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的事情暂时放在一边,沈晴月听了这话又打起了滚儿:“不管不管,我就是不要嫁给那个书呆子!他整日里就知道这个曰那个曰,见着我连一句话也说不利索,嫁给他我会闷死的!”
“你懂什么?”越王瞪大了眼睛:“张侍郎为人温和敦厚,又饱读诗书,第一次应试便中了秀才,再等殿前大选,必然能名列前三,到时候多少官家小姐哭着喊着要嫁他,若此刻不给你定下来,到时候你上哪儿找如此好的夫婿去?”

“我不管,谁要他谁便赶紧要走!反正我不稀罕!什么温和敦厚,那是傻了吧唧的!我不嫁我不嫁!”沈晴月崩起小脸反驳几句,便又在地上打滚撒起了泼,越王妃跟着她走来走去,却也实在是没法从地上把这犟丫头拉起来,越王见状气得一跺脚,高声问道:“这样好的夫婿你都不要,那你想嫁给谁?”

这句话倒是问到了点子上,沈晴月立马从地上爬了起来,手撑着地,脸上还带着泪痕,但却实打实的红了一张脏兮兮的小脸,眼神羞答答的不敢看自己的双亲,小声道:“我……我想嫁萧珩。”

越王确定自己听到了一个不熟悉的人名,但是放在手心里疼的女儿出去一趟忽然就有了要嫁的如意郎君,这个打击对他来说还是有点大,于是他又问了一遍:“谁?”

“萧珩!”这次沈晴月也不扭捏了,“蹭”的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扯着越王的衣袖,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是我在路上遇到的大侠,他真的特别好特别好,我想嫁给他!想给他生孩子!”

越王眼前一黑差点没直接背过气去。往后退了两步扶住椅子才勉强站住了脚步,越王妃此时也顾不上他,拉着沈晴月心急如焚的问道:“你口中说的是个什么人?家在哪里?家里还有什么人?父母又是做什么的?人品如何?”

“他是个大侠!不过我与他认识时间不长,还没问他家住在那里,但是大侠一般都是四海为家嘛,所以住在哪里不重要啦,他父母我也没有问过……不过看他这么好,他父母也一定是很好的人吧!母妃,他真的特别特别好,会帮我打片子,给我讲故事,还把我送回家,还帮我在若凌姐姐面前出气,他是天底下第一大好人!若是我一定要嫁,我一定要嫁给他!”

越王妃实在承受不住自己女儿这席话,捂着脸默默后退,越王却回过神来一般走到了沈晴月跟前,沉着脸问道:“你说的那个人,他现在何处?”

刚才还因为提到萧珩而神采飞扬的丫头立马暗了神色,小声道:“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他上次忙着跟他师弟打架,就叫了咱家侍卫把我送回来了,我都好久没有见他了。”

“亏的是好久没见,日后也不许再见!”越王深吸一口气,高声喊出这一句,立马对着越王妃道:“你赶紧吩咐给侍人们知道,日后没有我的允许,郡主一步也不许踏出王府!若是离开一步,本王就辞退他们一个人,我倒要看看谁敢纵容这丫头!”

“另外你催着这丫头赶紧学学女红,多读读书,省的嫁了过去跟张侍郎一句话也说不上!好好让她静静心学着怎么当大家夫人,等到秋后过了及笄礼便赶紧举行婚事!”

“我不我不!”沈晴月一听还是逃不开要嫁人,咧着嘴就要哭,越王眼睛一瞪,威胁道:“你要是现在敢哭,我立马派人去找你那个什么萧珩,让他们把他赶出京都,永不许再回来!”

“萧珩那么厉害!是一等一的大侠,才不会怕你派去的人!”沈晴月倒是好骗,这一句话便堵住了嘴,可是三言两语又把越王气得不轻,他喊道:“来人!快把郡主送回屋里去,日后再不许让她出来说这等话来气我!”

