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碧桃便顺理成章的住进了沈相宁的院落。这样一来,以往的十个人的大通铺就变成了沈步月自己的单独房间。一起留到最后的十个姑娘,一共三个得了贵人眼缘的,居然都在沈步月她们这个大通铺里。乔萱和碧桃都成天见不着人,剩下的那几个人想酸几句也没机会,倒是沈步月每天前院后院的乱跑,还能见到这些昔日“同僚”,因此剩下那七个姑娘明里暗里说的那些话也大多进了沈步月的耳朵。
到底是人言可畏,可能再加一点楚云深给的房间确实比没个隔断的大通铺好太多,沈步月还是决定更像个被贵人选中的幸运儿一样,于是挑了个日子抱着自己的小包裹住进了翠竹居。

偏偏刚收拾好房间就碰见了自己的义务所在。

思忖着好歹如今也算是受了楚云深的恩惠,沈步月决定还是给楚云深加把火,便微微低头行了个礼:“小姐是来找我们家公子吗?”

沈相月着一身玫红轻纱,眼尾处亦以同色胭脂装饰,眉目流转出一半风情一半凌厉,她毫不掩饰的打量了一下沈步月的屋子,冷哼一声不屑的看向她:“叫的倒是亲密得很,连我找楚云深做什么你也敢问了?看来楚云深很是宠你啊,竟给你一个下人住这种屋子。”

翠竹居虽也是杨府里面修缮的比较好的别苑之一,但毕竟不是主院,又比较小,所以没有留出下人房,除了主屋之外便只是几间客房,如今沈步月住的便是离楚云深屋子最近的一间客房。

“蒙公子抬爱,我也是得了小姐恩惠罢了。”

沈步月敛眉垂首,缓缓道出能让沈相月怒火中烧的话。

沈相月听闻这话果真火气上升,本来她站在门口没有进来,听闻此话则是快步走到了沈步月跟前,咬着牙道:“你是什么货色,也不照照镜子,竟敢说与我长得像?一个低贱的乡下丫头罢了,楚云深瞎了眼才会看上你!”

言辞是难听了点,不过沈步月只管垂着头装无辜或是可怜,反正她已经听见楚云深快走到门口了。

“小姐恕罪,千错万错都是小叶的错,还请小姐不要迁怒公子,公子心里还是时时想着小姐的,若是因为我的缘故让小姐对公子生气,小叶会过意不去的。”

沈步月算准时机,在楚云深快进门时抬起袖子来掩住眉眼,语气里再加上点哭音,缓缓道出这段话。

这种富家小姐欺负丫头,又被心仪于她的公子撞见的戏码真的演得非常棒了。

“你哭哭啼啼的做什么?春晴你过去看看她,别让她这幅样子惹我心烦。”

沈相月话说了一半就被沈步月这种语气给打断了,心中正是不爽,刚转过脸去,没想到就对上了站在门口的楚云深。

看那样子仿佛是站在那里有段时间了。

楚云深先是看了一眼屋内,确定那叫春晴的丫头看见了自己,不敢再对沈步月动手,这才似笑非笑的看着沈相月:“沈小姐真是好兴致,有兴致到我这翠竹居的客房里来看看。”

沈相月稍稍被他那副样子吓到,毕竟以前楚云深只会对她蠢兮兮的百般讨好或是色眯眯的盯着她看,如此严肃的面貌倒还是第一次见,不过她自小便跋扈惯了,愣了一会儿便又恢复了本性。

“怎么?我还不许来你这翠竹居了?我倒是不知,这杨家哪个地方竟是我来不得的?”

楚云深又看她一眼,没再说话,只大步走进屋里将沈步月揽进怀里,低声问道:“小叶,你没事吧?”

沈步月早酝酿好了泫然欲泣的一双眼睛,此刻雾蒙蒙的盯着楚云深,便开始装可怜。

“小叶没事,多谢公子关心。小姐只是来找小叶说说话,是小叶不懂规矩,或是言语间对小姐有些冲撞,千错万错都是小叶的错,公子不要生小叶的气。”

沈步月掏出怀里的锦帕来装模作样的擦了擦眼睛,没想到马上便被楚云深拿了过去仔仔细细的按了按眼角,而后他那声音温柔的几乎让人怀疑眼前的人是不是楚云深。

“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好了莫要哭了,你再哭我这心都要被你哭碎了,你成天说这个是你的错那个是你错,我看你最大的错就是不爱惜自己,什么错都往自己身上揽。”

沈步月惊得都差点忘了挤眼泪。看来来杨府这一次还真是不虚此行,除了知道了沈相宁是写房中术的人才,还知道了楚云深是写才子佳人话本的人才。

这种话她不信没看过话本的楚云深能说得出来。

“光天化日的,楚云深你未免太不知廉耻了!”旁边沈相月皱眉大吼,一副看不惯的样子:“你好歹也是名门望族出身,如今跟这么个乡下丫头搞在一起,还如此光明正大的拉拉扯扯,我都替你羞愧!”

楚云深又给沈步月按了按眼角,把她惊得忘了流的眼泪再挤出些来,这才放心的把她护在身后,摆出一副严肃脸来对着沈相月道:“我跟什么人相处全凭自己愿意,若是小姐看不顺眼,大可不来我这翠竹居便是,楚某人可没记得有邀请过小姐来这里。”

大概从小到大没被除了沈信之外的人凶过,沈相月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又惊又怒的看起来恨不得把楚云深拉出去打一顿,怔楞了一会儿她才跺脚恨恨的道:“楚云深你竟敢如此对我?!很好,很好!你就跟这个丑兮兮的乡下丫头在一起吧!算我这次瞎了眼才会来你这破烂地方!”

沈步月又装模作样的在楚云深身边赖了一会儿擦眼睛,确定沈相月那些侍从都走了干净才一把推开楚云深,皱眉问他:“你又去招惹沈相月了?”

沈相月可不像是闲着没事会想起他的人。

楚云深把手里的锦帕展开在沈步月跟前晃了晃,看她来抓才松了手,笑答道:“只不过是放了几个孔明灯送了封信罢了,这丫头倒也是真不禁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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