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等不来,江雪坐在会客室里不由开始烦躁了些。
她住着拐杖站了起来,朝会客室门口走去,刚想拉开门走出去,问问情况,结果门就开了。

江雪侧了侧身子,抬眸看了一眼,是陈梦雅见她脸色不是很好,态度不满道:“怎么这么慢?是不是那个孽种不打算来见我?”

陈梦雅敛了敛眉心:“老夫人误会了,陆总,陆总他说很快就会到,请您在会客室里耐心等下。”

“哦这样啊,那真是太感谢陈小姐了。”

陈梦雅扶着江雪从新坐回了会客室的沙发上,脸色阴沉中带着一丝考量。

她已经失去了一份工作,所以无论如何今天她也要让这个自称是陆时欢奶奶的老太婆,付出点什么。

她坐在江雪的身边,酝酿了下,那眼泪就像时断了线的珠子哗哗的往下流。

啪……

一滴热泪滴到了江雪的手臂上,吓得江雪下意识抬头看了陈梦雅一眼:“陈小姐这是怎么了?”

闻言,陈梦雅抬起一双红肿的双眸,委屈道:“没事,让老夫人看笑话了,大概是我做了不该做的事情,惹陆总生气了,他,他把我给辞退了……”

江雪的瞳孔微缩,握在手里的拐杖猛地朝地板上砸去:“你说他把你辞退了?”

“是,陆老夫人我真的不想失去这份工作,可不可以求求你,和陆总说下,原谅这次,我,我并不觉得我有做错什么啊!”

陈梦雅故意这样说,为了就是让江雪心里愧疚,果不其然就像陈梦雅想的那样,江雪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在她看来,陈梦雅是一个识大体的女孩,要说工作上有失误那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可为什么偏偏是在她帮自己给陆时欢打了电话之后,被陆时欢辞退的。

这分明就是那个孽种在打她的脸!

这么一想,江雪心里对陆时欢的不满越发严重了,她这辈子只生了陆东平一个儿子,一直希望生个乖巧听话的女儿。

所以她对陈梦雅的态度变得越发温柔,她安抚的拍了拍陈梦雅的手:“孩子,不怕,就算陆时欢公司不要你了,你跟着我去南川,想我偌大的一个陆家,养你还是搓搓有余的。”

“可是……”

“别可是了,听我的准没错,对了你有没有看到和我一起来的英叔?”

这么久不见英叔回来,江雪总感觉不是很踏实。

“是那个管家模样的大叔吗?我也没有看到,估计是公司太大,迷路了吧!”

珈时集团的大门口,离开会客室的英叔,顺着走廊一步步走出了珈时集团。

他似怀念般站在珈时集团四个大字前,伸出有些颤抖的手,抚摸着珈时集团四个大字。

心里慢慢的都是欣慰。

“老爷子,英叔没有辜负你的嘱托,很快我就可以见到孙少爷了。”

当年老爷子死的突然,就连孙少爷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在就是大少爷和大少奶奶先后发生意外,他都要以为孙少爷也遭遇不测了。

时光没有一双饮恨苍天的眼睛,它的心,却清澈如镜,夜幕之后,必定看的到黎明。

他等到了,在生命的尽头,终于等到了孙少爷的出现。

西郊别墅,陆时欢陪叶珈蓝吃过了早餐,才不疾不徐的上了楼。

从衣柜中拿出一套崭新的西装换上,然后才转身下了楼。

客厅的沙发上,叶珈蓝正安静的窝在那里,看剧本,见陆时欢下楼,主动挥了挥手:“六六路上注意安全!”

“嗯,你乖乖在家待着,等我回来,带你去玩。”

“嗯好的!”

半个小时后,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停在了珈时集团的大门口。

陆时欢下了车,把车钥匙扔给了门口的保安,才打算迈着步子朝公司走去。

结果刚走了几步,就听到有一个熟悉且陌生的声音喊了一声:“孙少爷!”

听到这三个字,陆时欢蓦地停下了脚步,他机械版转身,朝声源处望去。

只见站在一楼门口玻璃门边的一个老人家,正眼含热泪的望着他。

陆时欢拧眉,眼里带着一丝熟悉,可有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您是?”

