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关明诚的胸口鲜血汩汩而出,他放大的瞳孔似乎想要说些什么,然而却已力竭,几乎什么都说不出来。
诸葛芯鸳捧着他,似乎不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此刻的她涕泗交流、狼狈至极,“关明诚,你这是怎么了,你快点起来呀!”

关明诚抬起手,然而胸口留下的鲜血也早已让他的双手沾满了血污,他本来想去触碰诸葛芯鸳的脸颊,然而手到半空却已乏力,“鸳儿……快跑……”

诸葛芯鸳像中了邪似的,两眼发直,“你不能死,你不能死!你死了,叫我跑到哪里去……跑到哪里去?”

“快……”跑字还未出口,关明诚的手倏然落地,而后脖子一歪,便再也没了反应。

“关明诚,关明诚……你起来呀,起来呀!”诸葛芯鸳还在摇晃着他的身体,声嘶力竭地唤关明诚。

“贵妃娘娘,不要再摇了,诸葛二爷死了,不会再起来了。”阿箬见那女子疯魔之状,动了恻隐之心,于是开口劝了两句。

然而,当她想要再劝之时,身旁的司马笠竟然一伸手,拦住了她。

“诸葛芯鸳,当年绾绾待你不薄,你却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要加害于她?”卧榻之上的皇帝厉声询问道。

诸葛芯鸳有些恍惚,她抬眼看着司马佑,幽幽道:“原来陛下一早就知道我做了些什么,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直接杀了臣妾,还要虚与委蛇给臣妾那些希望,若你一定要说臣妾加害谢绾绾,那这其中也一定有你一份‘功劳’。”

“胡言乱语!”司马佑喝道,“朕与你讲过,心中只有绾绾一人,是你自己,非要进宫……”

“陛下好说词……”诸葛芯鸳冷笑道:“你讲这话是什么时候,你可还记得?是你与臣妾已有夫妻之实、是臣妾已经失去做母亲的权力的时候,你剥夺了一切,又对臣妾弃如敝履,还总是摆出一副痴情不渝的模样,叫臣妾怎能不伤,怎能不恨?”

“你独爱谢绾绾,却让另一个爱你入骨的女子来做陪葬,”诸葛芯鸳吸了一口凉气,“你可知臣妾也曾是蜀中世家的掌上明珠,被别人当做珍宝来疼爱的。”

司马佑愣愣地看着她,似乎没有预料到女子此刻的声嘶力竭。

“可是呀陛下,当年的臣妾,却依旧没有那狠厉心肠,还是对你割舍不下,所以才只能想发设法害死谢绾绾。谢绾绾命大,没死在落风河谷,反而还平平安安回了帝都。我没想到的是,在帝都贵为大兴皇后的她,最终竟选择了自尽!陛下,这么多年了,你难道还不明白吗,到头来,伤她最多,取她性命的,不是旁人,而正是口口声声爱她护她的陛下你呀!”

诸葛芯鸳边说边笑,仿佛郁结心中多年的块垒终于被抚平一般,肆无忌惮。

“你给朕住嘴、住嘴!”司马佑嘶喊道。

“住嘴?”诸葛芯鸳又笑,“就算臣妾住了嘴,这皇宫大内的还有上千张嘴,陛下难道也要让他们一一住嘴不可?”

见到司马佑那气急败坏的模样,诸葛芯鸳仿佛诡计得逞一般笑得很是快乐,她没有见好就收,反而变本加厉道:“这些年来,臣妾转了性子,再不似当初蜀中那个天真烂漫的红衣小姑娘,大兴皇宫的美人一茬接一茬,臣妾也算看通透了,就算谢绾绾还活着,陛下也不可能像自己标榜的那样深情专宠,说到底,陛下终究是陛下,美人如华裳,见得多了,才会分外留恋最初那件遗失了的。多年沉淀,也让臣妾意识到一件很重要的事,解铃还需系铃人,臣妾的债,还得上陛下这儿来讨。所以呀,臣妾要让大兴乱起来,大兴越乱,臣妾越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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