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桑喝了一口水,见傅泠一直不肯放弃,一双圆眼咕溜溜把自己瞪着,才悠悠道来:“那也是人家心底善良,和你有什么关系。”
傅泠不满宁桑的回答,不满的哼了几声儿,不过转眼间就变了脸色,双手捧着脸,神往的朝着那人离开的方向凝视着,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犯着花痴。

没想到傅泠还如以前那样垂涎美色,宁桑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要是宁桑也能像她这样,也就不会有这么多烦恼了。

不会到现在还在面对褚言瑾的时候产生动摇。

更不会时隔多年,还难以忘怀。

落日的余晖撒在这个城市,整个城市仿佛都温柔一般,让人不由温柔。

“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宁桑提议道。

傅泠看了看时间,嘟嘴不干,“现在才七点呢,这么早回去干什么,我们既然已经来了,不如在商城逛会儿再走吧,你这个性子,想想也知道,回来这么久肯定没有出来走过。”

思忖一下,宁桑就应了傅泠,把买的东西放在储物柜中,和她一起走了进去。

三楼是童装,入眼处几个专柜摆着精致漂亮的公主裙,泡泡袖,洋娃娃一样可爱,宁桑忽然想起了佳佳。

过去好些天了,也不知道她过得怎样。

“佳佳怎样了?”傅泠也正好想到了佳佳,提起宁桑目光所在的连衣裙,比试了一下,“她现在的年龄,穿这个应该合适吧?”

“佳佳挺好,找了心理医生给她做定期辅导,也有了新的朋友。”宁桑取过裙子,看了着上面衣领后的尺寸,佳佳刚好能穿。

目前回不了法国,买件衣服寄去,佳佳应该能开心些吧?

宁桑拿着裙子去付钱,傅泠却抢先夺了过去。

“你给我放着,这么多年不见佳佳,这个礼物应该让我来买才是。”傅泠爽朗笑着,快一步往前走去,脚步却猛地僵住,面上的笑容也在一瞬凝结。

宁桑往前走了一步,正好看到柳依,她手里也拿着两件小裙子。

当真不是冤家不聚头?

柳依原本温润淡然的眉目,此刻染上了戾气,如刀片似的刷刷落在在宁桑和傅泠身上,惊讶、愤怒。

傅泠手中还抓着那件连衣裙,不知道想到什么,下一秒张开一手,将宁桑往后一拦,牢牢的护在身后。

分明傅泠才是比自己小几岁,还是个爱撒娇的小姑娘,第一反应,却是将她保护得一丝不苟。

被人保护的滋味一暖,宁桑柔了几分。

不过,她也疑惑,傅泠怎么会认得柳依,柳依来医院的那次,她们应当毫无交集才对。

“真巧,又见面了。”柳依唇角勾起一抹冷如霜雪的寒意,明丽的鲜红色高跟鞋好像高高翘着尾巴的蛇蝎一般,危险而冷傲。

“桑桑,你们之前见过?”傅泠忧心忡忡的回望宁桑一眼,又立即转过头去与柳依对峙。

“恩。”宁桑走到傅泠身边,低声解释,“柳依现在和我在一所大学任教。”

刚遇见柳依时,宁桑险些大吃一惊。

细细想来,江唯年之前从那所大学毕业,柳依会去,倒也并不奇怪。

毕竟柳依多疑,对于江唯年这样的老手,她恐怕得时时守着才能够放心。

不过她似乎也太高看自己了,即便她就在身边,江唯年也不见得就会为她守身如玉。

她的容貌身材只能算是中上,比寻常女人生得精致了一些,可对于喜新厌旧的江唯年来说,不见得会有多少吸引力。

宁桑眸光淡淡,只有一瞬的不快,便恢复如常,倒是傅泠不忍替宁桑打抱不平。

“桑桑,你怎么会跟这个女人在一所学校?”傅泠话中浑是不满。

宁桑低低一笑:“江唯年和褚言瑾也在。”

宁桑也是昨晚才知道,褚言瑾现在已经是这所大学的校董之一。

所以他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知道她上课的时间和教室,倒也不奇怪了。

“怎么,以前不是字字珠玑?现在怎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愤怒之后,柳依平静下来,眸光冷傲,放下手中的衣服看着宁桑。

宁桑漠然从柳依身上扫视而过,过了这些年,看来她还是不懂得如何掩饰自己的锋芒。

不过宁桑无心与她争吵,有关江唯年的这场斗争中,留下来的她,才是输的一方。

只是她事到如今,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情。

傅泠看不过去,一改往日温顺俏皮的模样,姿态比柳依还要傲慢三分。。

“和一个破坏别人家庭的女人,有什么话可说?”

柳依面色骤变:“世上哪有不的猫?是她自己没本事守住自己的男人,能够怪得了谁?”

