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说大殿里的那位本就疑心深重,要是在听到了他们心里的真实想法,恐怕那位就会做出更过分的事情吧。
而现在不是与他翻脸的时候,他得好好的瞧一瞧之后的发展,然后再做出下一步的打算,要么把秦家从陛下身边拔除,要么就只能换一个…

思绪猛然被打断,紧闭多时的皇后宫中殿门终于从里面被打开,墨隐满面神光的从里面走出,一身明黄色的龙袍在黑夜中尤为显眼。

一见外面竟然还等着这么多位大臣,墨隐似乎有所惊讶的挑眉道:“各位爱卿,此时莫不是在这里等着朕?”

此言一出,百官们都议论纷纷,有几人脸上也是明显的猪肝色,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还是安儒盛站了出来,恭恭谨谨的朝着墨隐行礼道:“陛下已独自在皇后大殿里待了一日,连早朝都未能参与,老臣们极是担忧,特此在这恭迎陛下圣驾。”

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墨隐此时显得极为悠闲,眸底深处是隐藏不住的狂喜,连他一向都看不顺眼的安太傅此时竟也顺眼了许多。

见安儒盛站出来,他仿佛比以往更为尊崇墨隐,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连眼神也和善了几分。

可是只有了解他的人才明白,直到这一刻,安儒盛此刻才真正的开始恼怒陛下。

陈尚书见他这种模样,识趣的退居后位,绝不影响安儒盛的发挥。

墨隐就像是没听见他语气中的埋怨或讽刺,脸色一如既往的悠闲,看着安儒盛的眼神里有势在必得的光芒。

墨隐眸底深处一如既往的锋利。

相比于他的锋芒外露,安儒盛平静了许多,即使连累百官大臣在皇后殿外等了整整一天,此时从他的表情上也绝看不出半分不乐意的神情。

“今日难得天降神彩,朕瞧之有趣,便不自觉的在殿内多呆了一会儿,还请诸位爱卿多多见谅。”

这听着便是言不由衷的场面话,如果真是不自觉的在店里多待一会,又怎么会提前安排好人手守在椒房殿外,防止一切人员进去打扰他,这不过是当今陛下迷信的借口而已。

陈尚书已经不想再和墨隐继续纠缠下去了,作为人臣,他能做的已经做了,最后这位陛下要不要听,便是由他自己的选择。

他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朝着墨隐行了个跪拜大礼,语气中略含悲泣的道:“臣年事已高,还请陛下恩准臣提前归府。”

这样的陛下,这样的行为,他又怎么才能相信陛下能够带领全国子民走向日渐繁盛的地步?

陈尚书对未来一切已经可以预见。

墨隐立刻略显亲密,亲自将陈尚书从地上扶了起来:“既然爱卿身子坚持不住,那么朕便亲自派人送你回府。”

他虽然已经对安家下了杀心,但是却不能让其他的大臣们对他寒了心。

“老臣不敢劳烦陛下费心,臣府中的马车从清晨开始便在宫外守着,不需皇上亲自下令。”

一向脾气沉稳的陈尚书难得借得这般言论发挥了心里的不舒坦。

此话一出,他只觉得原本堵在心口的那一股气忽然消散了,望着陛下明显不好看的表情,他却没有任何惧怕之意。

要知道,这位陛下任性之下可不仅仅劳累了百官,还有以下各个阶层的人员,他们都在等着陛下的决定以及态度。

而且,现在的国都之中,谣言四起各有说法,纷乱杂耳,竟隐隐升起了一股迷信之风。

他们本信神佛,但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竟然因为陛下的一时之意,将这一股迷信之气推到了顶端,相信不久之后,京都里面便会出现各种各样的神僧吧。

陈尚书翩翩离去,从他那挺直了脊背来看,哪里有半分颓败之情,他分明是不想在皇帝面前多呆一会儿。

安儒盛收敛了目光,恭敬的朝墨隐道:“若皇上无重要吩咐,臣便也先行告退。”

见朝中的两大龙头都纷纷告退,其余官员们也再无留下的理由,一时之间,原本整整齐齐跪在椒房殿的数十位大臣都渐渐离开,只余墨隐一人脸色难看的待在殿门之前。

周皇后胆战心惊的打量墨隐的神情,咬牙道:“这安太傅也太没有眼色了!竟不知在这种时候多说些好话,反而累的大臣们都一起离开。”

“多少年了,他一直都是这个性子。”墨隐冷笑。

这都已经过去了多少年,然而他在朝中的影响力依旧没有降低分毫,那些大臣们眼中哪里有自己这个陛下,有的,全是一手遮天的安太傅!

