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恐怕不妥,小王与若凌公主男未婚女未嫁,私下里这样见面传出去会毁了公主清誉。”楚云深听清她的话便摇头欲走,小宫女见他这样赶忙快跑几步拦在他面前,语气急的几乎快要哭出来。
“求齐王殿下不要为难奴婢,这是若凌公主的吩咐,若是齐王殿下不跟奴婢去,还不知道公主会如何处罚奴婢,求齐王殿下发发善心,救救奴婢吧。”

那小宫女越说越急,最后竟是跪下去给楚云深连着磕了几个头,再抬起头来额头微红,眼中已经蓄满了泪水。

楚云深见此,神色又无奈又迟疑,过了一会儿拿了那折扇在掌心一巧,勉强道:“那便只能走一趟了。”

小宫女听此话大喜,又跪下磕了几个头这才站起身来道:“齐王殿下这边走。”

那小宫女领的路是楚云深从未走过的一条路,想来是在这宫中待的时间长的才会认识的隐秘道路,一路走来一个人影也无,只有间或传来的几声女子调笑,让人知道自己还是在御花园中的。

七弯八拐的走了大概有半刻钟的时间,楚云深便见到了沈相月所住的翠微阁的侧门,那里已经有一个宫女在左顾右盼的等着,见到楚云深也是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低头静待楚云深过来,便着急道:“劳烦齐王殿下来,请随奴婢来,公主在内室等您。”

说是内室,不过是偏殿的一个大堂,不过这里人很少,只有之前在涪城见过的春晴,正低头站在沈相月身边,见他来忙行礼道:“奴婢见过齐王殿下。”

“不知道若凌公主找小王有何事?”楚云深微微颔首,抬头却见沈相月一脸掩饰不住的怒容。见楚云深看她,沈相月好歹侧了侧脸以作遮掩,道:

“涪城一别还未问候齐王,齐王身子可还好?”

楚云深刚要开口应承,便听她又道:“那个贱人没跟着齐王来京都呢,可是终于死了?”

蓦然抬起的眼神虽然还包裹着笑意,但内里的寒意依旧掩盖不住:“小王不知道公主所指是谁。”

“便是那个,”沈相月站起身来,一步一步的走向楚云深:“不知羞耻的有了你的孩子,如今又被你不知道扔在哪儿的……”沈相月面上带着嘲讽笑意,却在此时忽然停住,转头向春晴问道:“那个乡下丫头,叫什么来着?”

“回公主,大约是叫做小叶的。”春晴狗仗人势,竟也敢对楚云深嗤笑一声才答话。

“哦,对,小叶。”沈相月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人已经差不多走到了楚云深近前,声音刻意的放低了些,像是在问他什么隐秘的话:“你如今这样喜欢沈步月,京都几乎人人皆知,都在感叹沈步月寻了个好夫婿,孤倒是想去问问那个傻子,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未婚夫几月前还抱着另外一个女人说着情意绵绵的情话,那个女人还怀了你的孩子?”

楚云深眉头皱起,退后几步与沈相月保持距离:“请公主注意言辞。”

“孤只是说实话而已,有什么需要注意的?”沈相月惊讶的反问一句,又刻意道:“不过你这是为孤喊那个小叶是贱人生气呢,还是为了孤喊沈步月是个傻子生气呢?”

楚云深眼神已经沉了下去,语气严肃的道:“公主找小王过来便是为了说这个的么?那恕小王不奉陪了。”

“齐王莫要着急走啊,”楚云深才刚转过个头去,沈相月便施施然又开了口,道:“孤在这宫中真是无聊的很,今日既然找了你来不过就是想跟齐王叙叙旧,要是齐王这样便走了,那孤可能便要去找长乐公主谈谈了。”

楚云深在原地站住,平复一下心绪又看向沈相月道:“小王与长乐公主婚期在即,她马上便要成为我的齐王妃,既然这样,以前的事情小王也没想过想要隐瞒,若凌公主若是想要提前转告,也无不可。”

“楚云深!”沈相月被他气得拔高了声音,又忽然想到什么,笑道:“孤差点忘了,你自然是不怕的,那沈步月人看着好好的,可是却蠢笨的可以,若是知道你以前跟那样下贱的人有过一段,说不定只会嘿嘿一笑,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长乐公主即将成为晋国的齐王妃,我名正言顺的正妻,而若凌公主又与她同为公主,这样三番四次对我的王妃口出不逊,难道是在蔑视本王,蔑视晋国吗?”楚云深转过身来,大步走进沈相月,那眼神严厉的几乎像是要对她动手,可在走到离她几步的地方楚云深便停住了,看沈相月一副被吓呆的样子,又道:“且沈步月,她是我的妻子,她是好是坏,人品如何,只要本王喜欢,便都无不可。若凌公主似乎多话了。”

