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若晴停住脚步。
云太君故意叹了一口气,扯谎道:“都怪娇蕊,她因为偷了筝儿的玉佩受罚,却胡乱攀咬,说是你指使她偷的,所以筝儿就傻乎乎的信了。”

玉佩?娇蕊?呵呵,全都是扯淡!

陆若晴心里一清二楚。

陆筝儿到处造谣坏她清白,加上王官媒作证,肯定被云太君狠狠骂了一顿,所以对她怀恨在心。方才陆筝儿就是要找她对质的,结果却被云陆氏拉走了。

祖母是在胡说八道。

不过现在,她心里被桓王和萧少铉所纷扰,暂时没空跟陆筝儿计较。于是,便顺着祖母的话点头,“原来是这样啊。”

云太君道:“就是这样,一点鸡毛蒜皮的小误会。”

陆若晴微笑道:“既然是误会,那我就不担心了。”

她表现的很是通情达理,一派大家闺秀的风范,几乎无可挑剔。

云太君便想夸几句,缓和气氛。

陆若晴又道:“只是筝儿妹妹年纪小,心智不定,难免被奸诈的下人们给哄了。回头祖母得空,再挑几个好的丫头给筝儿妹妹,免得再起误会。”

这话,几乎是在直说陆筝儿蠢了。

云太君的笑容便有点僵硬。

陆若晴不等祖母多想,便站起来告辞,“我给姑姑带了红豆酥,给筝儿妹妹带了糖糕,顺路给她们送过去。”她笑得甜甜的,“正好,还能和筝儿妹妹解释几句呢。”

云太君眉头微跳,当即吩咐心腹陪房道:“桂妈妈,你帮着若晴拿东西过去。”

“哎。”桂妈妈当即跟上。

陆若晴心里很清楚,云太君这是怕陆筝儿说错了话,故意叫桂妈妈跟去盯着的,只是懒得去揭穿罢了。

反正啊,她现在不急着为难陆筝儿。

陆若晴到了后面暖阁。

“若晴来了啊。”云陆氏今天笑得格外热情。

“姑姑,你要的红豆酥买回来了。”陆若晴也笑得很甜,仿佛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哎呀,劳烦你了。”云陆氏稍稍放心,夸张道:“你这出去了半日,累了吧?我刚让丫头泡了武夷大红袍,来喝点儿,正好润一润嗓子。”

“多谢姑姑。”陆若晴笑着客气,却没有真的喝茶,而是取了糖糕出来,“这个……,是我给筝儿妹妹带的。”

“好啊。”云陆氏的笑容僵了一下。

“筝儿妹妹呢?”陆若晴故意问道。

“呃……”云陆氏眼里闪过一丝乱,继而强笑,“哎呀,若晴你真是有心了。筝儿啊,她正犯困在睡觉呢,等她醒了,我再叫她给你道谢。”

陆若晴心下轻笑。

犯困?刚才陆筝儿还活蹦乱跳的,想要上天呢。

她抿嘴一笑,“好,那就等筝儿妹妹起来再吃,我先回去了。”

云陆氏赶紧送她出去,“若晴,慢点儿走啊。”等人走远了,方才暗自松了一口气,结果刚转身回屋,就见陆筝儿冲了出来。

屋里气氛不好,丫头们都悄摸摸的退了出去。

“我才不吃她买的东西!谁稀罕?!”陆筝儿抓起糖糕就摔,嘴里骂道:“当面笑得好,转身就下刀子投毒,简直就是一只笑面虎!”

结果糖糕摔破了,砸得一地糖浆,反而溅得她裙子上黏糊糊的。

陆筝儿不由更加恼火了。

“行了!发什么疯?”云陆氏不悦道:“那事儿本来就是你不对,还发什么脾气?像你祖母说的,要是流言蜚语真的传开,若晴的名声坏了,也会连累你的名声啊。”

“可我没有派人去找王官媒!”陆筝儿气愤叫道。

“不是你,还能是谁?”云陆氏也不高兴了。

“是她!是她!”陆筝儿咬牙切齿,恶狠狠道:“肯定是她听说了下人们嚼舌,故意派人去找王官媒,然后联合起来诬陷我……”

“够了!”云陆氏一声喝斥,打断反问:“若晴她疯了吗?自己派人跑去找王官媒,说她名声坏掉了?她是脑子进水了啊?简直荒唐!”

陆筝儿气得想哭,“她就是想故意陷害我!我是冤枉的。”

“你还冤枉?”云陆氏上火道:“娇蕊都承认了,是你收买了下面的小丫头们,让她们故意四处嚼舌,败坏若晴的名声,还想抵赖?”

陆筝儿哭道:“这事儿是我做的,但是……,我真的没有找王官媒啊。”

云陆氏见她反应如此剧烈,忍不住有点动摇,“真不是你?”

陆筝儿叫道:“不是我,不是我!”

“那也不可能是若晴啊。”云陆氏思量分析起来,“不能吧?要是真的如你所说,若晴才这么小的年纪,就……,就如此的会算计人,那岂不是成妖怪了?”

特别是,今天陆若晴还表现的一派云淡风轻,仿佛毫不知情。

这得多深的城府才做的出啊。

陆筝儿气哭,“就是她!我早说她是城府深了。”

云陆氏还是难以相信,摇摇头,“不会!估摸是哪个小丫头嘴碎,又把那些流言当真,所以就嚼舌到王官媒跟前了。”

陆筝儿气得跺脚,“是她!就是她!”