周皇后收敛了眉目,半跪在地上,唇角含着柔柔的笑意道:“臣妾恭祝陛下得到了天降神瑞,日后一定会心想事成,称心如意。”

嫁给墨隐这么多年,成为宫中的中宫皇后,她无比了解当今圣上心里想的是什么,他恨不得能够唯吾独尊,所有人都听从他的。

所以这种时候,他需要的不是各种各样的见解,而是称他心意的祝福。

而她这个皇后,就能给他暂时需要的东西。

果不其然,听了周皇后的话之后,墨隐原本有些阴沉的脸色在瞬间浮展开来,他笑着亲自扶起她道:“果真是只皇后最懂朕心,好一个称心如意,皇后此话说得最得朕心。”

原本被他隐藏在暗处的野心在这一刻全面爆发,墨隐眉目间全是桀骜阴沉,神情与先皇竟没有半分相似之处。

周皇后看的越来越心惊,生怕自己一不小心露出异样的目光,连忙低头装作温婉娴淑的模样。

被强行留在后殿的秦羽非得知这个消息不过淡淡一笑,脸上没有任何惊讶之处,反而平淡的看向侍言问道:“你说,这安太傅到底还能容忍陛下到什么程度?”

一个昏庸的帝王,一个睿智且手握重权的臣子,她真想看看,安家到底还能忍他多久。

她记得上辈子,安家是在三年后发动改变的。

也就是说,她还有三年时间。

那时候她也已经十三岁,是时候能议亲了。

侍言不懂,急忙四处看了看,见没有人才松了口气道:“奴婢不知,但小姐还是慎言为好,这可是皇后宫中,隔墙有耳,要是被外人将这话听了进去,对小姐您不利。”

不管安家和陛下之间到底是怎样的一种状况,永远也轮不到她一个做丫鬟的去插手那些事,她只需要好好的守在自家小姐身边,等待小姐的决定。

秦羽非站起身,小小的身体蕴含着巨大的力量,她随意向殿外扫了一眼,那些看守她们的宫女已经消失不见。

嘴角不由得扯出一个讽刺的弧度,转瞬即逝:“走吧,我们也是时候该离开了。”

“是否要向陛下和娘娘请辞?”侍言犹豫,生怕因为这件小事而给自家小姐招来祸端。

“不必,走吧。”

现在的皇上和皇后恐怕都陷入了狂喜,哪里有时间接见她这个小人物。

于他们这两个上位者而言,她不过就是需要时召之即来的逗趣之物,现下他们既然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她也就到了该退场的时候。

直到出了宫门,也没人出现挽留他们。她们能光明正大的走了这么远,至少说明皇帝与皇后是知情的,但是他们却选择了视而不见。

秦羽非止不住的摇头,也难怪当今陛下与皇后是世人眼中最为凄惨的一代帝后,就凭借他们的情商,能让安家与朝中大臣容忍八年已是极致。

只可惜这一点,秦家众人却还没有弄清楚。

他父亲竟然妄想斗败安家要一个傀儡帝王。

在她出宫后不久,秦家立马有人上前迎接,并向她汇报了最近发生的重要事情。

秦羽非丝毫不掩饰她的惊讶:“你是说定国王府拒绝了我们的拜帖?”

“是。”来人不敢有丝毫隐瞒。

“原因呢?”

“并未查到,无论是定国王府还是定国王府的别院都牢固如铁桶,我们的人一点也渗透不进去。”

秦羽非点头,她早有预料。

再怎么说都是一国战神,要是连自家的安危都无法保证,他们又怎么可能放心大胆的奋战于前线?

不过,看来定国王府这条线是走不通了,不知其中是否有安家或是黎礼的插手。

也许,是黎礼是接了她发出去的战贴,终于决定不做缩头乌龟了。

“你回去吧,不要轻举妄动,等待听从我的指令。”

来人立刻远走消失,连多余的停留都没,离去的步伐略显急迫。

他本就是一颗被埋在暗中的棋子,此时来见秦羽非也着实是因为没办法,不想被外人察觉到他与秦家的关系,更不想暴露了身份。

瞧见自家小姐脸上不仅半分恼怒也无,甚至嘴角还挂着发自内心的笑容。想到她这一段时间种种异常,侍言几乎在瞬间便发现了她这股兴奋劲儿从何而来。

只得试探性的问道:“小姐,您这么高兴,是否是安家五姑娘出手了?”

秦羽非呵呵笑着:“除了她以外,谁又能这么快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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