“孙少爷,我是英叔啊,您不记得我了吗,你出生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英叔!”

突然间有些记忆如潮水般在陆时欢的大脑中流淌,几秒钟后,陆时欢激动的喊了声:“我想起来了,你是英叔。”

“哎,真好,孙少爷还记得我。”

陆时欢上前搀扶着英叔的手,柔声问:“英叔,您怎么来了?”

英叔年纪大了,陪江雪赶了几小时的车,早就累了,尤其是在见到陆时欢之后,心里悬着的那跟弦突然间就断了。

体力有些不支的英叔,任由英叔搀扶着走进了珈时集团。

“我啊,是陪老夫人一起来的……”

大概是这些年,喊江雪老夫人喊习惯了,所以英叔并没有注意到在他说老夫人的时候,陆时欢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气。

“咳咳,孙少爷不要误会,虽然我是陪她一起来的,但是我这次来主要是为了见你,英叔年纪大了,没有几年的日子可以活了,能够在有生之年再见到孙少爷,完成老爷子交代给我的任务,我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我爷爷?”

“是,当年老爷子死的突然,临死前留下了一份遗嘱,一份连江雪母子都不知道的遗嘱,原本以为这份遗嘱估计会陪着我去见老爷子,可是苍天有眼啊,让我在临死前还能见到孙少爷!”

“呸,英叔少说不吉利的话,您是好人,好人有好报,会长命百岁的。”

陆时欢扶着英叔直接去了顶楼的办公室,把等在会客室的江雪直接抛在了脑后。

到了陆时欢的办公室,英叔满是欣慰的看着陆时欢:“这么些年,孙少爷一定受了很多苦吧。”

陆时欢摇了摇头,有助理泡了茶端了进来。

“英叔喝口茶,对了您说我爷爷临死前立了一份遗嘱是怎么回事?”

英叔接过陆时欢递来的茶杯,抿了一口,放在茶几上,抬眸目光凄楚的叹了一口气:“都过去了十几年了,有些事情就算我不说,相比孙少爷心里也知道,其实对于江雪母子,你爷爷他心里一直都有着自己的顾虑,至于为何会娶江雪,我也不是很清楚,可是却从不曾和江雪真正的在一起过,许是老爷子的态度伤了江雪,才会让那狠心的女人对老爷子下毒手……”

陆时欢的手已经握成了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眼神中更是弥漫着漫天的杀意。

他悠然记得,那个时候虽然他还小,自从奶奶去世后,爷爷萎靡不振了一段时间后,就不顾家里人反对娶了带着拖油瓶的江雪,而且他记得那个时候,那个拖油瓶都要结婚了。

至于为何会娶她,没有人知道,因为爷爷不愿意说,他们也就没有强求。

再后来,是什么时候的事情,陆时欢都快要忘记了,拖油瓶的儿子出生,并且光明正大的改名为陆东平,就连他生下来的儿子也姓了陆。

“英叔,爷爷的遗嘱在哪?”

“在南川市一家银行的保险柜里,这是钥匙,这么多么年,我一直贴身戴在身上,就是为了有一日能够亲手交到你的手里啊。”

从英叔的手里接过一根红绳,上面系着一把钥匙,陆时欢拿在手里仿佛有千斤重,上面还残留着英叔身上的温度。

“英叔,谢谢你,谢谢你这么多年为陆家的付出!”

对于英叔,陆时欢发自内心的感激,对他而言,英叔就是爷爷般的存在。

“英叔老了,这次回南川后,我就辞职不干了,守了陆家这么些年,该休息了。”

一个小时的时间悄然而逝,一楼会客厅内,江雪等的早就不耐烦。

“这个混账,到底要让我等多久,梦雅啊,你知道陆时欢的办公室在哪吗?”

陈梦雅眼神闪烁了下,她虽然想讨好老夫人,可是……

算了,既然陆时欢不仁,就不要怪她不义。

思量了下,陈梦雅点了点头,有些为难的说:“知道是知道,可是这通往陆总办公室的电梯,只有陆总一个人的指纹才可以打开,我们要上去,只能做其他的电梯去40楼,然后步行爬楼梯上顶楼。”

“顶楼是多少层?”

