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利器刺入肉中,发出一道细响。
锋利的断刃没入她的腰间,宁子初浑身僵硬,后背猛然渗透出一层冷汗。

还未等她有所反应,那短刃便在她的血肉之中狠狠地一扭,她看着那张满是腐肉的脸此刻带着狰狞,手上猛然一动,被撕裂的血管被喷出腥红的血液!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即便他们已经察觉到了,却连反应的时间都不够!

吕青梅看着宁子初难以置信的模样,像是疯了一般狂笑出声:“你们都得死!都得死!”

她提着沾染了鲜血的短刃,话音刚落,一道风刃却从侧面而来,将她整个人扇飞了好几米远!

宁子初咬牙捂着伤口,冷汗将她鬓边秀发尽数浸湿。

疼!

她努力的睁着眼睛,可那一双眸子却愈加浑浊弥散。

“王爷——”顾月一撕裂的嗓音让她浑身一阵激灵,眼前的景象忽然清晰了许多。

她忍痛扭过头,却发现化作残影的一人一鬼此刻似乎已经结束了战争,一人一鬼对立而站,看似安宁,可那斥鼻的血腥味却熏得人恶心作呕!

“王爷!”

宁子初怔忪的看着眼前安静得诡异的场景,身边一道人影从她身边匆忙而过,将她撞得踉跄了好几步。

空气中的血腥味混杂,分不清到底是谁的。

但她深知,鬼,是不会流血的。

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她只能看到楼阴司的背影,依旧是那一身黑袍,依旧是那般的傲然而立,可她却总觉得哪儿不对。

腰间的疼痛已经让她难以承受了,她稳着身子,顺着男人的如墨青丝,沿着他渐停的脊背看下去……

他黑袍之外的右手,有鲜血汩汩的顺着手指滴下,将脚下的土地染出了一片深深的红色。

顾月一不知道是哪儿来得力气,他脸色苍白的冲到了楼阴司的身前,将他护在了自己的身后。

“滚开。”

声音低哑,喉咙干涩。

“王爷!快离开!”顾月一头一次违背了楼阴司的命令,他头也不转的看着那个面目狰狞的缚灵,身形虚晃,却又坚定异常。

缚灵看起来几乎没受什么影响,她似乎并不急着动手,反而像是料到几人已经无计可施,只是饶有兴致的看着几人。

楼阴司的体制对鬼魂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对缚灵自然一样。

“宁,宁大小姐,拜托您带王爷离开。”

脑袋涨疼的宁子初听着顾月一的话,又是一阵怔忪,她看了一眼那脚步未挪动半分的男人,脚下刚踏出一步,腰间的疼痛却让她脸色突的一白。

前世她道行虽然不高,但是因为有师父在,所以也未曾受过这般重的伤。即便是最后从十几层掉下,那也是已经死绝了,连疼痛也未曾感觉到。

她很怕疼,可如今根本没有时间让她去适应。

她只能死死的攥着拳头,一步一步的朝两人靠近。

身后的夜七早就昏死了过去,否则他定会看到随着宁子初的动作,汩汩的鲜血顺着她的衣裳几乎要留出一地的痕迹来。

四步,三步,两步……

越是靠近楼阴司,她便觉得每一步都愈加的艰难,痛得发晕,闷得难受。

终于,那男人就在她身手便能触摸到的范围了。

她抬手,凉薄的指尖碰了碰他的手肘。

男人没动,她又不死心的碰了碰,可那缚灵却在此刻发难了!

她桀桀的笑得阴森诡异,林子里的气温似乎瞬间将至彻骨阴寒的程度。

“啪。”

宁子初根本没注意顾月一和缚灵的情况,眼前的男人整个人陡然向后仰倒,重重的身子砸在了宁子初的身上,几乎疼的她直接晕死过去!

她发狠的将嘴唇咬破,防止自己失去意识。她揪着楼阴司的衣袖力量巨大,像是用尽了全身的气力。

“王爷。”

没有反应。

“王爷?”

依旧没有反应。

宁子初莫名觉得四周打斗的剧烈的声响似乎全部都从耳边褪去,就连身上的疼痛也似忽然感觉不到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男人的身上。

死……了?

她指尖冰冷,艰难的坐起身子来,腰间的疼痛被她忽略,她颤抖着手伸向男人。

男人脸色极度苍白,与宁子初见过的死人几乎没有什么两样。她的呼吸变得急促,眼眶毫无意识的微微发红。

若不是方才为了救自己,他根本不会受伤!

根本不会……

愧疚自责压在她的喉间,闷在胸口。

颤抖中,微弱得几不可察的呼吸让宁子初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不少,她缩回手指,可在楼阴司胸口之上却是一顿。

他的黑袍被血浸湿,虽然看不出血色,却能看出来痕迹。

袍子上一块玉质弯月玉佩却像是全然没被鲜血沾污,依旧蒙着一层薄雾,却又通透至极。

她鬼使神差的将那玉佩从楼阴司的身上取下来,彻骨的寒意从玉佩上传来,几乎将她的手指冻结冰。

她握着玉佩,身子微微动了动,却忽然意识到四周的嘈杂声不知何时竟然消停了,背脊传来一阵寒栗。

像是有什么人往她的耳畔吹起,阴寒的气息让她不由自主的浑身一颤。

她的脑海里浮现一抹不好的念头!

宁子初机械的扭过头去,却发现那张让人窒息的被缝补过千千万万遍的脸竟然距离自己不过一个拳头的距离!

一人一鬼两张脸相对,宁子初瞳孔骤缩,吓得身子下意识往后倒,双手迅速撑住地面,细碎的砂砾刺入她的手掌!

腰间的伤口没了手掌的捂压,鲜血像是找到了突破口一般,不要命的汩汩流出!

顾月一倒在远处的血泊之中,不知是死是活。

宁子初呼吸沉重,那缚灵就在自己不到一臂之远的距离!

可现在那缚灵一双眸子却是死死的盯着她身侧的楼阴司,像是在看什么美味的食物,压根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

宁子初下意识的攥起了手中的玉佩。

“鬼妖丧胆,精怪亡形,灭!”腰间的鲜血汩汩的流,宁子初根本不需要再像之前那般咬破手指。

湮魂咒到底灵不灵,宁子初完全不敢保证,这已经是她保命的咒术了,而且她的身子情况也仅仅能支持她施展最后一次了!

沾染了鲜血的指诀颤抖着,就在宁子初以为这一次毫无希望之时,她的瞳孔骤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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