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无夏抚额,他也没吃过。
姜美初笑意然然:“各位贵客,请先上坐。”

“各位请——”公子无夏微笑着请众人坐下,自己也坐到了主位。

姜美初跪坐在公子无夏身边,伸手给他烫菜,连烫边说:“在寒冷的冬日,公子为了感谢各位尊敬的贵客到来,特意让小人做了一道暖人的膳食给大家食用,请看小人的演示,这道菜既在暖,又在味,更在自己动用的乐趣中。”

“自己动手的乐趣?”

“唯,贵人!”姜美初现在已经学会怎么用‘唯’和‘诺。’虽然他们都是‘是’的意思,但是对象不对,所用词也不同。

唯是下对上的回答,诺是上对下或是平级之间的对答,古汉语就是博大精深。

姜美初示意过后,让公子无夏亲自动手,夹菜,入到滚烫的陶罐里,等熟透后,夹出来,沾酱,最后吃到嘴里。

好吃!公子无夏脑海里马上出现二字,又暖又贴心,果然有乐趣,他不自觉得看向小女人,满眼里都是喜欢,父候的冷酷无情好像也不那么难熬了。

“各位贵客,如果没有什么问题,请用膳吧!”姜美初朝他们行礼后退到门边。

宗老们疑惑,但看到公子吃得不亦乐乎,慢慢也伸出了筷子,有样学样起来,等沾过酱之后,他们确信,再没东西比这更美味了。

“好吃!”

“有趣!”

“有意境!”

……

听着赞不绝口的话,姜美初站在门口垂头暗乐,这其实就是单人火锅,而且是清汤养生的那种,正适合年纪大的吃。

“这是什么?”有人夹起黄豆芽问。

姜美初连忙上前回道:“大豆发的芽。”

“大豆的芽不是长在土里吗?再说,现在是冬日,何来豆芽?”宗老惊讶极了,他虽不事生产,但也去采邑巡视过,这点常识还是知道的。

姜美初微微一笑:“回贵人,这是小人在水里培出来的。”

“水里?”

“唯。”

宗老笑道:“真是长见识了,居然能在水里长出大豆芽。”

“那这是什么?”一个卿士问。

“这是冻豆腐。”

“冻豆腐是什么,老夫竟从没有听说过。”

“回卿士,这是大豆做出来的食品。”

“竟也是大豆?”

“唯。”

公子无夏边吃边听宗老们问话,心情愉悦的看向回答的姜美初,冷冷的冬日里都是暖意。

一通问过之后,宗老惊讶的说道:“八个小碟,竟有五个是大豆做出的食品。”

“唯,贵人!”

“啧啧……”宗老震惊无比,“没想到貌不惊人的大豆竟能做出这么多可口的食品。”

“唯,贵人!”姜美初暗暗笑了笑,大豆都是贫民吃的食材,贵人们拿它作马、牛等牲口的食料,今天不是看在公子无夏动筷子有面子上,他们不可能伸筷子去偿一口的,说不定能把东西甩到自己脸上。

姜美初知道,竟此一顿晚膳,晋国将豆贵,不过没关系,她已先下手了,这一路,外加都城,大豆几乎都被她收了。

宗老、卿士们带着浑身暖气走出了世子府,清冷酷寒的冬夜似乎也不那么冷了。

站在门口,送走客人后,公子无夏并没有转身回府而是走在巷道里。

“公子——”

公子无夏扬手:“我想一个人走走。”

陈阳等人行礼后转身回府,崔岭高兴的说:“公子留下三天是正确的。”

“然,是吾多虑了。”陈阳点头。

一群人正要进去,里二从后面叫道:“禾庶士,公子要问你晚食之事。”

陈阳和催岭听到此话,会意一笑,背着双手进了大门。

石予深深看了眼正发愣的许美姬,转身跟上了两位大夫。

郑好目光一直追随石予,见他走了,上前准备跟上自家美姬,被里二拦住了,“里二哥……”

“你先进去。”

郑好担心的看向主人。

“无防,你先回去吧。”姜美初对她说道。

“唯,主人!”

