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天国陪儿子……
想到这里,顾安心呆滞无光的眸子,忽而闪了闪……

倾辰在医院的附近租了一套高级公寓,熬煮鸡汤回到病房时,他刚推开门便瞧见顾安心靠着床头,扭头睨着放在床头柜上果盘里的水果刀。

在她颤颤巍巍向着水果刀伸出手时,倾辰慵懒地舔了下有些发干的唇瓣:“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就算你死了,第一,盛瑾画也不会难过半分;第二,你也见不到你的儿子。你别犯傻了,世间,没有鬼神之说,更没有灵魂的存在与转世。人与人的缘分,只有一辈子!”

倾辰的这番言辞,声音不高不低,温润而磁性,好听到极点。

可是,就是这样诱人万分的语调,却让顾安心眼睛又酸又胀,鼻尖更是刺痛得厉害。

不能遏制的,她苍白得不见一丝血色的嘴唇,颤抖的厉害。

倾辰仿若没有瞧见她受伤难过的模样,径直走到病床前,一边坐回沙发上,一边慢条斯理拧开保温桶,娴熟将里面的鸡汤盛在精致的瓷碗里。

他体贴入微用调羹舀了鸡汤送至顾安心的唇边,觑见对方没有张嘴的意思,他好看的眉头不由得敛了敛。

“我不喝!”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将任性演绎得淋漓尽致。

睨着冲着他发脾气的女人,倾辰不仅不气恼,嘴角反而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很是宠溺:“难道,我说的不是实话?!”

“你出去!!”顾安心却是气恼了。

倾辰扬了扬眉,捏着调羹的手,没有挪动分毫:“乖,就喝一口!”

“……”顾安心听着他像哄小孩子的语气,眸光不得有闪了闪。

其实,她与倾辰相识,远远要比盛瑾画早得太多太多。

倾辰只比她年长一岁,不多不少,刚好365天。

在还没认识盛瑾画之前,倾辰对她无微不至,好到无法用任何言语形容。

从小他就很聪明,不仅脑子好使,而且特别讨人喜欢,院里所有人都很喜欢他,尤其是食堂掌勺的周奶奶。

那时候,隔三岔五就把他叫去食堂,偷偷开小灶。什么红烧肉,粉蒸排骨,烤鸡腿,小炒肉等等。

院里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资金投入,院里的一切开支,很是拮据,连餐食质量都严重缩水,那段时间,院里的小朋友,几乎都瘦了,唯有他与她,小脸红扑扑的,气色好得不像话。

而,自从盛瑾画的出现,他便开始刻意疏离她。

“……”见她仍然不肯吃东西,倾辰眉峰挑了挑,语气寡淡地说,“你是不是觉得饿死很有意义?!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我,谁还会难过,谁还会在意?!是你的小画画,还是你的父亲?!连你自己都对自己不好,谁还会对你好?!更何况,唯有活着,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不管是男人,还是你一直心心念念期盼的所谓的‘家’。”

顾安心不知道是现在的自己太脆弱,还是现在的倾辰太厉害,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轻易揪住对方的软肋,让人心疼,让人难受。

她咬着嘴唇望着他,眼泪差点都滚出来。

其实,最让顾安心万念俱灰的,不是盛瑾画强迫她签离婚协议,也不是流产,而是……三天前,在盛瑾集团旗下的私立医院,盛瑾画满目都充溢着浓浓厌恶地对她说了句:“顾安心,我现在就郑重告诉你,就算你真的是星星,我也不会喜欢你。”

不会喜欢她,哪怕她就是星星。

那一刻,她这才相信:男人与女人之间的相互吸引,靠的不是人为的努力,而是……感觉与气场。

盛瑾画被盛瑾威接走那年的生日,是在景城过的。

那天,他们明明约好晚上一起在古月河的河堤上吃饭,然后放烟花。

可是那天,她抱着自己反反复复花了整整五个时才做好的生日蛋糕,在河堤上坐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在她以为他出事了,心急如焚四处寻找他时,他却与郭蕴溪一同出现在孤儿院的门口。

她担心地问他昨晚去了哪里。

他却支支吾吾,神情闪躲,匆匆丢了句‘我马上迟到了’就走了。

转而她去问郭蕴溪。

而,与她同岁的郭蕴溪,当时笑得天真无邪,答非所问的对她说:“星星,你信不信,如果你和我同时认识小画画,他第一眼喜欢的,肯定是我!”

……

“倾辰,你是不是不刺激得我难受,不开心?!”顾安心闭了闭眼,不愿意再去想过往。

倾辰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将鸡汤往她嘴边递得更近。

这段时间都没有好好吃过饭,顾安心嗅到有些腥的鸡汤,胃部顿时难受起来。

她纤细的柳眉皱成一团:“我真的不想喝,没什么胃口。”

一直耐着性子的倾辰,索性将瓷碗重重往床头柜上一隔:“没胃口就算了,你不吃,我也不吃。但是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输着营养液呢,而我没输。换句话说,我死的肯定比你快。”

“……”顾安心瞬间无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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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景半岛。

处处都透着无尽奢华的宽阔大厅,寂静无声。冰凉的空气里,浓郁的火药味,却是急速蔓延升腾。

“盛瑾画,我再问一次,那个女人,你到底给不给我赶出去?!”盛瑾威的声音,漫着难以压抑的怒气,“难道你没有看最近的新闻吗?!那女人在夜总会的视频,天天都霸占着头条。在这个节骨眼上,你不仅不和她保持距离,反而把她接回自己家里,是不是不把家族的颜面丢尽,你不甘心?!”