“我不,我不!萧珩——萧珩你在哪里啊,快点来救我啊——”

宁死不屈的小丫头被架着送回了屋,只是她嘴里口口声声叫着的萧珩还在客栈里头百无聊俩的数星星。

既然他说要跟着沈步月,便算是蹚了这趟浑水,即便暂时还不能将太多事情透露给他,也总是要给他安排地方住下的。

只不过这种吃了睡睡了吃的生活显然也不是萧珩想要的,于是得着机会就往沈步月屋里跑,郑弘轩每每看了都脸色发白恨不得跟他过两招。

这日又是,沈步月才刚从外头回来便被眼前的人挡住了去路,她站下脚步,眼前男人却凑过了脸来,打量她这面目几分忽然笑开:“你是不是易容成谁都行啊?这张面皮还真是百变。”

“若是能给萧大侠解闷,我易容成绮琴郡主也可以啊。”沈步月半真半假一笑,面前男人脸上的笑意便收敛了许多,他站了回去,面目难得沉静下来:“既然我都站了你这队,你是不是该告诉我你究竟是什么人了?总不能让我跟着一顿瞎跑,谁知什么时候便帮了对方。”

“不是已经告诉萧大侠了?我名长安。”

“别大侠大侠的叫我,听着像江湖骗子。”萧珩又盯着她看:“只这两个字倒也是能打听出什么来,只是你应该不希望我满大街去问这两个字是谁的名字吧?”

“萧珩,你莫要问得太多了!”郑弘轩终于看不过眼,一横身将沈步月挡在身后,面露杀气道:“你若是真的那么闲,不如跟我切磋两招,让我见识见识你们武林中人到底有什么样的手段。”

萧珩身长略高于郑弘轩,此刻站直了身子低垂着眼睛看他,眼中轻蔑意味显而易见:“你们那些定了几百年的招式,还比试什么,一眼便能看透了。”

“你!”郑弘轩便要动手,沈步月却在一旁冷冷道:“这两个字再过半月便会在京都大街小巷里响起来,到时候你想不知道我是谁也难,又何必急在这一时?以我所见,现在需要你帮一把的,大概是越王府里的某位了。”

萧珩绕过郑弘轩走了过来,皱眉看着沈步月:“那丫头怎么了?”

“萧大侠替她出头,惹上的可是当今的长公主,萧大侠觉得会怎样?”沈步月挑眉一笑,不属于自己的那张脸上刻意修饰出男子意味的五官,也因这一个简单动作带上了几分不可言说的味道。萧珩看的略微失神,只觉得这人脸上的这双眼睛,怕是见过的人再也忘不了,易容又有什么用,这样一双好看的眼睛,是怎么样也掩盖不去的。

低下头略微咳嗽一声,掩盖此刻的失态,萧珩声音没了些底气,听着倒有些和善了:“谁让你当初谎称自己是什么长公主,我自然是要去找她查证的了。”

“你们之间的事情,在下就不多掺和了,只是听说绮琴郡主如今被困在府里,天天念叨着萧大侠,可怜的紧。”沈步月颇有深意一笑,看萧珩没了声音才转身往回走。

半月时间翩跹而过。

京都时隔六年之久,终于迎来关于那大漠风沙之中险些已经被人遗忘的长公主的旨意。

为国祈福的圣女又要被指婚出嫁,整个朝野上闲言碎语都不在少数。有说皈依佛门之人怎可再还俗出嫁,不合礼数,也有说为国祈福算不得皈依佛门,但对长公主来说是不是太过不妥,毕竟青灯古佛多年,贸然披上嫁衣出嫁,总会有些心不甘情不愿。

不管流言如何疯长,圣旨一下,天恩寺的马车终于启程踏上归途。不管那车上载的是不是京都所要的人,总归是这么多年来第一辆驶向京城的马车。

与此同时,京城季家,也抬进了这月第二座花轿。

作为已经成为他们这群人忘年之交的沈步月,自然也应邀来到了婚礼现场,虽然还是纳妾,但看这场面便知季明杰这回是上了心的,又请了这么多知交好友来,明摆着是得意娶到这一房侍妾。

纳妾按理说不用拜堂行李,但季明杰还是拉着新娘在众人面前做了个对拜,礼成之后又规规矩矩将新娘子送进东方,礼数周到的仿佛是在娶妻。

不过到底是纳妾,席上没有太多长辈,只有季明杰的几个好友或者同僚,这样也摆了四五桌,整个大堂塞了个满满当当,待到他挨桌敬酒到沈步月这一桌的时候,已经是眼神涣散面颊烧红了,只是嘴上还在一个劲儿的傻笑,当真是喜欢的不行。

“季兄当心,今晚小登科,可不要再行此大礼了。”季明杰走近时被椅子脚绊了一下,身子稍微一趔趄,被旁边的薛进扶了一下这才没倒,迷瞪着眼睛口齿不清的道了谢,还是要拉着薛进多喝几杯,薛进接了他的酒,他便又嚷嚷道:“林兄弟呢?林兄弟何在?今日我可要与他多喝两杯!”

知道铁定是逃不过这一局,沈步月认命的捧着酒杯站了起来,对着季明杰道:“在等着季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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