山老头见里二连女仆都不让带,也不跟过去了,心道,就算有什么危险,小禾也能应对了,他就不操这个心了,转身也进了府门。

夜空深邃幽蓝,月光清冷,照在青石板上,显得夜更加幽寂,巷子周围的树木萧然默立,荫影浓重,瞭望疏朗的树梢,没有树叶,枝条在寒风中瑟瑟发颤,夜是如此的寂静,寂寥,冷落,无人。

跟在公子无夏身后,姜美初感觉自己都快冻僵了,这鬼天气不呆在家里烤火,跑出干嘛!

公子无夏仿佛不是走在寒冬夜风中,他闲庭信步,悠然自得。

“咝咝……哈哈……”姜美初冻得搓手跺脚,用嘴中的热气暖手。

公子无夏转身:“很冷嘛?”

如果可以,姜美初能上去掐一把,只听她咬牙切齿道:“公子,你吃饱喝足,身上暖和,我可啥也没吃。”

公子无夏哂然一笑:“是我的不是。”

“公子你哪会错!”

看着恨不得打自己一顿的小女人,公子无夏哈哈大笑。

姜美初哈着冷气转身。

“别走!”

“没走!”姜美初背着北风倒走,真得太冷了。

这样也行?公子无夏哑然失笑转身继续朝前走。

清冷的夜空在白茫茫的大地衬托下更加深邃幽蓝,星星在幕蓝的天际跳动着,偶尔有乌云飘过,那星星便隐没在夜空中。

冬天的夜晚并不是只有严寒和寂寥,还蕴藏着无数的罪恶,让人防不胜防。天空像被墨水涂抹一样变得浓黑起来。

浓黑的夜色中,枯竭的树头枝中,影影绰绰,倒走的姜美初感觉到了什么,屏气凝息,朝四周看过去,她感觉到了杀气。

“公子小心!”

“公子小心!”站在不远处守护公子的十竹声音亦同时响起。

姜美初的话还没有说完,树头百箭已经齐发,树下,百个黑衣杀手倾巢而出,剑、戈挥砍而来。

公子无夏和姜美初已经背对背,形成防守,一个挥箭,一个赤手空拳。

拿剑的是公子无夏,赤手空拳的是姜美初。

古代贵、士族都有佩带剑的习惯,姜美初从现代而来,没有带武器的习惯。

公子被近百人围攻,十竹挥剑冲阵,却被挡在了外面。

不过很快,姜美初就从敌人手中夺过一把青铜剑。

杀戮迅起。

二对二百,一比一百,悬殊甚大。

一攻一守。攻者:姜美初;守者:公子无夏。

当黑衣人看到这架势,不屑一置,公子无夏居然让个瘦麻杆攻,可真是怕死。

黑衣人马上为他们的轻视付出代价。没想到瘦麻杆居然以一抵十……不……不……以一抵……

领头的黑衣人被姜美初杀破了胆,不可能……不可能……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拿着青铜剑好像是从地上捡的小树枝,而这小树枝居然像在水边挑拔弄水玩,轻飘飘,三步杀一人,怎么会这样……

“箭……箭……”黑衣领头人朝树头大叫。

就在这时,世子府的卫卒赶到了。姜美初把地上的战场留给了他们,跟着卫卒一起赶到的山老头和她飞跃而起,一起解决树枝头上的箭手。

“啊……” 黑衣人纷纷朝树枝头落下来。

一场杀戮转眼之间结束了。

在外围杀敌的十竹终于冲到主人身边:“公子……”

“无碍!”

“公子——”里二跑到自家主人身边,发白的脸色终于缓过来了。

十竹见主人无恙,心放到肚里,转头看向淡然而立的姜美初,突然想起石贤士老奴为何跟在她身边了,她的格斗术果然天下无双,难怪一群大男人心甘情愿跟着她。

卫卒们清理杀戮战场,公子无夏转身看向姜美初,目光深遂而幽深,仿佛要把她看穿。

姜美初被他主仆几人看得浑身不自在:“看什么看,没见山叔比我厉害。”

山老头谦虚一笑:“彼此彼此!”

石予大感惊讶:“山叔你……”

“我习了小禾的格斗术。”

“可你们刚才分明用的是剑啊!”石予叫道。

山老头说:“术与术是相通的。”

“怎么可能?”石予不信。

“主人,待老奴有空说予你听。”

石予点头,今天晚上他二人给自己的冲击实在太大了!

冲击大的可不是一人,包括公子无夏及他的敌人们,晋宫里,邢夫人母子再一次接到行动失败的消息。

“怎么可能,连弓箭手在内,近三百人居然没有杀掉只有五十卒的公子无夏?”

