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大雪暂歇,满地铺白。
周徐纺九点要拍戏,她七点多就出门了,穿了一件很大的羽绒服,戴了顶护耳棉帽,耳朵和下巴都给裹住,就留鼻子和眼睛在外头。

地上积了厚厚的雪,踩上去咯咯地响,她穿着雪地靴,在雪上蹦跳了一下,再蹦跳一下。

“周小姐。”

后面有人喊她。

周徐纺站好,不蹦蹦跳跳了。

“周小姐。”

她回头,看见了一位脸很圆、肚子也很圆的老伯:“您是叫我吗?”

老伯嘿嘿笑着,笑得很喜庆。

“是呀是呀。”他两手插在袖子里,应该是怕冷,缩着脖子,矮胖矮胖的,很可爱也很和蔼,“我是这儿新来的门卫,以后周小姐你要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儿,尽管来找我哈。”

上上个门卫,还是被她变红的眼睛给吓跑的。

“好的。”周徐纺低着头,不与人对视,“谢谢。”

老伯看她的眼神很慈爱,挥挥手,把一双眼睛笑成了一对细缝:“那你去上班,路上小心哦。”

周徐纺埋着头,走了。

走了四五米——

她回了头:“伯伯,您贵姓?”

才在外头一会儿,老伯的鼻子就被冻红了,有点小滑稽,但很可爱,他呵着热气说:“我姓方。”

哦,也姓方啊。

周徐纺觉得姓方的都是好人:“再见。”

她同老伯礼貌地道别,然后继续踩着雪去片场打工。

方老伯用慈爱的眼神目送了周徐纺,然后搓搓手,跑着回了保安室,把暖手袋揣进怀里,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喂,闺女啊。”

“见到了见到了。”

“长得可真俊俏啊。”

“哎哟,我这记性,AD钙奶忘给她了。”

周徐纺到影视城的时候,还没有到八点半,来得早,片场人不多。

“徐纺徐纺。”

老远就看到方理想在朝她招手,手里还捏着个咬了一口的灌汤包。

周徐纺手缩在羽绒服的袖子里,左晃晃,右晃晃,回应了一下。

前面路窄,不知是哪个剧组的女演员迎面走过来,派头很足,后面跟了好几个助理,她的裙子很华丽,裙摆也长,铺了一地,等人快走近了,周徐纺就往角落里挪了一点,怕踩到人家漂亮的裙子。

嘶啦!

那女演员的裙摆还是被刮开好大一条口子。

周徐纺就看了一眼,然后埋头继续走。

“喂。”

喂?

叫她吗?

周徐纺回头。

那个女演员化了很精致的妆,尤其是眼线,勾勾挑挑很迷人,不过她却板着个脸:“你瞎了吗?”

大眼睛,小嘴巴,高鼻梁,尖下巴,很漂亮的长相。

周徐纺觉得她好像见过这个人,哦,她想起来了,上次她电脑中毒的时候,页面上弹出来的、那个穿得很少的、一直抛媚眼的小姐姐,跟这个女演员就长得好像。

当然,不怎么上网的周徐纺还不知道有个词叫整容网红脸。

周徐纺不习惯被人注视,拉了拉头上的棉帽子:“不是我踩的。”

可对方不听不信,把尖尖的下巴抬起来:“不是你踩的,是它自己破的?”

可是她真的没踩啊。

周徐纺不想理了,转身要走。

女演员嗓门突然拔高了:“我让你走了吗?”

周徐纺皱皱眉,有点烦。

后面,女演员的助理上前,叫了句‘颖姐’。

“这个女人哪个剧组的?”她指着周徐纺问。

助理说:“没见过。”

“把她赶出去。”

这条民国古街被《无野》剧组包下来了,这个点人很少,没什么围观的路人,女演员的助理没有顾虑,就要上前去拽周徐纺。

突然——

一个灌汤包砸过来,正中那个女助理的脑门,汤汁顿时滋得到处都是。

随后,是一声吊儿郎当的呦呵:“这影视城是你家开的?”

方理想来了,嘴里还塞了一嘴的灌汤包。

她先是看了看那个女演员。

靠,骆家人!

别慌!方理想一秒镇静,然后从棉袄的口袋里摸出个口罩,给周徐纺戴上,并且偷偷摸摸地嘱咐她:“徐纺,你快把脸捂好,要是她问你是谁,你千万别说。”可不能被骆家人盯上了!

“你又是谁?”

这么趾高气昂,不是骆家小姐又是谁?

骆家这辈女孩生得多,但正经出身的就两个,骆青和与骆颖和,两人都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可性子天差地别,骆青和掌家,精明聪慧是出了名的,骆颖和进了娱乐圈,嚣张跋扈也是出了名的。

方理想当然认得这张整得跟蛇精似的脸,但她是那种会向恶势力低头的人吗?当然不是!

“本姑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方理想中气十足地自报家门,“我就是乌拉拉氏理想!”

乌拉拉氏理想以前只是个跑龙套的,虽然新晋为织女郎了,但电影没播,她还没名气,骆颖和显然认都不认得她是哪根葱。

“你要替她出头是吧?”骆颖和抱着手,挑衅,“也行,这裙子你来赔。”

这裙子……

看起来好贵啊。

方理想扭头看周徐纺,为了不暴露周徐纺的身份,都不喊她名字了,喊了临时代号:“辉发那拉氏纺,是你踩的吗?”

辉发那拉氏纺摇头。

方理想搞清楚状况了,弄了半天,是个碰瓷儿的,她这个人吧,有点愤青,就爱路见不平拔腿相助。

她撸撸袖子蹬蹬腿,操着一口京片子:“我赔你大爷。”

骆颖和当场变了脸色。

身边的女助理仗了她的势,便要上前帮着教训:“你——”

方理想皮笑肉不笑:“我跟你说哦,我脾气很爆的,千万别对我指手画脚。”

那个女助理偏要指着她脑门:“我们颖姐让她赔,关你屁事!”

这是个文明社会。

应该要文明的。

算了。

方理想咧嘴,露出了女流氓般的笑容:“都说了我脾气很爆的。”然后她一把揪住女助理的头发,“赔你奶奶的赔!”

时间拨回五分钟前。

阿晚风风火火地跑进了休息室。

“老板!”

“老板!”

阿晚扶着墙,喘成狗。

江织没睡醒似的,揉揉眼睛:“什么事?”

“外头吵起来了。”

江织昨晚没睡好,起床气空前绝后得大,语气十分得不好:“找我干什么?不会报警?”

阿晚挠头:“可带头的好像是周小姐。”

刚说完——

江织猛地站起来,起得急了,咳了好一阵:“跟谁?”

“骆家老二。”

骆家这个,是出了名的刁蛮。

------题外话------

抱歉更晚了,今天又难产。

明天,明天我一定加更!不加更就是狗!

顾总裁: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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