此刻的盛瑾画正站在餐桌前,手里还端着一杯牛奶和营养早餐,听了盛瑾威的训斥,他嘴角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父亲倒是为了盛瑾家族日理万机,之前不是口口声声说不会让顾安心在盛瑾家族受半点委屈吗?!怎么一听医生说,她流产大出血,以后很难再怀上孩子,你就对她不闻不问了?!”

这番言辞,盛瑾画说的不紧不慢,松弛有度,却是挖苦之极。

盛瑾威一听这话,气得五脏六腑都炸了,他双目血红地瞪着自己的儿子,因为暴怒,狂吼的声音都在发抖:“放肆——!!!!”

“我真正的放肆,想必父亲大人还未见识过。趁着我今天心情不错,还是赶紧离开得好,否则,我一旦放肆起来,恐怕父亲大人又要伤心了。”盛瑾画是笑着的,但是笑意不达眼底。

言毕,盛瑾威气的身体抖得像筛子,但是盛瑾画却仿佛没有看见一般,端着早点,优雅地转身,缓步朝着楼上走去。

盛瑾威眼底一片骇人的杀气,恶狠狠地咬牙道:“你不敢走郭蕴溪也没关系,那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我的手段,想必你是见识过的。”

话音放落,盛瑾威转而对大总管说:“我们走!”

可是,不容他们迈步,已经走到楼梯上的盛瑾画,蓦然顿住了步伐,他缓慢地转过身,敛住脸上所有的表情,冷森森地说:“既然父亲不打算顾念父子之情,那么我也无所顾忌了。断子绝孙,与接受这个儿媳妇,你选一个!”

在瞧见盛瑾威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一副马上就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彻底就要爆发时,盛瑾画又幽幽补了一句:“父亲大人还是先回别院,好好掂量斟酌之后,想清楚再回答我。”

“你是在威胁我?!”盛瑾威质问。

盛瑾画笑:“你可以这样理解!”

“盛瑾画,好样的,你不亏是我的好儿子!!”最终盛瑾威是被气得摔门而去的。

盛瑾画看着重重撞在门框上,弹跳好几下这才趋于平静的木门,嘴角的笑意愈发深沉幽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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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楼,主卧。

盛瑾画端着早点刚推开门,便瞧见穿着一件单薄白色睡裙的郭蕴溪,怔怔地站在落地窗前发呆。

没有关窗,清晨阴冷的空气,肆无忌惮呼啸着往房间里钻。

寒风里,深棕色的窗帘,以及她垂在肩后的长发,凌乱飞舞。

盛瑾画见了,英挺的剑眉当即皱得又深又紧。

三两步跨进去,将早餐放下的同时,盛瑾画顺手拿了一条毛毯,披在郭蕴溪身上,他低声说道:“这么冷的天,怎么站着吹风?!席傲不是千叮咛万嘱咐过吗?!你必须卧床静养!!”

虽然是责备的语气,但是怪怀备至。

郭蕴溪听了,目光闪了闪。她下意识地咬住嘴唇。

见她沉默不开心的样子,盛瑾画拥着她,臂弯稍稍带了些力道,将她往床上带。

一边走,一边询问:“有心事?!”

郭蕴溪垂下眼帘的时候,委屈的泪水立刻在眼眶打转:“刚刚叔叔在大厅里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然后呢?!”

“小画画,你还是让我离开画景半岛吧。我在娱乐圈混了这么多年,太明白那些网络暴力有多可怕,那是软刀子,杀人无形,是不见血的。更何况,我不想他们在背后议论你,耻笑你,这对你不公平!”郭蕴溪担心不已地说着,都快要哭出来。

盛瑾画安慰着她,语气柔软,但是却是字字锋利:“我倒是想看看,我和你在一起,有谁敢在背后嚼舌根,胆敢冒一个字出来。”

“可是……”郭蕴溪还想再说点什么。

盛瑾画却端过牛奶喂至她嘴边:“没什么可是。你现在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好好养身体,其他的一切都不要操心,全都交给我。来,张嘴,多喝一点牛奶。女孩儿多喝一点,皮肤好。”

“……”前半截话惹得郭蕴溪破涕为笑,可是一听后半截,她整张小脸都生气地嘟成一团,“是不是在你眼里,我的皮肤特别不好?!”

“没,很好。”盛瑾画看着她傲娇的模样,不禁失笑。

哄哄骗骗,好不容易等她把早点吃完,盛瑾画替她掖好被子,打算去书房处理些公司的紧急文件,郭蕴溪却突然一把抓住了他。

“怎么了?!”盛瑾画问。

郭蕴溪咬着嘴唇,迟疑许久,这才支支吾吾地开口:“小画画,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郭蕴溪认真观察着他的表情,在确定没有任何不悦的时候,她小心翼翼试探性地问道:“你有没有喜欢过顾安心,到底对她有没有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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