“那你现在就守住了吗?”傅泠幽幽的笑着,目光一丝一丝嘲笑般往柳依身上拢去,刻意激怒她,“你也不是什么年轻的女大学生,就你生得这副模样,可要小心着些,别一不小心叫别的女人怀上了江唯年的孩子,登门入室。”

“我再不济还有孩子,不像有的女人,夹着尾巴出国,又灰溜溜的逃回来,一把年纪还一无所有。”

柳依咬牙看着傅泠,气急败坏的模样,好似当初在宁桑面前宣告江唯年的所有权时一般。

“哦?”傅泠发出啧啧声,靠近了柳依几分,乌溜溜的眸中满是戏谑和讽刺的意味,“那你就更要小心了,要是被一脚踹了,还带着个拖油瓶,就更难找到下一家了。”

柳依被傅泠激得暴跳如雷,偏偏又无话可说,只能死死瞪着她。

看着柳依攥得死死的拳头,宁桑轻声讪笑。

有宁桑这个前车之鉴在,恐怕她再是盛怒之下,也不敢做什么。

冲动的结果是什么,她再清楚不过。

看着来往路人扫视过来的目光,宁桑极不舒坦,冷漠瞥了柳依一眼,拉着傅泠结账离开了。

“桑桑,我刚才的表现是不是很棒?”刚一走远,傅泠便拉着宁桑邀功,眼底泛着跃动的小星星。

宁桑不禁发笑:“恩,不过下次看到直接走掉就好,犯不着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可是她已经主动挑衅了。”傅泠愤愤不平的念叨着,忽然神色一转,“桑桑,要不你回来医院吧?你那学校现在可是前有狼后有虎。”

宁桑自然知道。

即便忽略江唯年,还有柳依和褚言瑾。

“算了,找份稳定的工作也不容易,就在这里也还好。”

宁桑态度坚决,没有半点回旋的余地。

毕竟到大学任教是父亲的心愿,况且这份工作还是谢扬远在法国替宁桑找来。

因为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放弃,实在说不过去。

“可是柳依这样针对你,你在学校要是被她欺负怎么办?”

傅泠焦急的嘀咕着,她向来藏不住心事,眼眸咕噜噜的随思绪转动着。

“以后要是她再欺负你,你就给我打电话,反正两个地方也不远,我马上就过来。”傅泠恍然道。

宁桑低吟哂笑:“我又不是小孩子,这些事情还是能处理好的。”

傅泠摇头:“那你大概也是最不让人省心的成年人了。”

“好了,我自己会解决好的,不会让自己受委屈。”见傅泠较真起来,宁桑无奈失笑。

虽然宁桑不是为了报复才回来,但是敌不犯我,我不犯人。

若是柳依真要再度打破宁桑的生活,宁桑必定会将新账旧账一起同她好好算算,绝不留情。

傅泠眨眨眼:“真的?”

“恩,”宁桑点点头,指着正好路过的首饰店,“比真金还要真。”

傅泠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就先放她一马。”

两人相视一笑,手机短信响起,宁桑掏出手机一看,是母亲发来的。

母亲去医院看父亲了,让宁桑一起去。

和傅泠分别,宁桑直接打车赶了过去。。

宁桑到的时候,妈妈不知去了哪里,病房里只有爸爸闭眼躺着。

以前和他争吵的时候,从未想过有一天会以这样的方式看着他。

为了这个家庭,即便江唯年出轨,一次又一次被女大学生找上门来,宁桑也忍着没有吭声,更没有考虑过要离婚的事情。

可是最后宁桑竟然亲自将父亲气成这样,永远的躺在了这张病床之上。

脾气暴躁的他安静的躺着,宁桑就在一边,坐立难安,不知该做什么。

“来了?”妈妈端着一盆水,从外面走了进来。

“恩,”宁桑上前去接过了水,“去傅泠家吃了饭,就回来晚了。”

孟雁没有应话,熟人的拧着毛巾,一时之间,宁桑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病房之中陷入了一片死寂。

看着妈妈替爸爸擦拭身体,不似抬手将汗拂去的动作,宁桑心里死死的揪着。

这多年,妈妈一直都忍气吞声,父亲脾气不好,即使这样,妈妈在家里扮演着的,一直是个贤妻良母的角色。

在宁桑将爸爸气得昏迷以后,她却还是选择了原谅自己,只是不知道她心底究竟会有多难受。

宁桑是她疼爱多年的女儿,却也是害她丈夫昏迷不醒的罪魁祸首。。

“明天有课吗?”替爸爸将身体擦拭完以后,妈终于停了下来,微微喘着粗气,在一旁坐了下来。

“有,但是只有一堂课,今晚我在这里守着爸吧。”宁桑伸手拿过水果刀,“妈,你想吃苹果还是橘子?”

这是妈妈保持了几年的习惯,即便知道宁仲友很难再醒过来,可是只要还有一线希望,她还是坚持每晚守在爸身边。

有时是她,有时是宁元涛。

就在病房里休息,让宁仲友突然醒过来的时候,能够看见自己最亲近的人。

妈犹豫着,最终还是没有拒绝。

“我马上就走了,你自己吃吧。”孟雁休息一会儿,起身整理着柜子上的东西,“明天我一早过来,你在一旁休息就可以了。”

妈妈走之后,看着爸昏迷不醒的模样,宁桑心底五味杂陈,一遍一遍的道着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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