公子季冷笑:“这五十人中,老弱病残占了一半。”

“难道他暗养侍卒?”

逃回来的黑衣人颤抖回禀:“禀夫人、公子,他们只用二人就打败了我们百人!”

“什么……两人……”

“唯!”

母子二人根本不相信的相互看了看。

“小人亲眼看到的。”黑衣人连忙保证。

邢夫人沉着脸问:“儿子,你怎么看?”

“母亲,看来我们得换一种方式了。”

邢夫人阴丝丝的笑道:“我儿说得不错,咱们得从长计议了!”

看着一地死尸,公子无夏仰头伸手就拉起姜美初的手大步朝府邸走。

“公子……”姜美初想喊这不合适,可看到周身浸透着伤悲的公子无夏,她闭上了嘴。

大夫陈阳朝山老头长揖到地:“多谢庶士。”

“使不得,使不得……大夫请起。”

回到房内,公子无夏仍旧拉着姜美初的手,他们坐在碳火炉边,一言不发。

姜美初不知道刺杀他的是什么人,不过看他的样子知道那些人,也许这就是享受富贵荣华所要付出的代价吧。

不知不觉中,姜美初偎到男人的怀里睡着了。

公子无夏低头看向怀中的小女人,如果今天晚上没有你,我可能会……他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扰了扰她鬓角的碎发,腊黄的小脸跟自己的掌心差不多大,可真小啊!忍不住低下头轻轻的亲吻她的脸颊。

第二日,姜美初醒来时发现自己睡在床上,吓得一个激棱连忙坐起来检查自己的衣服,发现并不是昨天的那一套中衣。

“郑好姐姐……郑好姐姐……”

“吱吱……”

郑好没叫到,小灰灰跳上床。

“你来干什么,难道你知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吱吱……”

姜美初根本听不懂小家伙在说什么,拍自己的额头,“难道我又是你救了?”

“吱吱……”

“娘啊,救我!”

“吱吱……”

“别烦我!”姜美初一把把小灰灰搂到怀里:“天啊,我该怎么办!”

郑好喘着气从外面进来,“我估摸主人该醒了,果然是这样。”

见到郑好,姜美初马上问道:“郑好姐姐,我昨天是怎么回来的?”

郑好神色不自然起来。

“郑好姐姐你为何不说话?”

“主人……”

“倒是说啊,要急死我啊!”姜美初能急死,自己的清白啊!

郑好口结:“主……”

“我命令你说。”

“唯,主人!”郑好小心翼翼的说:“主人,你是公子抱回来的。”

“还有呢?”姜美初不相信这么简单。

郑好摇头:“没啦!”

姜美初急切的问:“那我的衣服是谁换的?”

“我帮主人换的。”

“娘啊,娘啊……感谢老天!”

“主人,怎么啦?”

“没事了、没事了。”姜美初紧张的心蓦的就松了下来。

昨天发生了刺杀那样的生死大事,公子无夏难道还有心情做不轨之事?嘻嘻,不怪姜美初乱想,很多时候,男人需要靠这种事来减压。

情窦初开的郑好终于看懂了公子无夏和自己主人之间的事,但愿主人能得到公子的宠爱,幸福一生。

公子无夏房间里,十竹正回禀调查结果:“禀公子,那逃跑之人当中,有人进了宫去。”

公子无夏深沉无语。

陈阳叹气:“公子,宗老、卿士都见过了,我们回边邑吧!”

公子无夏紧了紧眼眸:“你去安排!”

“诺,公子!”

石予皱眉:“难道这事就这么过了?”

“石贤士……”陈阳言示他别生事。

“公子——”

公子无夏嘴角微扯:“贤士想如何?”

石贤坚定回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你去吗?”

“愿为公子效劳!”石贤行礼。

公子无夏手指轻摇:“时机不对!”

石贤惊讶的抬起头:“公子——”

“回边邑!”

“诺,公子!”

就在这时,卫卒来报:“宗老和卿士们来看望公子。”

“让他们进来。”

“唯,公子!”

宗老和卿士们涌进了公子无夏的房间,“公子,你没事吧!”

“无碍吧!”