“你别闹了。”云陆氏不悦打断,劝道:“你想想,若晴要是知道你坏她名声,岂能像现在这么毫不生气?你看……,就在刚才,她还给你送糖糕过来了。”

陆筝儿气道:“所以,我才说她是笑面虎啊!”

云陆氏生气斥道:“你就闹吧。”

“呜呜……”陆筝儿真是委屈极了,哽咽道:“反正她不是什么好人,说不定……,说不定今天出门,就是去找野汉子了。”

“啪!”云陆氏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狠狠骂道:“什么野汉子?这是姑娘家说的话吗?叫人听见,别人先说你没有教养,懂不懂?长点脑子!”

陆筝儿吓得一抖。

云陆氏怒道:“以后不许再说这种话了,记住没有?!”

陆筝儿满心委屈,抽泣道:“呜呜……,我、我记住了。”

此时此刻,她恨不得亲手杀了陆若晴!

----将她碎尸万段!

幽竹馆内,一片清幽宁静。

药香正在低声回报,“听说小姐走后,二小姐就冲出来大哭大闹的,还把小姐买的糖糕给摔了。”

陆若晴讥笑道:“她啊,也就这点撒泼打滚儿的本事了。”

药香小心翼翼问道:“那……,二小姐污蔑你的事儿,就先不管了?”

“急什么?”陆若晴摆摆手,吩咐道:“先派人去打听一下娇蕊。”

“哦,好。”药香现在对自家小姐的本事,那是心服口服的,没有多问就去了。

很快有了结果。

“娇蕊不仅被狠狠打了一顿,而且老太太还发了话,要撵她出去。但是二小姐不答应,在老太太跟前软磨硬泡的,还是把娇蕊留下了。”

陆若晴轻笑,“留下好啊。”

药香不明所以,“好?哪里好了?”

陆若晴没有多加解释,而是道:“方才祖母说了,娇蕊污蔑我,说我指使她偷了筝儿妹妹的玉佩,所以才让筝儿妹妹误会了我。”

“啊?”药香吃惊不已,“这怎么可能?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儿啊。”

“所以啊。”陆若晴复杂的一笑,“这事儿啊,娇蕊肯定还不知道,你找个送饭的婆子悄悄告诉她,让她清楚给谁背了黑锅。”

如此一来,娇蕊必定恨毒了陆筝儿,且还留在陆家,将来有机会就能利用。

药香应道,“好,这就去办。”

陆若晴并没有把陆筝儿放在眼里,吩咐完了,便暂时丢开了。

她的心思,现在被桓王和萧少铉所萦绕。

不知道现在,桓王的人有没有抓到那个车夫?要是抓到了,又是否找到了萧少铉?呵呵,最好两边已经打了起来,互捅几刀才好呢。

陆若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小姐,夫人醒了。”门外丫头喊道。

“嗯。”陆若晴方才回来的时候,顾氏正在午休,便没有打扰娘亲休息。此刻收起了眼中的仇恨之色,换了一脸温柔去见娘亲,“娘,醒了啊。”

顾氏刚睡了一觉,气色还不错,问道:“你中午在外面吃的?”

陆若晴笑道:“嗯,嘴馋,就去了状元楼。”

“你哥哥也爱去状元楼。”顾氏接话,继而又是叹气,“哎,偏生他一直在松山学院念书,一月一回,一年到头都见不上几面。”

陆若晴灵机一动,说道:“下个月要去桓王敷衍,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把哥哥叫回来。先在家陪陪娘亲,然后再陪我一起去桓王府,正好结识一些文人才子,岂不两全其美?”

顾氏顿时眼睛明亮,连连点头,“这个主意不错啊。”

陆若晴笑道:“就知道娘想哥哥了。”

顾氏打趣,“你这个妹妹就不想啊?”

“我当然也想。”陆若晴抿嘴一笑,“没办法,谁让我只有这么一个哥哥呢。”

说到这话,又忍不住想起前世的弟弟。

她担心娘亲的身体,欲言又止,想要再劝劝娘亲切记避孕的事儿。

顾氏却先感慨道:“不过说起来,你的年纪也不算小了。”

陆若晴迷惑,“怎么了?”

“你的婚事啊。”

顾氏看着女儿,已经出落的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正式说亲的好年纪。可是亲事却还没有着落,如何能够不急?

因此,一脸忧心忡忡的道:“之前你和文竹打闹说笑,我还拦着你们,但是认真想想,真应该给你挑一门好亲事了。”

好亲事?陆若晴回想起前世的惨烈回忆,心情有点复杂。

“我是一个不中用的。”顾氏有些伤感道:“你哥哥虽然能读书,但是年轻,现在只得一个举人功名,议亲的时候不顶用。偏生我又一直病着,这些年光是买人参、燕窝,就吃掉不少嫁妆了。”

陆若晴心情复杂。

娘亲性子清正刚强,不愿意花公中的钱买人参鹿茸,免得叫陆家的人说闲话,再影响了她和哥哥。所以,除了最开始生病的哪一年,后面用人参等贵重药材的时候,都是娘亲自己掏的嫁妆银子。

可是,这份贤德换来了什么?老天爷一样要了娘的性命!

----天道不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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