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闻着蛇骨香,头越发的晕,连喘息都变得紊乱,腹中蛇胎不停的乱窜,精力充沛得很,可我手脚发软得厉害。
青龙哥的手下一把将我架起,拖着我就朝着洞口里面走去。

我努力聚拢自己所剩不多的精神,指甲深深的掐进掌心。

前一次苏闽疯了之后,警察说过他跟路虎男有过交集,我一直不知道路虎男是谁。

听青龙哥的意思,苏闽的事情都是他们在后面操控,那他要带我去见的人,会不会就是那路虎男。

想想又不大对,路虎男既然能布下法阵,又有着阿壮的尸体和那个跟我小时候长得像的女孩尸体,极有可能是我们村的人,而且还是个会术法的,怎么可能看不到阴路上藏的村民呢?

蛇仙庙后面的洞极深,但只要没有碰到泰龙村的村民,我就还有一点希望,至少他们走的不是阴路,想要的也不过是我腹中的蛇胎,那我就还有一线生机。

一直往里拖,到了一个空旷点的地方,就见一个人淡定的坐在一块稍微平整点的石头上,正安静的看着一叠叠黄旧的纸。

见我来了,他立马抬头,朝我轻笑道:“云舍,我还是你才生下来时,抱过你。”

那人明显我没有见过,却有着莫名的熟悉感,但想了好大一会都没有想起来。

“道上的人都叫我信哥,你可以叫三叔公。”那人缓缓的站起来,朝青龙摆了摆手,伸手解开我的绳子道:“你从泰龙村过来,想必知道路暂时被黄金蟒封住了,你叫的人上不来?”

我没有说话,努力回想着村子里的人,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有这么一号人。

“你们先出去。”信哥朝青龙哥挥了挥手,小声道:“由那条黄金蟒守着进山的山路,等我们离开时处理掉,布置成苏闽吓怕被黄金蟒死咬,自杀的样子。”

苏闽也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好好治病不行吗?愣是要相信这信哥他们的鬼话,整个什么跟蛇之间阴阳和合的换髓法子,结果弄成这样,现在被杀了吧。

“你不信?”信哥瞄我了几眼,轻笑道:“我听说游华珍将你当普通孩子养,还让你高考,该教你的东西,是一件都没有教啊。”

信哥说着,背过身去,慢慢的掀起衣服。

等他将后背露出来时,一个蛇头猛的朝我窜了过来,那是一条有人胳膊粗细的蟒蛇,蛇头窜出来后,蛇身依旧留在信哥的脊椎上,看上去就好像一人一蛇共用一条脊椎。

“这条蛇就是村子里的蛇娘子产下来的,当年救了我一命。”信哥慢慢的放衣服拉下来,那条蛇也安静的伏进了皮肉之内,只留一个平面的图案:“要不然你以为,我凭什么让苏闽相信我?”

“你是谁?”我梗着嗓子,看着信哥那张脸,他看上去也就三四十岁的样子,村子里似乎并没有这号人。

“你不用管我是谁。”信哥低低一笑,看着我道:“我知道你弟弟游得被阿壮咬了,中了尸蛇混毒,没有蛇胎脐带血解不了,现在完全靠蛇骨压着蛇性,却依旧昏迷不醒。”

阿得是我心中的痛,我咬着唇没有说话。

“你看苏闽的病我都有法子治,我自己也是人蛇共生,阿得我自然有办法帮他解毒。”信哥朝我凑了凑,用力在我身上嗅了嗅,似乎在闻什么一般:“你跟一条蛇终究没有多大的出路,你想你外婆为了将你们藏好费了多大的劲?难道你希望你的孩子一生下来,要不就藏在房间里不准出去,要不就遭人耻笑吗?你自己不是体验过吗?”

确实,我小时候总有孩子在后面骂我是蛇种,有时大人看到我都会指指点点,后来我发狠打过几次,加上外婆强势,这事后来就慢慢被人忘了。

可我的孩子生下来,也会遭受这些吗?

