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京城
玲珑阁。

谁都知道那是个富家有钱人寻欢作乐的场所。每晚一到夜间,那就是生意最为红火的时候。老鸨阮红玉三十出头,徐娘半老风韵犹存。此刻正倚在二楼楼梯口,笑吟吟地望着手底下那些标志的姑娘们坐在各种款爷的大腿上,又是送酒又是夹菜,卖力招呼。

那些喝醉的嫖客形形色色什么样儿的都有,偶尔有几个喝花酒不给钱的,也都给阮红玉手下的八大打手请出门去修理了,总体来说,今日一如往常般平静,老板娘只要坐等收银子就行了。

“让开让开让开,统统都让开!”粗哑的声音从门口横进来。

偌大的花厅内,莺莺笑语声倏然一止。

丝竹管乐也骤然停了。

嫖客们放下怀中搂着的小娘,全都站起身来,匆忙缩到两旁,不明就里地望着闯入门来的一队官兵。

带头进来的军官一张四方脸,没有任何表情。

“哎哟,哎哟官爷。今儿这是吹的什么风啊,几位官爷怎么突然到访我们玲珑阁。我可是老实人,规规矩矩做生意的,不会是……我们玲珑阁犯什么事儿了吧。”阮红玉丰腴的身子软贴到领头军爷身上,一脸风骚的笑。

“去去去!”四方脸没好气地推开她,“老鸨,你这里最近有没有接收什么来历不明的可疑女子?”

“没有没有!我们玲珑阁向来都是规规矩矩的,来我们这儿的姑娘,全都是走投无路,或是自愿卖身的,每个人都订的契约,错不了,哪来什么来历不明的?”

军官可疑地望了她一眼,大掌一挥,“上去搜!搜仔细了!凡是搜到非我大楚子民,全部带回都督衙门审问!”

“是!”

“哎哟官爷,哎哟官爷我还要做生意呢!官爷哎哟……你们可不能乱闯呀,哎哟哎哟……”那老鸨子追在官差身后鸡猫子怪叫。

官差哪里管她,一把挥开,口中怒斥“去你的吧!官爷办差事,你敢挡着?连你一起抓回去!”

“蹬”一脚踢开包厢房门,闯进去掀开被子就搜。

于是一间间房连续传出鬼哭狼嚎的叫声。

片刻后,官差在大厅集中,个个冲着领头的军官摇了摇头。

四方脸男子把脸一沉,揪过老鸨,“我警告你!要是看到形迹可疑的外族人,立刻去都督衙门报告,否则后果自负!还有,要是有人卖一个天仙一样的小姑娘来你这里,也立刻回报!要是动了你不该动的人,就等着抄家灭族被人挫骨扬灰吧!”

“是是是,是是是是!”

“走!”军官大力一挥手,“去下一个地方,继续搜!”

众嫖客见军爷走了,这才尽皆松了一口气,按着胸口来回窃窃私语,低声交谈,“这两天倒是怎么了呀?南北城门紧闭,要通行也很困难,天天有人来搜查,家家户户都要搜,到底发生什么事啦?”

“嗨!我有个远房亲戚是在御膳房当差的,我跟你们讲,听说呀,这宫里头出大事了!”

“什么大事啊?”

“听说走丢了一个陛下最宠爱的娘娘,陛下大发雷霆,如今派了最信任的九王爷出京寻找娘娘呢。”

“啊?这娘娘在宫里好好呆着怎么会走丢呀?”

“什么走丢,告诉你们,是被人掳走!总之你们都把皮给绷紧一点,听说是给外族人掳走的,你们最近还是别跟外族人做生意了,免得引火上升!这抄家灭族的大罪可不是闹着玩的。”

阮红玉颇有深色地瞅了一眼交头接耳的众人,转身袅袅娜娜地继续上楼,一摆衣袖,那厅里又咿咿呀呀地响起了靡靡乐声。

回到自己房里合上门,将鼓噪的乐声掩在门外。

阮红玉执着一把香蒲扇袅袅来到床边,一掀床板,身形顿时隐没在芙蓉帐内。

顺着密道拾级而下,忽地拍开一道石门,闪身入内。

却是一间布置精致的雅房,设有一桌四凳,一张红檀木香床,上头铺着深红的锦缎子,瞧上去有点俗气。

床边坐着一个春衫单薄的玉人儿。

凑着摇曳的烛火望过去,那绝妙的姿容,怎能不让人心动万分。

两名翠衣小丫鬟端着盘子站在小玉人儿身边,见老鸨子下来,忙委屈地告状道,“红玉姐,娘娘她还是不肯吃东西。”

阮红玉一改圆滑赔笑的模样儿,极为冷森地笑笑,上前端过丫鬟手里的碗,来到云沁面前,“娘娘,不吃东西怎么行呢?你可是两天滴水未进了。瞧瞧这小脸都瘦了几分了,这要是给万岁爷跟王爷看到,还不心疼死了呀。要知道皇上派了九王爷,日日夜夜在找他的心肝儿宝贝皇贵妃,闹得满城风雨、鸡犬不宁的,可都只是为了一个小小的你啊。”

“你这个妖人!别想我吃你混了毒物的东西!”云沁怒目瞪着她冷笑,“识相的话赶快滚出去,本宫不想看见你!”

阮红玉鼻子都气歪了,一把揪住云沁的领子,“你当你现在还是高高在上的皇贵妃嘛?你不过是我夙特丹王的阶下囚!要不是看你还有点小小的利用价值,我一早掐死你了事!哼!像你这种不知人间疾苦,终日被男人捧在手心呵疼备至的大小姐,根本百无用处!”

“那你掐死我,掐啊,掐啊,怎么不掐?哼!光会说不会做,看你就知道,无胆匪类!”

阮红玉脸都气绿了,蓦地摔掉碗,伸出两只玉掌,死死扣住云沁的脖子,“你以为我不敢嘛?”

手下加了三分劲,云沁呼吸一窒,绝艳的唇边辗转掠过一丝张狂狰狞的笑。

等的就是你近身过来!

阮红玉呆了一呆,还未来得及缩手,只见云沁一把掐住她的腰,尖尖的指甲狠狠刺进去……

“啊!”阮红玉失声惊叫,一个翻天覆地,已被云沁屈膝顶住心口,重重压在床褥上。

她简直不敢置信,睁大眼望着她。

云沁拔下头上的金凤簪高高举起瞄准阮红玉的右眼,“敢动一动,我就刺瞎你的狗眼!”

“你你敢?”心底下觉得她肯定敢,连发出的声音都是抖的。

云沁狠狠一簪子扎在她玉白的大腿上!没有分毫犹豫,那血就一下染了襦裙。

阮红玉“啊”一声鬼叫!

云沁的簪子挪到她颈边,眸中冷光毕露,“再叫就让你血溅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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