……

关切之声不绝于耳。

公子无夏立起身朝他们致谢:“多谢各位关心、惦念。”

“公子有查出是何人了吗?”宗老问。

公子无夏轻摇头:“还没有!”

听到他这样回话,宗老神情复杂的看了眼晋公子,欲言又止。

公子无夏仿佛没有看到对方的纠结,伸手作请:“各位请坐。”

坐下之后,房间内一时之间竟无人言语,静静悄悄的,针落可闻。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位卿士打破了沉默:“昨天在公子这里吃的膳食实在可口……”

“今天各位留下,某再招待各位。”

“使不得……使不得……”卿士连忙摆手。

公子无夏问:“那卿士……”

卿士挤出满脸皱纹笑道:“不知公子可否告知做食的方法?”

公子无夏双眸绽出笑意,可是细看之下,笑意根本不达眼底,这人居然讨要膳食方子。

咦,不就是一道菜嘛,公子反应为何这么大?在东周,生产力极度低下的情况下,随着物质的匮乏,人们在吃食上相对简单,没有多少花样,见到精致可口、食材丰富的单人火锅时,他们上眼了。

公子无夏垂眼,“膳食是梁国庶人的方法,吾让他来决定。”

卿士回道:“多谢公子。”

“来人——”

“公子。”里二拉开移门。

“让梁国小儿禾冬过来。”

“诺!”

不一会儿,姜美初到了公子无夏的房间,“公子,你找我?”

“宗老和卿士非常喜欢你昨天晚上的膳食。”

姜美初连忙行礼:“多谢贵人们赞赏。”

“梁国小儿,这食材可否教给我们?”

姜美初惊讶道:“昨天晚上已经教了呀!”

“吃的过程我们知道了,可各种配菜我们不会。”卿士微笑说道。

姜美初笑着揖礼:“这可是祖传秘方,我若是……”

“小儿不肯?”卿士脸色微变。

“那……到没有……”姜美初眯眯一笑。

“那是何意?”

“小儿我是一个……商人……”姜美初在‘商人’两个字上咬字重了,以示提醒的看向众人。

卿士两眼瞪得忒圆:“你敢对贵人无礼?”那意思是贵人吃你的东西是看得起你,还敢提要钱。

姜美初怎么会不懂这些人的心思,以身份压人,不仅压自己,还压他们未来的君主,嗯,看姐怎么来整你们。

她故意可怜惜惜的看向公子:“公子,你吃我的东西还要付币呢,难道他们贵过你去……”

“胡说,你这小儿恁得多诈!”

姜美初故作天真的问:“那你们为何不付金币就想得我的方子?”

“……”老卿士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

姜美初朝公子无夏面前的一群老家伙无辜的眨了眨。

那要方子的卿士朝公子看过去,公子正垂眼喝水,眼角、嘴角俱是轻屑,他的老脸突然就红了,出口问:“要多少金币?”

“贵人是要豆芽、还是腐竹……”

“你分个收币?”

“唯,贵人!”姜美初轻轻一笑:“难道贵人付不起金币?”

“胡言乱语!”卿士满脸通红,“我不过是想让大家都有份。”

“卿士品洁果然高尚。”姜美初转头朝公子无夏确认般问道:“公子,你说是吧!”

公子无夏放下手中的杯子,一本正经的点头,“嗯。”

“贵人,你看,连公子都赞赏你呢!”

卿士连忙行礼:“多谢公子称赞。”

姜美初笑兮兮问道:“卿士想要那个秘方呢?”

“吾年纪大了,牙口不好,想要那冻豆腐配方。”下不了台的老卿士心情不爽。

姜美初龇牙一笑:“贵人好眼力,在所有配方中,就它最贵了,你是要半买断,还是全买断?”

“半、全……这是何意?”

姜美初回道:“半买断,就是我和你都能用此方,无论是自己吃,还是卖给他人吃。”

“你这小儿,吾当然要全买。”笑话,我一个贵族,怎可与他人共享秘方。

“全买断,要黄金千镒!”

