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得不到他的未来,能得到现在就已足够。而现在,就是当下,就是眼前!
苏凡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也会沦为“今朝有酒今朝醉”的那一类人群,以前从来都不能理解那样的、可以称之为颓废的人生观,等到自己也成了那样的人的时候,才知道这样的颓废、这样的逃避现实,也是一种让人走下去的希望。谁不愿意过积极的人生?谁不愿意走在阳光下?当你实在做不到的时候,逃避,也无非不是一种选择。

吃饭的时候喊困的霍漱清,此时却是清醒的不得了,他说不清是不是因为自己这脱口而出的一句话,还是因为其他的缘故,总之现在脑子里一点困意都没了。而苏凡,同样睁着眼睛。

“睡着了吗?”他轻声问。

苏凡没有回答,仰起脸望着他。

她脸上的神情,让他的心不禁缩了下。

“不是说想要去骑自行车的吗?现在去不去?”他柔柔地注视着她,问道。

是呀,能过好现在就好好过,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

“现在会不会太热了?正是中午呀!”她起身,望向外面。

他想了想,道:“也对,等晚一点我们再去骑车,现在去钓鱼?”

“中午的时候,鱼会在水里待着吧,应该不容易钓到。”她说。

“那你觉得我们应该做什么?”他问。

“呃,”她坐在床上认真思考,“还是睡觉吧!好困!”

说完,她就倒了下去,却是背对着他的。

再怎么自我安慰,总是难以安抚自己内心的呀!

即使谁都不提那个方面,两个人都能想到那里去。

霍漱清坐起身看着她,良久,才躺下身抱住她,下巴贴着她的头顶。

“我在想一个问题——”他刚要开口,就听她这么说。

“什么?”他问。

“你说,在我们这间房子里住过的其他人,或者是在这座岛上其他房子里住过的那些新婚夫妻,他们都怎么样了?”她说。

他奇怪她怎么会好奇这个?

“这里是爱情岛,他们来到这里度蜜月,肯定也是怀着很美好希望的,肯定是彼此相爱的,那么后来,在这里见证了他们的爱情离开这里之后呢?还会一辈子牵手、白头到老吗?”她说着,望着那随风轻摆的白色窗帘。

“你觉得呢?”他轻轻将她的发丝缠绕在指尖,反问道。

“我,不知道!”她说。

她想说,如果是她,一定会努力和心爱的人牵手一生。当然,这是在遇到他爱上他之前的想法,现在,的确,不知道!

“很多事都说不清的,对不对?”她问。

“其实,并不是所有去度蜜月的新婚夫妻都是相爱至深的。”他说。

“是呀,就像查尔斯和戴安娜一样,蜜月的时候就已经暴露出他们婚姻的危机了。”

“可他们还是把婚姻继续下去了,不是吗?”

苏凡笑了下,道:“我很不能理解这样的夫妻!”

“为什么?”他问。

她转过身望着他,道:“既然早就知道在一起不会幸福,又何必结婚呢?结婚后发现了问题,问题也没有得到解决,又为什么不分开呢?把自己的自由拴在另一个人的身上,却得不到幸福的生活,即使在一起,又有什么意义呢?”

苏凡并不知道,自己这些话,字字句句都落在了他的心头。

他的婚姻,不正是如此吗?

不管是他,还是孙蔓,都对这段婚姻没有付出多少。就像那一对王子王妃一样,其实问题早就出现了,在他们结婚之初就出现了,可是,他们继续着他们危机重重的婚姻。

“婚姻,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爱一个人可以没有理由,可是结婚,就会有很多的理由。”他躺下身,望着房顶。

现在,换做是苏凡坐起身了。

“那你觉得戴安娜在蜜月里发现丈夫心里有别人就该离婚吗?”他问。

“虽然不是那时候离婚,可是,后来——”她觉得自己也有点说不清了。

“所以说,婚姻是很复杂的东西。不是简简单单就能说明白的!”他说。

“那你觉得是什么呢?婚姻?”她望着他,问。

或许,她是想通过这样的问题来了解他和他妻子婚姻的端倪,尽管她也知道他所说的,并不一定就是他自己的经历。

他笑了下,道:“要我说?我可不是婚姻专家,没那么多理论和案例来给你讲这个问题。”

可是,眼前这个女孩,会不会有朝一日离开他,而拥有她自己的婚姻和家庭呢?

苏凡苦笑了下,她早就该知道自己这样的旁敲侧击是不会达到目的的,再说了,她为什么非要知道他的婚姻状况呢?

“虽然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个问题,”他抬起手,手指轻轻滑过她的脸颊,墨黑的双眸深深注视着她,“我只知道一句话,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婚姻也是如此。”

冷暖自知?

那么他的,到底是冷,还是暖?

苏凡不语,只是握住他的手,躺在他的身边。

身后抱着她的人,不知何时睡着了,苏凡听着自己耳畔飘来均匀的呼吸声,心,慢慢沉了下去。

她不该让他为难的,跟他说什么婚姻的话题?明知道这个很尴尬!

