机提示音。

郭蕴溪之所以可以在娱乐圈内活得风生水起,除了盛瑾画和容貌的缘故,最重要的一点是:聪明的大脑。

反反复复推敲晚上在书房里与盛瑾画进行的每一句对话,然后又将他每个细微到极点的表情都过滤好几遍,郭蕴溪虽然弄不明白自己哪里出了问题,让他看出了什么端倪,但是,凭借女人的超强直觉:出事了!

没有犹豫,郭蕴溪匆匆换上衣服,拿了手机风风火火往楼下走。

一边下楼,一边拨了个号码,等到接通,不等对方开口,她便急声吩咐道:“立刻帮我准备一部车,我要出一趟门……”

可是,在手机那头却传来了无比抱歉的声音:“对不起郭小姐,现在我们无法给您配车。”

“你说什么?!”郭蕴溪万般讶异,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对方接着补充:“画少离开半岛之时,下达了命令:在他回来之前,任何人都不得离开画景半岛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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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沉而静谧。

盛瑾帝国集团。

顶楼。

总裁办公室的门,是被一股粗蛮的狠戾气息,重重踹开的。

顿时,警报系统“乌拉~乌拉~”尖叫起来。

原本寂静无声的办公室,一时之间吵闹无比。

办公室内,斜斜倚着宽大落地窗的男人,微微别过视线,一眼就看见了满脸盛怒的倾辰,以及伫立在门口全身僵硬的济源,目露惊恐。

淡淡瞥了他们一眼,男人收回视线,不慌不忙抬起夹在左手食指与中指之间的香烟,悠然吸了一口。

刹那之间,白色的烟圈,以螺旋的姿态,一圈又一圈不疾不徐往半空升腾。

“盛瑾画,安心呢?!”倾辰怒气腾腾地往里冲。

一旁的济源,是专程下楼去接他的。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在这个世界上,居然胆大包天真有不怕死的人,连盛瑾画的门,都敢踹。

觑见他怒不可遏的模样,回过神的济源,连忙上前阻拦:“倾先生,请你注意自己的行为举止。”

此刻的倾辰,双目一片嗜血的猩红。浑然不顾济源的阻拦,一个劲儿地往里冲。

济源见了,眉目都跟着冷厉下来。他条件反射揪住倾辰的衣襟,灵敏就想一个过肩摔。

“济源。”盛瑾画却黯哑着低沉的嗓音阻止。

话音落下,盛瑾画将指尖燃烧一半的香烟,掐灭才转身一边往沙发边走,一边低低开口:“倾先生,之前在电话里,我早就跟你说过,不要让我亲自出手‘请’你来盛瑾帝国坐坐。”

一听这话,倾辰深褐色的眼瞳陡然危险一眯,认真反复将他这番言辞审度了好几遍,在清楚领悟出言辞所蕴藏的更深层次含义时,倾辰眸底,杀气弥漫:“所以,你终于承认,安心在你手里?!”

在医院调看监控的时候,倾辰发现顾安心离开医院,几乎第一反应就是:她去找盛瑾画了。

他想都没想,直接开车去杀去画景半岛。

可是,车开到半路,他再次接到盛瑾画的电话。当时听盛瑾画的那语气,显然是顾安心在他手里。

于是,他立即调转车头,来了盛瑾帝国。

盛瑾画气场强大在沙发坐下,笔直的长腿悠然交叠着,他用眼神示意倾辰“请坐”。

倾辰却惘若未见,情绪激动地质问道:“安心,在哪里?!你把她怎样了?!”

盛瑾画瞧着他急迫的模样,菲薄的唇角,扬起一抹别有深意的笑意:“倾先生是个聪明人,应该比谁都清楚,生意场上最忌讳的便是心急与不沉稳,你如此急不可待,对你没有一点好处。”

对于他隐蔽的挖苦与羞辱,倾辰不以为意,直截了当地讥诮:“像你这种唯利是图的人,眼里只是自己的利益,还会有其他的?!”

盛瑾画笑道:“倾先生,好犀利的口才。”

倾辰懒得与他兜圈子:“说吧,你引我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盛瑾画挑了下剑眉:“倾先生快人快语,我也就不跟倾先生兜圈子了。告诉我,星星,到底是谁。”

一听这话,倾辰仿佛听见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他低低跟着重复念道:“星星,到底是谁?!对啊,星星到底是谁?!”