最后那句话几乎算得上是威胁,沈相月本来是来示威嘲讽的,如今却被吓得回不过神来,直到春晴扶住她才软了身子,竟是有些站不住。

楚云深冷笑一声转身走出两步,却又听沈相月喊道:“楚云深你给我回来!你忘了你在涪城的时候是怎么讨好我的吗?就算沈步月不在乎那个小叶,我就不信她也不会介意你曾经对我……”

“若凌公主若想赔上自己这身清誉,只为了看我王妃的反应,便尽管去做。总归成亲之后我们便要回晋国,而若凌公主,却是要在这大烨,在这京都待一辈子的。这种话若是传出去了,不知是若凌公主听得时间长还是我们夫妇听得时间长呢?”

楚云深一通反问彻底制住了沈相月的动作,这回转身走到门口,手已经碰上门,沈相月又叫道:“楚云深,我不信你会这样对我,难道一开始在涪城,你都是在做戏吗?”

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楚云深推门而出绝尘而去。

沈晴月头靠在窗上,执意躲着不让梳理的长发散在额前脑后,乱的几乎要看不清小脸上的表情。

奶娘捧了一盅东西进来,招呼道:“郡主莫要在那里看了,王妃嘱咐了小厨房,说是您这几日心情不好,多做些甜的东西,您看着冰糖燕窝,刚出锅的还热着呢,快过来喝了吧。”

沈晴月使劲抽了抽鼻子,看了一眼又缩了回去继续靠在窗上,神情忧郁:“不喝。”

“王妃嘱咐了,不喝就放在这里,等凉了也不再让热了,直接泼在门口。”

“……”沈晴月又动了动,最终还是磨磨蹭蹭的起了身,却是端了燕窝又回了窗边。

奶娘任务完成,也有心思多跟沈晴月说两句话,看她喝个东西都要一口三眼的望着窗外,终究是忍不住问道:“郡主这是在看什么?奴婢这么多天可是连只鸟都没见从这扇窗飞过去过。”

“自然不是看鸟。”沈晴月懒懒一回头看奶娘,又舀了一口燕窝送进嘴里,却一下子哽了住,扑楞着手脚蹭的一下站起了身。

奶娘被她这幅样子吓了一跳,刚要探身看她是出了什么事,只觉得眼前一黑,人已经失去了直觉躺在地上。

沈晴月早已经把嘴里东西咽了下去,咚咚咚跑到萧珩跟前,神奇的看着倒下的奶娘,兴奋的声音都有些变了:“这就是传说中的点穴么?这个叫睡穴是不是?奶娘什么时候会醒啊,地上太冷了躺时间久了要生病的。”

萧珩低头看着兴奋的小人儿,双手抱在胸前,一挑眉:“小丫头还在想着跑吗?”

沈晴月一听这话立马站直身子把头发使劲弄了弄服帖,庄重的点点头:“每天都在想跑。”

萧珩冲着她手里的碗努了努嘴:“积蓄体力?”

“对!”沈晴月把碗握的更紧,还样子大概还想再喝两口。

“可想到什么办法了?”

“最好的办法就是你现在就带我走。”沈晴月终于肯放开那碗,转而扑过去拉住萧珩的胳膊,虽然有了上次失败的记录她哭的那么丢人,但是沈晴月知道,能抓住人的时候绝对不能松手。

萧珩也不去阻止她,反而还笑了笑:“只不过这不可能。”

“我也知道,”沈晴月表情怨念,但没维持多久又开心起来,笑的小猫偷腥一样:“所以我又另想了个办法呀,你不带我走,我就去你师弟那里,他是你师弟,肯定多得是法子能找到你。”

提起陆沉,萧珩的脸色果然臭了不少。小丫头别的本事不见得多厉害,看人绝对是一把好手,陆沉总是有那个本事,不管萧珩跑到哪里,他若是想要找他,最多几天,一定会跑到他面前喊他一声师兄这么多年来屡试不爽。

比如他这次胆大的跑到京都来,本以为陆沉已经继任武林盟主,定然是不会为了自己跑到这种地方,结果还是在几天后听到了他那句“师兄”。

但在沈晴月面前还是得能沉得住气,萧珩轻咳一声整理一下神色,又道:“可是你在这里,怎么跑出去就是个问题,陆沉无缘无故是绝对不会来这种地方寻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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