可是,她想了解他,怎么办?

昨晚睡的时间太短,两人没多久全都睡着了,直到一阵手机铃声把他们吵醒。

霍漱清听出那是自己的铃声,赶紧睁开眼,别说今天是工作日,就是休息的时候,他的手机也是不能关机的。

电话,是齐建峰打来的,通知他下周二和覃春明一起去京城开会。

“什么会?”霍漱清问。

如果下周需要去开会,他的行程表里肯定早就写好了,而不会这么突然得到通知。

“你发在《江宁日报》上的那篇文章,老爷子打算拿去京城了。”齐建峰道。

什么?

霍漱清的困意全都消失了。

那件事不是说就此不谈了吗?怎么又有下文了?难道说,事情有转机?

“怎么回事?”霍漱清下床,走到露台上,问。

齐建峰便把情况和霍漱清大致说了一遍。

“山重水复疑无路,你就好好准备准备!这是老爷子的原话!”齐建峰道。

“嗯,我知道了。具体是周二什么时候?”他问。

“周二下午。”齐建峰道,他突然又想起什么,说,“你是不是提前过去?陪陪孙蔓?”

霍漱清的眼前,出现了孙蔓的样子。

“不了,我和覃书记一起走。”他说。

挂了电话,霍漱清坐在摇椅上。

他和孙蔓,是他放弃了,还是孙蔓放弃了?既然她都不愿意改观,他又何必费心?

迷迷糊糊间,苏凡也起床了,看见他坐在露台上,就知道他可能是有什么事需要处理了。从今天早上开始,他的手机响了好多次,半天的来电比她三天的都多。看了下时间,现在也三点多了。

苏凡去洗手间洗了把脸,走过去叫他。

“要不要去骑车?”她含笑问道。

他没有回答,向她伸出手。

这个动作就是他要她过去他身边的意思,苏凡走了过去,就一把被他拉坐在他的怀里。

他的怀抱好大,就像记忆里小时候爸爸的怀抱一样。

“手术完才一个月,你就这么折腾,也不怕伤口疼?”他笑问。

“死不了人的!”她笑着,从他怀里起来,拉着他的手,要把他从椅子里拉出来。

可是,她的力气显然无法做到。

“好,我们去骑车!”霍漱清自己站起身,被她拽着走向门口。

路两边高大的树木遮蔽了阳光,加上两侧从水面上吹来的风,让人觉得神清气爽。

这次,霍漱清坚持自己骑在前面,苏凡便骑后面的那个座椅。

说是两个人一起骑车,却基本是他一个人在骑。

苏凡在身后抱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背上。

风,从他的胳膊上吹过去,吹到她的脸上,她的头发上。

好像又回到了十几岁骑着自行车四处狂奔的时候,那个时候,后座上也有个女生?

霍漱清却早就记不清了,只是眼下,这个小丫头紧紧抱着他,有点赖着他的意味,坐在他的后面。他笑了!

“好了,现在换你骑前面。我在前面挡着你,你根本看不见路,骑车也就没意思了对不对?”他停下车,道。

是怕她看不见路,还是不想她偷懒?

苏凡并不知道,不过觉得他说的还是有道理的。

换了座位,两个人继续骑着车子绕着这片湖前进,偶尔停下来休息,也是坐在路边喝口水看看水鸟。

“想不想飞起来?”他贴近她的耳朵,问。

飞?

“怎么飞?”她问。

“前面有个下坡,你听我指挥——”他说道。

说话间,已经到了下坡处。

“好了,把手松开,胳膊抬起来!”他说。

“啊,那样就——”她喊了句,那样的话,车不就偏离轨道了吗?

“乖,抬起胳膊,我们就飞起来了!”他说道。

苏凡终究是相信他的,听他的话,战战兢兢把手从车把上松开。

车子向下冲去,她不敢看前面,紧紧闭上眼,却感觉到他抬起她的胳膊,慢慢抬起来。

当风吹过来的时候,真的,好像整个人都飞起来了一样!

苏凡睁开眼,快速看了眼前方,又赶紧扭过头看着他。

他的眼里,只有她,那温暖的笑意。

也许,当Rose被Jack哄骗站到船头栏杆上展开双臂的时候,就是她这样的心情吧,恐惧、惊喜,之后就是满满的甜蜜。

可是,他们显然没有时间像泰坦尼克上的那一对一样激吻,下坡虽然平缓,可是很快就到了平路。而处在兴奋浪尖上的苏凡根本没有意识到要去抓住车把,毕竟惯性很快就会消失了,等惯性消失,车子就会倒下去。

还好是霍漱清反应快,一只手抓住车把,一只手搂住她的腰不让她掉下去,单腿撑在地面上,将车子固定住。

此时,苏凡终于理解了一个词的含义,那就是乐极生悲!

她哭笑不得,不知道是该兴奋的哭还是紧张的笑,捂着胸口咳嗽了好一会儿从车上跳下去。

“怎么了?”他赶紧下车,跟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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