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穿行在山间,隧道接踵而至。
罗西北的眼前忽明忽暗,耳边还有急促的风声。窗外明明在下雨,可车厢里怎么会这么燥热呢。罗西北想解开衬衣的领口凉快一下,突然发现原来自己的双手双脚都被绑住了。他朝身边看了看,车厢里满满当当都是人,每一个乘客都和他一样被整整齐齐地绑住了手脚。他想张口问问这是怎么回事,却发现原来自己的嘴巴也被塞住了。

其他乘客并没有被如此对待,但他们的嘴巴似乎比塞住还严。不仅没有一个人说话,甚至对身边罗西北的挣扎喊叫都视而不见充耳不闻。他们眼神放空,不看向任何一个地方,或者说他们的眼睛里根本没有神。

罗西北越来越着急,这不是他经常乘坐的那趟列车,座椅车窗的样子都与以往不同。那这到底是哪儿呢?他努力在人群中寻找着熟悉的面孔,终于在不远处看到了武霞。

跟周围的人一样,武霞也是这样毫无神采的模样,但听见罗西北的声音后,她慢慢朝这边看了过来。又过了一会儿,她甚至站起身朝这边走了过来。

罗西北觉得自己得救了,他挣扎得愈发激烈。但还不等武霞走到他的面前,两个黑衣人突然闯入,一边一个架起武霞迅速离开。武霞就这样消失了,尽管临走时她依旧面无表情,但罗西北看得出来,她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自己。

罗西北急了,他像一头发狂的野兽一般,横冲直撞,直到自己重重摔倒在地上……

睁开眼睛之后,他发现自己的手脚终于被松绑了。他确实躺在地上,但不是刚才那辆陌生的列车,而是姚静的诊所。在确认清醒之后,姚静把罗西北扶到椅子上,同时递过来一杯温水。

罗西北感觉有些眩晕和恶心,他抬眼看见桌子上的沙漏,对姚静问道:“你刚刚给我催眠了?”

“没有,晕倒的人是无法接受催眠的。”

“晕倒?我怎么晕倒的?”罗西北努力回想着。

“这是我要问你的问题。我早上来上班,见你车子停在楼下,人坐在驾驶座上。我以为你在车里睡着了,又怕门窗紧闭你在里面缺氧,就打开车门让你下来。谁知道车门一开,你直接倒了出来。我和护士费了好大力气才把你架上来。”

罗西北还是觉得得晕头转向,忽然觉得后脑勺一阵疼痛,猛然想起,之前他是端坐在密室的桌子旁,正要看幺鸡留给他的资料,之后便被袭击了。他赶忙摸了摸身上的口袋,手机钱包证件都在,但是幺鸡留下的钥匙还有照片,都已经不翼而飞。在秘密即将揭开的前一刻,线索被人洗劫一空。

唉!罗西北懊恼地拍了拍大腿。“圈套,中了圈套。”

“中了什么圈套?”姚静在一边问道。

罗西北刚想说出密盒的事儿,忽然幺鸡弟弟的照片在他脑子里一闪而过。他看着姚静的眼睛,最终还是把实话咽了回去:“领导布置的任务,我自己出来中了人家的圈套,没想到他们还会动手。”

姚静没在继续追问,她从包里拿出一个面包递了过来:“吃不吃早饭?我这也没别的了。”

“早点?现在几点了?”罗西北的脑子还停留在下午三点半。

“九点半。”

“早上九点半?”