“咝……咝……”抽气声瞬间响起,就连公子无夏都忍不住抬眸悄悄看了眼,可真敢开口,内心却忍不笑意。

“你这狡诈的梁国小儿,你敢开这口,也不怕五牛分尸。”老卿士气得胸口起伏,仿佛一个不小心能厥过去。

姜美初仍旧轻轻一笑:“贵人,小儿既然敢开这口,自然有它的道理,如若不信,你且待看来日,这秘方是不是值价万金。”

“吾不信。”

姜美初摊了摊小手:“那小儿就没办法了。”

“你这是不想卖?”老卿士瞪眼。

“卖……卖……,我是商人,东西在我手里我肯定要出手的,就等价格合适了。”姜美初连连笑道。

“你……”老卿士憋着气。

姜美初见火候差不多了,反问:“贵人,其实半买也挺好,要不你考虑一下?”

“吾见你的意思,好像所有的东西都半卖,是不是?”老卿干眯眼,人老成精看懂了小儿的意图。

“如果你们肯出黄金千镒,我全卖。”

“你……”

宗老、卿士等人看向沉默不语的公子,他这是听由梁国小儿胡闹了,都暗暗摇头,罢了,谁让他是晋国的储君呢,虽然还未可知,到底名正言顺。

宗老第一个开口了,“干丝半买多少金?”

“回贵人,黄金百镒!”

“可真个贵……”

宗老伸手制止插话之人,“有一味甜酱,价值多少?”

“黄金五十镒。”

“这两样方子给我吧。”

“唯,贵人!”姜美初高兴的回道。

有人带头,下面的事情就顺当多了,一会儿,八个方子,五味酱料全部出手了,得金近两千镒。

宗老是最后一个离开公子无夏房间的,他摇头叹气,只说了一句,“年下祭祖一定要回来。”

公子无夏点头,“多谢宗老,我送送你老人家。”

等公子无夏送人回来时,姜美初正拿属于自己的那一份金币。

“公子——”里二笑眯眯的给主人行礼,今年年好过了,没想到离开都城能带走这么多金子。

公子无夏没管奴仆什么表情,背着双手走到姜美初身边,“你在数币?”

“是啊,公子!”姜美初笑盈盈的说:“公子,我出方子,你出身份、地位,咱们二人合作无间,我拿小头,只要一层,二百镒足矣。”

“是嘛!”

“是啊,公子!”姜美初没有发觉公子周身清清冷冷。

里二发现了,赶紧走到正在数币的田二和路四身边:“你们两个赶紧离开这里。”

“啊……”二和路四齐齐看向姜美初。

“里二你什么意思?”姜美初朝里二叫道。

里二弯腰低头不敢看许美姬。

“公……”姜美初转头被公子冷冽的表情吓住了,“公子你想独吞?”

公子无夏冷漠转身进房间。

姜美初被搞蒙了。

“主人……”田二不解的看向主人。

姜美初抿嘴说道:“你们先回去。”

“主人……”路四不甘心叫道。

“先回去。”

“唯,主人。”

姜美初咬了咬唇进了公子无夏的房间。

放金币的院子就余里二和十竹了:“赶紧叫陈大夫把金币入账、入库。”

里二惊讶:“所有金币?”

十竹冷哼一声:“我倒是希望公子分一层给许美姬。”

“十竹,你说的是啥意思啊?”

十竹叹口气,“赶紧去吧!”

“哦。”里二十分不解,可他还是去叫大夫了。

房间内,公子无夏坐到矮几前,顺手拿了竹简看起来,姜美初进来时,他仿佛沉浸在读书的世界里。

气乎乎瞪了眼,人家根本没有反应,姜美初坐到矮几侧边,夸张点说,离公子八丈远。

这样真得好吗?哼,谁让他比我还贪财,居然连本钱都不想给,天下有这么美的事嘛!

或许有呢?肯定没有,要是谁敢说有,我们来理论一番。

理论的人来了,公子无夏看完一卷竹简,准备换一卷的空档,姜美初出声了:“公子你何意?”

公子无夏仿佛并没有听到她的话,继续换竹简。

居然无视姐,八丈远的姜美初如瞬移般挪到了男人几桌边,伸手就按住拿简的手,修长、白晰且骨节分明,真是漂亮啊!忍不住想要摸摸,心动不如行动,小爪子趁机就噌了上去,又润又暖和。

公子无夏抬起无辜的双眸,“你刚才说什么?”

“啊……”姜美初从美色中清醒过来,妈呀,我是来干正事的。

公子无夏微垂的双眸明朗而荡漾。

可钻在钱眼、陷在美色中的姜美初没有发现,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有气势,她故意怒目圆訾:“姓姬的,难道你堂堂一国公子,还想贪我一点本钱不成?”