念着念着,倾辰忽然勃然大怒地咆哮出声:“别他妈的问我到底星星是谁。盛瑾画,装什么装?!星星是谁,你不是比谁都清楚吗?!星星对你来说,恐怕一点也不重要,你何必揪着不放?!你不是很早之前就喜欢上郭蕴溪了吗?!既然如此,就不要再去招惹星星,不要一次又一次伤害她,给了她希望,又残忍的让她绝望。”

一向温文尔雅的倾辰,第一次爆了粗口。

而盛瑾画听了倾辰的这番言辞,之前的悠然愉悦,荡然无存,眉目都跟着冷凛下来。

他直直地盯着倾辰:“所以,你终于承认,郭蕴溪并不是星星?!”

倾辰冷冷一笑:“不对,郭蕴溪,就是星星。”

盛瑾画一听这话,气愤万千的差点掀了桌子:“倾辰,不要给脸不要脸,当真以为我礼仪相待,就是怕了倾氏集团?!你再不告诉我星星是谁,你信不信,倾氏集团要不了三天,就会在整个商业圈,消失得无影无踪?!”

面对赤.裸.裸的威胁,倾辰不怒反笑,言辞激烈地讥讽:“盛瑾先生,果然好大的魄力啊!既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那么你自己去调查星星是谁啊!!我依旧是那句话:想从我这里知道星星是谁,绝不可能!”

“……”盛瑾画紧紧抿成一条直线的薄唇,当即寒气四散,他目光阴鸷地剜着面前嚣张跋扈的男人,好半晌才低低开口,“隐瞒星星的真实身份,无非是想重新扶顾安心坐上盛瑾少奶奶的位置。倾辰,现在只需要我的一通电话,顾安心身首异处,不过是分分钟的事儿,你信不信?!”

“你动她一根头发丝,试试!!!”陡然间倾辰双眸立刻迸射着熊熊燃烧的火焰,瞧见盛瑾画眼底是一片骇人的阴霾,他冷冷地掀动唇角,“倘若顾安心出事,我保证你这一辈子都见不到星星,就算最终找到了她,也绝对会追悔莫及。盛瑾画,我们要不要打个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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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安心去画景半岛的时候,是打的出租车。

司机在得知目的地是盛瑾画的府邸时,吓得魂飞魄散。最终只愿意将她送到绕城与盘山公路的交汇处。

徒步从山上下来时,停靠在路边的出租车司机,远远就瞧见失魂落魄的顾安心,他当即不停的重重按喇叭。

“姑娘啊,你脸色实在太难看了,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司机一边开车,一边低声询问。

司机今年刚好五十岁。他有一个女儿,恰好与顾安心年龄相仿。

将她送至交叉路的时候,原本他想驱车离开的,可是,他瞧见画景半岛虽然是顶级富豪的住所,但是这里十分偏僻,想要打车离开,是绝无可能的。

当时司机见顾安心的脸色不好,下车的时候,他顺口问了句今天她还市区吗?!顾安心当时只是胡乱点了点头。

司机不忍心她回去的时候打不到车,好心在路边足足等了三个小时。

对于司机的询问,顾安心仿佛没有听见,她只是垂下眼帘,直直盯着躺在掌心里破碎的玉观音,许久许久,她这才有了进一步动作:小心翼翼将玉观音按在自己的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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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盛瑾帝国的VIP车库出来,通身炫黑的阿斯顿马丁,呼啸狂奔,速度表的指针,拼命的急速顺时针转动,一刻一刻,一圈一圈地转。

坐在副座上的济源,感受到自己所坐的车,速度快得好似马上就要飞起来,他强迫自己冷静镇定,可是抓着把手的手,却紧到指节泛白。

性能极好的跑车,速度越来越快,仿佛下一秒四个轮胎都要转散架似的。

济源差点毫无出息尖叫出声,可是,眼尾余光瞄到盛瑾画俊美的脸庞,又黑又沉,表情难看到极点,而阴郁幽深的黑眸,射出可怕的嗜血红光,他连大气都不敢出。

而济源知道:盛瑾画之所以露出如此疯狂的模样,完全是倾辰临走之前的那句“盛瑾画,如果我告诉你顾安心就是星星,你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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