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府的人?”霍芸好一惊,也顾不得问是什么事,转身就匆匆的往回走。
彼时霍文山已经被下人扶到了花厅,靠在了榻上。

大夫还没有过来,他半死不活的靠在软枕上呻吟,那张脸,看上去是恐怖又滑稽——

鼻头红肿,一边的眼眶青了,额头上还鼓起来一个大包,并且里面存了淤血,看上去很有点恶心。

霍芸婳也是进府就听到消息,过来的比霍芸好还早一步。

“父亲!”霍芸好一脚跨进门来,看见自己父亲这个样子,不由的就吓了一跳,转头问霍芸婳,“父亲这是怎么了?怎么会伤成这样?”

而事实上,霍文山的伤势还远不止这样,脸上其实还是最轻的,毕竟就只挨了两脚,身上更是大小淤青无数,右边的手臂还脱了臼,这会儿只是个白摆设一样的垂在那里。

霍芸婳自己才刚被人寻衅,憋了一肚子气还没喘顺呢,再一看霍文山这样了就更是心里堵得慌。

“我——”她张了张嘴,刚想说不知道,京兆府衙门过来的一个年轻衙役就作了个揖,主动解释:“就在前面离着贵府两条街的地方,我们接到报案说有人被打劫了,赶过去的时候就发现霍太傅的四个轿夫全被打晕了,太傅也被施了毒手。看着太傅伤得不轻,我们头儿怕耽误了他治伤,就让卑职等赶紧把人送回来了。”

“打劫?”霍芸婳两姐妹同时皱了眉。

霍芸好道:“那凶徒呢?抓到没有?”

那衙役不好意思的咧了咧嘴:“这个——太傅当时被人蒙住了头,他说根本没看到凶徒是谁,那四个轿夫都还不省人事呢,被我们头儿带回去了,二位小姐别急,等他们醒了,听听他们的口供可能会有线索。”

这种事,就真的不是闺中女子能插手的了。

那衙役又回头看了霍文山一眼:“既然太傅安全到家了,那卑职就先行告辞,还要赶着回衙门复命呢。”

“好!有劳这位大哥了!”霍芸婳今天明显不再状态,眼神一直都在飘忽,霍芸好也不管她,示意南栀掏出一些碎银子递过去。

她露出一个感激的微笑:“多谢几位大哥送我父亲回来,夜里天寒,几位大哥买点酒吃吧。”

“小姐客气了!”那衙役也不客气,将银子拢入袖中,几个人就风风火火的走了。

这边他们才刚走没一会儿,霍夫人田氏就被身边的婆子扶着颤巍巍的赶来了。

她的身体不好,常年生病都不怎么出门的,再加上这会儿一着急,一路走过来,脸上都是不正常的那种暗红色,喉咙里更是拉风箱一样的急喘:“老爷!老爷怎么样了?”

“娘!”霍芸好一急,连忙迎上去亲自扶她:“这大晚上的,你怎么过来了?”

“我听说你父亲他——”田氏握着她的手,五指冰凉,目光越过她去,再一看到半死不活的霍文山,也是险些当场晕死过去。

霍芸好赶紧把她扶着在椅子上坐下,安慰道:“应该是没有生命危险,大夫一会儿就来了,母亲您先别急,别急!”

田氏哪能不急,抓着她的手巴巴的看着她:“怎么就弄成这样了?我听说是遇到劫道的了?凶徒是什么人啊?”

在她看来,被抢点东西没什么的,可是把人打成这样就太过分了。

“还不知道,京兆府衙门在查了……”霍芸好一边安慰她,一边还在拿眼角的余光不住的打量身后的霍芸婳——

这个女人今天太不正常了,要是在往常,这时候她最是应该扮演孝顺女儿,亲力亲为的去服侍父亲的,现在却一脸的心不在焉,好像还挺心虚似的。

霍芸婳心不在焉是真的,可却不是因为心虚,而是因为霍文山出事出得时机太巧合了,虽然她没有任何的证据可以显示这事儿是和武昙兄妹有关系的,可是她就是忍不住的要怀疑。

毕竟——

武昙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什么事做不出来!

而这边四个衙役已经出了霍府的大门。

这时候已经起风了,天的确是有些凉,有人就问:“咱们现在是回衙门审一审那几个轿夫找找线索吗?”

年轻的衙役啐了一口:“找个鸟线索!现场五个受害人,身上一个铜板都没少,打劫?有他娘这么打劫的吗?这种鬼话你还真信?”

另外几个人脑子都没他反应快,面面相觑:“啥意思啊……”

“五个人,那几个都是上来就被打晕了了事,偏就一个霍太傅被揍得最惨,你们说啥意思?”年轻衙役挑了挑眉,很有些瞧热闹之嫌,“我看八成是他得罪了什么人,人家找上门来揍他一顿泄愤的。”

“啊?”

另外几个人这才恍然大悟,纷纷议论开了。

“这位太傅大人可是太子的恩师,又素来德高望重,他能得罪什么人?怎么还至于逼得人背后下这样的黑手啊?”

“哈哈哈!这有什么,往往就是这些读书人最会糊弄人了,你别看他们一个个道貌岸然,说起话来都是他娘的咱们大老粗听不懂的大道理,实际上背地里满肚子男盗女娼的都是他们。”

“也是!”

“诶?你们说这霍太傅是为什么事得罪人的?”

“他这样的啊……天天捧着书本能有什么是非?别是为了哪个相好的,跟人争风吃醋的吧?”

“行了行了!有完没完了还?走走走,喝酒去!”

“……”

一行四人,说说笑笑、勾肩搭背的消失在夜色中。

而等他们这一顿酒喝完,第二天街头巷尾、茶馆酒楼里就全都是太子太傅霍文山霍大人的艳史奇谈了……

雷鸣那边几乎是同时就知道了霍文山在回府途中被人胖揍一顿的事,只不过事不关己,他就没跟萧樾说,等到第二天一大早事情居然发酵升级了,他过去见萧樾汇报公事之后才顺带着拿了本新鲜出炉的茶楼话本给他解闷,也算通报过此事了。

“噗……”彼时萧樾正抱着个茶碗窝在暖阁的炕上喝茶,才翻了两页就直接喷了,还险些把胸前刚刚愈合到一半的伤口二度崩裂。

雷鸣抹掉脸上的水,觉得自己真是没事找喷型的,郁闷的正想退下,却见他家主子已经笑到乐不可支:“霍文山都多大年纪了,还三赴云雨?这写本子的一看就是个雏儿……”

雷鸣: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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