“不屑!”公子无夏一本到径的回道。

“不屑?为何不让我拿一层金币?”姜美初感到奇怪。

公子无夏随意回道:“因为你根本没有本钱!”

“我怎么就没本钱啦!”姜美初乍毛:“豆牙、豆腐、腐竹、千张干丝……那一样不是我辛辛苦苦做出来的?”

公子无夏轻轻抬眸:“忘了卫国之事?”

“卫……什么……卫……”

“要不是我,你在卫国卖齐绸的百镒还有吗?”公子无夏双眸微扫。

“我……”姜美初明白他所说的‘无成本’是何意了,与贵族对上,就算赚再多钱,到最后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妈呀,这还是人过得日子嘛,姜美初双手捂脸,本宝宝不甘啦、不甘哪!

公子无夏看了眼被松开的手,嘴角轻扯,拿起竹简再次看起来。

纠心无力了好一会儿后,静悄悄的房间,让姜美初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难道做他门客是个英明的决定?她捂脸的手指缝悄悄松了松,双眼从指缝看向公子无夏。

眉如远山,目似朗星,俊美刚毅,玉树临风,气宇轩昂,英气逼人,比任何一个明星更帅更有气质。

英武肃然时,自有一种不怒而威的摄人气势;静静独坐时,浑身透着高雅翩然的气质,像是谁家贵公子,惹人心神荡漾。

姜美初赶紧甩出头脑中的绮思,移开目光,难道本宝宝以后不能自食力、养活不了几个手下啦!她放下捂脸的手,想压榨本宝宝连门都没有。

“咳……咳……”

公子无夏目光没有离开竹简,口中说道:“明早出发,你不去准备?”

“公子——”姜美初一本正经的唤道。

“何事?”

“宗老卿士们对你不错呢?”

“嗯!”

姜美初小心问道:“那你为何不直接把方子给他们、卖个人情给他们?”

公子无夏的目光终于从竹简中移开看向姜美初。

姜美初一脸笑意的等待他的回答。

“方子在你手中。”

算你狠,说谎不仅不打草稿,连眼也不带眨,姜美初龇牙假笑,“你可以派人让我写下来给你呀!”

“……倒是个主意,下次我记得了。”

下次?还想有下次?这次姑奶奶就和你拼了,姜美初连假笑都懒得奉上,“公子,那些老臣为了体统、声名站在道义一边,也就是你这一边,实际上持观望态度,你心知肚名,为了敲打他们,你连食方子之事都用上了,让我做了怨大头,我可不干。”

公子无夏的嘴角上扬45度,“你干不干跟我有什么关系。”

“啊……”姜美初低吼着扑了上去,“你敢不给本姐姐金币,我缠也要缠到。”

咦,你刚才不是说姑奶奶的吗?要你管!哦……哦……我不管……哈哈……

“给不给金币?”姜美初凶巴巴的问。

“你敢威胁我?”公子无夏没想到小女人胆大到敢扑倒他,惊得花容失色。

见对方被自己吓到,姜美初得意的说:“我还敢吃了你。”

“吃?”公子无夏不相信。

“是!”

“如何吃?”他要看看这小女人如何吃了自己。

“你想知道?”

“嗯!”

“给金子——”

公子无夏不吭声。

不说话,死抗?这还怎么玩下去,不会让姑奶奶真得吃了你吧,那吃大亏的是我啊!姜美初急了,“倒底给不给?”

公子无夏没有吭声,却用整个身体感受缠在自己身上的娇软身体,鼻端充斥着她身上清淡微甜的气息。

“喂,给不给,那可是我本钱。”见男不吭声,姜美初都急死了。

“可能你只能吃了我。”

“啊……”等了半天没想到等来的竟是这样一句话,姜美初感觉大脑都宕机了,这……这……玩不下去了呀。

“舍不得?”一贯清冷、没有风花雪月过的公子无夏吐出这三字后,连自己都觉得惊讶。

“我呸……有什么舍不得的。”同样是恋爱小白的姜美初没有在意到这三字所表现出的青春、萌动还有傲娇。

公子无夏耐心的等小女人吃了自己,说老实话,他还是有点怵的,因为上次刺杀,他有幸见到了小女人非凡的身手,她想吃了自己,好像自己还真不能逃脱。

不过傲娇的贵公子凭直觉,觉得小女人只是嘴上说说,不会真吃了自己,这不等到现在,小女人还是傻愣愣的趴在自己身上。

让姐吃了你,你当姐傻啊,吃亏的还不是我自己,姜美初挣扎着想起身,可是身体却像被海澡缠住了,动弹不得。

我……我该怎么办?