“他还说不定身上有蛇的特征,没有我,谁都解决不了那些,难不成你想看着他拖着一条蛇尾巴去上学吗?”信哥在我耳边,轻轻的说道:“跟着我,阿得的毒,孩子的未来,你的未来,我都可以解决。”

这确实极具诱惑力,可惜我突然想到了这信哥的身份。

他看上去确实只有三四十岁的样子,可他提到阿壮时,声音突然压低,似乎有点伤感,我突然想起一个人。

一个可能在我小时候抱过我的人,一个人有柳仙嘴里提到过的人。

村长他爹单信,也就是他将柳仙引到家里,然后囚禁在地下室,也是他最先想要跟蛇一样有着顽强的生命力,才有了阿壮。

所以在阿壮死后,他才会将阿壮的尸体拿走,削肉剥骨,想查看阿壮的身体与正常人有什么不同。

也只有他,才有可能得到那个跟我很像的女孩的尸体,因为他是前任村长,又将自己的儿子推成了村长,可见当时他多有威信。

“你看,人蛇共种终究是不存于世的,连云家都不肯认你了,你以后难不成真的跟蛇一样,藏身在各种洞穴中?”单信依旧不停的劝说我。

我努力不让自己表现得特别反感,而是装着害怕的样子道:“可跟我交尾的蛇并不是普通的蛇,他——”

“不就是一条可以化形的蛇吗?不用怕白水,我已经找了青面捉鬼纪家将他困在泰龙村,又有黄金蟒守着道,他一时半会上不来。我们可以先从后山走,等到了福建立马取出蛇胎,他就感应不到你了。你得脐带血救阿得,还可以将孩子安置在保温箱里,慢慢养大,一点事都没有。”单信的提议十分完美。

可我却知道,这世界上没有无故帮你的人,更何况单信当年因为柳仙说蛇可以剥皮还可以长寿,隐忍了十几二十年,一直等到单无雨长大,才将柳仙引到家中,让单无雨和柳仙生下人蛇共种的阿壮。

估计阿壮没有帮上忙,他又从来里整了这个与蛇阴阳和合的法子,让自己不再衰老,并且救了他一命。

在他目光注视下,我微微朝后退了一步:“你为什么帮我?”

“你不记得我了?我是你三叔公单信啊,是阿壮的爷爷。”单信朝我笑了笑,一脸慈祥地道:“当年这与蛇阴阳和合的法子还是你外婆告诉我的,难道她没跟你说过吗?”

我摇了摇头,我确定我外婆不会做出这种事情,就算她在我床底下养蛇灵,就算她诈死逃离,可我依旧不相信,外婆会整出这人蛇共生的事情来。

“当年人蛇共种可是你外婆提出来的,你爹过来改进,要不我怎么能背负着一条蛇活了十几年呢?”单信一步步的朝我逼进,一脸真诚地道:“你如果不信,我可能带你去见你娘,她现在就在福建。”

“我娘?”我猛的惊醒,看着单信道:“你是说我娘?”

“对啊,我在镇上见她一个人游荡,就好心送她回村子里,却发现村子里一把火全烧了,又听说你外婆死了,就干脆带她去了福建。”单信说得有头有脑,却只字不提旅馆里那些尸体的事情。

这就让我有点不明白了,难不成他不是路虎男?

猛的一想却又不对,从苏闽还是他说我娘的事情,可以确定他就是路虎男。

但他这么坦然的提到旅馆,好像根本不知道阿壮的尸体那么惨烈的放在我娘的房间里,要不然他不会用碰到我娘的事情来取信于我。

“你进村子的时候,有没有看到阿壮的尸体?”我直视着他的眼睛,轻声道:“我听说阿壮的尸体不见了?”

“不可能!”单信突然就急了,瞪着我道:“阿壮的尸体怎么可能会不见了?不是被你们烧了吗?”

我突然就明白了,我娘可能真的在福建,单信也可能是路虎男,但旅馆里的尸体并不是他放的。

也就是说,有人在这其中打了个时间差,把阿壮他们的尸体放在了我娘的房间里,而那时单信跟我娘已经离开了,放尸体的目的,只是让我和白水看到。

我紧紧的盯着单信,轻声道:“阿壮的尸体被人削肉剥骨,似乎在找什么?而且这还跟湘西三邪有关,或者说有人想从阿壮的尸体上找东西?找一个你一直都在找的东西,而且他还找到了。”

“不可能!”单信突然就急红了眼,一把伸手抓着我的脖子低吼道:“我带你娘离开时,进过村子,阿壮已经死了,尸体也被烧了,怎么可能还会被我削肉剥骨,没有人会发现他体内的东西!我得不到,谁都得不到!”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