“对啊,不然干嘛叫你吃早饭。”

罗西北顾不上脑袋胀疼,迅速告别姚静,冲向刑警队。昨天局长布置的新任务,交代他今天早上开会讨论。他没有踩点,还要开会迟到,今后在局里恐怕会更加被动。

姚静看着罗西北匆忙远去的背影,露出一丝笑容。她叫来一个护士,把刚才的面包和牛奶交给了她。

“给他拿过去吧,昨天来的时候我见他爱吃。告诉特训的人,他年纪还小,又刚过来,不必太严格,一切以适应为主。一个月以后再开始课程。”姚静交代道。

“他爷爷那边会不会出什么岔子,今天早上那边传来消息,说他的铺子没开门。”

姚静略沉吟了一会儿,说:“让孩子的爸爸安排吧,家务事有时候外人也不好参与,不行就送去疗养院住一段时间。让老头吃一段时间的药,很快这些事情就都会过去了。”

陈友业在楼下迎着罗西北,着急地问道:“韩队,我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你怎么都不接呀?我还以为你又失联了呢。”

“别扯淡,会开始了吗?”

“早开始了,估计现在正说你那个案子呢。”

“你怎么跑出来的?”

罗西北话没问完,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市局大楼里,一伙人正在安装一排安检门似的的东西。景天城在现场指挥全局。

“我被借调到这边来了,根本没去参加你那个会。”陈友业在罗西北耳朵边嘀咕了两句,便笑呵呵地冲景天城走了过去,“景队,我刚电话联系过了,厂家那边说工程师马上就到,让咱们别着急。”

景天城点了点头,见罗西北站在一边打量,便走过来打了个招呼。

“抓贼抓到自己家里来了?”罗西北看不惯景天城趾高气昂的样子。

“省里布置的安保任务,没办法。”

“什么安保任务?”

景天城干咳了两声:“这个,不是参与行动的人一概不能透露。”

罗西北不想再继续这场互呛的对话,转身向楼上走去,不想却被景天城拦住了。

“韩队,按规定,所有人进出大楼,都要先通过这道安全门。”

“不是还没有调试好吗?”

“基本差不多了,剩下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毛病,不影响正常使用。再说,就算调试,也要有人使用才能调试啊。韩队就勉为其难帮个忙吧。”说完,景天城伸手做了个请进的动作。

罗西北不愿与其较劲,径直穿过。不想安全门警报大作,声音响彻大楼。景天城上前一步,再次拦住罗西北的去路:“韩队,警报响了,需要例行检查一下。”

在场的人都看出形势不对,一个个面面相觑又不敢作声。陈友业走过来打圆场:“手机钥匙什么的都没掏出来,肯定响。”

“那麻烦韩队把这些东西掏出来,再过一遍。”景天城不依不饶。

“景队长,算了吧,都是自己人,再说设备刚装上难免会误报。”另一个警察也上来劝和。

景天城脸色陡然一变,厉声呵道:“昨天开会布置的纪律都忘了吗?这个楼里进进出出的都是自己人,今天通融你明天通融我,那装这个还有什么用!”

罗西北心里的火直往头上冒,他冲刚刚说话的警察摆了摆手,然后把身上携带的所有东西,一股脑都掏了出来,扔在地上。之后,又重新过了一遍安检门。

警报又一次响彻全楼。

景天城面带微笑地走过来:“看来还是不行,是不是皮带鞋子或者贴身还带着什么东西?麻烦韩队长再检查检查。”

罗西北狠狠瞪着景天城,过了半天开始脱鞋,解皮带。又过,还是不行。这次,不等景天城过来,罗西北主动开始脱衣服。每脱一件,就从安全门下面经过一回。可安全门仿佛被施了咒语,直到罗西北脱的只剩下秋衣秋裤,还是一直响个不停。

所有人都在大厅里僵持着。就在罗西北准备继续脱的时候,二楼的传来田局长呵斥的声音:“够了!还想不想继续工作。景天城,你赶快联系工程师来现场调试。韩东,穿上衣服上来开会!”

罗西北拾起衣服往身上套,只听局长又呵道:“拿着衣服到我办公室穿!不嫌丢人。”

办公室里没有别人,罗西北迅速穿戴整齐。但出门之前,他下意识地在自己身上摸了摸。那个安全门为什么一直响个不停?其他人来回穿了好几次都没事,为什么偏偏自己会这样?

难道,他的身体跟别人不一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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