姜美初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贵公子知道怎么办了,一个翻转翻到了小女人身体上方,对着小嘴就亲了下去。

“唔……唔……”姐没吃了你,结果你倒反吃了我,天理何在……

天理在哪里不知道,但是人世伦理开始了,最原始的男女之情在火花四射中激情绽放。

姜美初想挣扎开,左右手腕却被牢牢地捉住,而她的身体,也被对方的身体完全压制着,丝毫动弹不得。

膝盖顶着膝盖,身体扣着身体。

说老实话,凭借今时今日的姜美初,想要挣脱一个男人,还是绰绰有余的,可是贵公子的唇就像毒药,她已经忘却反抗了,温柔享受了。

嘴唇上,或柔软细腻,或暴风聚雨。一点一点地厮磨着。好像要磨尽一切的温软与缠绵。

火般的热烈在寒冷的冬日弥散开,交错的不规律的呼吸,仿佛热水沸腾开来。

姜美初只觉得自己的头脑好像更沸腾,她什么都思考不了,被亲吻得有如火焰蔓延,忘乎所以。

一次又一次,亲吻的要窒息时,两人终于离开换气,急促的呼吸交错着吹在对方脸上,吹起暧昧麻痒的热潮,嘴唇挨得很近,不到半寸距离,只要稍稍低下头,便会又贴在一起。

公子无夏先是极轻的吮吻,舌尖轻灵一挑,吻又开始加深,舌尖巧妙地打着旋,瞬间甜腻地交缠起来,这种亲昵的缠绵简直让人舍不得推开。

公子无夏按着姜美初双腕的手逐渐放松,手指缓慢地摩挲着她的腕侧,指尖极尽温柔地抚摸手腕内侧细腻地肌肤,享受这份愉悦到极至的缠绵。

极安静的房间内,欢愉的贵公子与小女人沉默而无声地深入浅出,一次又一次的亲吻,是亲昵、是缠绵,又仿佛天荒地老,嘴唇分开片刻又重逢,已经分不清楚是谁主动。

安静的冬日里,春光乍泄,肆无忌弹。

外面的金子已经被陈阳全部入账、入库,他笑眯眯的对里二说:“太好了,安置流浪人用去的钱币都补回来了,我们的日子终于宽泛了。”

里二不自然的笑,为了这些意外得来的金子,估计公子得……朝紧闭的房门、安静的房间看了一眼,连忙又收回目光,不敢乱想了。

陈阳却瞄到了里二的目光,暗暗嘿笑一声,太庆幸自己没拘小节,把女扮男装的许美姬以贤士的名义收回来,现在看来,除了暖床的事她不干外,其余可什么都干了,哈哈……

陈阳的笑还没有收回,门卒连滚带爬的进来了,“公……子……公……子……”

“何事如此慌张?”陈阳端起脸色厉声问道。

“公……”

门卒的话还没有说完,公子季踏进了院子。

陈阳明白,定是宗老卿士们三番两次来看公子,让他忌惮了,幸好金币已经收好,要不然又多一事,定了定神,连忙上前揖礼,礼还没有成,他居然径直走开了。

“公子——”

陈阳和十竹几乎同时叫出声。

十竹上前想拦人,被公子季的人拦住了,他又不便施展身手,眼睁睁的看着公子季推开了公子的房门。

仍滚在地上亲吻的两人忽然暴露在人前,惊得齐齐转头看向门口。

“公……公子……”里地跪到矮几前,趴在地上装死,一动不动。

陈阳当然知道公子与许美姬会发生事情,可知道归知道,看到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可真……低头装死。

听到公子的弟弟耀武扬威来了,石予、崔岭等人也来镇场子了,没想到……

崔岭悄悄退了一步。

石予觉得今年冬天是他有生以来过得最冷的一个冬天,感觉骨头缝都钻心的冷。

妈呀,丢死人了,亲吻被这么多人看到,姜美初的脸烧得更厉害了,趴在公子无夏身上,本能就把头往他怀里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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