江雪拧眉,想不到这个陆时欢居然还是个独裁主义者。

“在68层!”

听到68这数字,江雪的眉心就更拧了,电梯到底40层,也就意味着她们要走28层的楼梯才能见到陆时欢。

要是她在年轻个一二十年的话,肯定没问题,可是现在要她爬二三十层的楼梯,不是想要她的老命嘛!

“这样,梦雅啊,你年轻,就拜托你帮我跑一趟……这个送给你,算是我给你的见面礼,等你跟我去了南川,我就收你当我的干孙女,到时候奶奶在给你更好的。”

原本陈梦雅是不愿意的,可是在看到江雪把手指上戴着翡翠戒指递到她手里的时候,陈梦雅还是心动了。

“那,那梦雅就多谢奶奶了,您坐在这休息,我这就替您跑一趟。”

陈梦雅接过戒指,装进自己的包包里,转身踩着高跟鞋扭着纤细的腰肢,身影渐渐消失。

陈梦雅高仰着头,嘴角带着得意的笑,陆时欢啊,陆时欢你一定想不到,我会成为陆老夫人的干孙女吧。

只是陈梦雅不知道的是,在她坐电梯到达四十楼的时候,陆时欢和英叔已经搭乘专用的电梯来到了一楼。

一楼的大厅里,陆时欢挥手找来了公司的前台:“扶英叔去贵宾休息室休息。”

“是的陆总!”

“孙少爷……”

“英叔放心,不会有事的!”

对于陆时欢,英叔并不担心,相反他担心的是江雪,在英叔看来江雪就是千年的狐狸浑身都是骚气,怕陆时欢涉世不深,上了江雪的当,却不知道之所以江雪会突然急急忙忙的来京城找他,全是他一手策划的。

前台扶着英叔去了贵宾休息室,陆时欢伸手整理了下衣领,,迈着沉稳的步子朝会客室走去。

“咔擦!”

会客室的门,被人从门外拧开,坐在沙发上的江雪蓦地抬头,在看到来人是陆时欢的时候,顿时就激动了起来。

“你个混账,居然让我等了那么久,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你爷爷娶得续弦,按辈分你还要喊我一声奶奶。”

“奶奶?不好意思,我奶奶去世好几十年了,江女士这次找我有什么事啊?”

“你,你好得很,陆时欢你明知道我来找你为了什么事情,你居然还给我装糊涂,我告诉你,立刻马上让人把东平给我放了,不然……”

“不然怎样?江女士我已经不是年幼无知的孩子了,你的那套对我来说没有用,信不信我只要一个电话,你的宝贝儿子就会死在医院里!”

“你敢!”

江雪像只发了狂的疯狗,横眉怒目的看着陆时欢,恨不得上去咬碎他。

“我敢还是不敢,试试不就知道了?”

陆时欢邪魅一笑,不疾不徐的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作势就要给人打电话。

江雪瞳孔微缩,下意识伸手就要去夺陆时欢的手机,嘴里还念叨着:“陆时欢你敢,就算永平和你没有血缘关系,可他到底是非墨的父亲,如果永平死了,你感觉非墨会不会恨你。算我求你了,只要你这次放了永平,我就带着永平回到南川,永永远远的不在踏进京城。”

从一开始的嘶吼,到最后的祈求,江雪的嗓子几乎喊哑。

陆时欢微愣,是啊,他怎么把陆非墨给忘记了,毕竟喊了他这么些年的小叔……

良久,陆时欢冷声看着江雪:“我可以放陆永平一马,不过我想知道我爷爷当年真正的死因,不要说你不知道,另外我忘记告诉你了,爷爷死前留了一份遗嘱给我,就算你什么都不说,我想爷爷在遗嘱中一定会告诉我一切的,包括当年爷爷会什么会娶了你!”

陆老爷子娶江雪的时候,她才刚四十多岁,而他记得爷爷,当时差不多都要八十了,什么爷孙恋,忘年恋他从来不相信,所以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或者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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