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仙的怒气来得莫名其妙,我更不明白怎么突然游婉和单无雨就又成了奸夫淫妇了。
“你不想出去了吗?”眼看着柳仙几乎发狂,白水将那坛子朝前推了推道:“回答她。”

“哈哈!哈哈!”柳仙用力的抽动着蛇尾,那跟水泥墙交接的地方,立马就血肉纷飞,可她笑得越来越疯狂了。

“我为什么在这里?”她慢慢的又变成人形,软萌的脸上带着疯狂的恨意看着我道:“我侍奉你千年,广泽众民,让你香火旺盛,你却不来不佑我,却护佑这个怀了人蛇共种的女娃。”

我见柳仙说侍奉我千年,吓得我脚都有点哆嗦了。

“蛇神啊,你真让我失望!”柳仙眼底却滑过一行清泪,瘫坐在干草上。

我这才知道她说的是蛇神,而不是我,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这事其实算我傻。”她脸带嘲讽,软糯的声音里带着绝望。

故事其实很老套,柳仙在蛇仙庙长大,那里供着蛇神雕象,可以庇护所有蛇类,所以她修行快,却因为长期别呆在山上并没有多少世故。

一直到战乱时期,村民们为了躲灾就跑进了蛇仙庙的洞里藏起来,那时她已经是现在这个软萌的样子了,她尽心保护众人,遇到受伤的还会尽力施救,可依旧会有人死去。

山下战火不断,村民们在洞里呆了几天,没有东西吃,看着埋掉的尸体,柳仙有点不解,说:蛇吃同类是天性,为什么人宁可饿死也不吃同类?而且人受点轻伤就会要了命,蛇断了尾都能活,而且人的寿命极短。

她本是无心之说,可却有人听进去了,那就是村长单无雨的他爹单信,也是他开始带动村里人称她为柳仙,时常带着村里人上山供奉,还请她到村里作客。

这个计划实施了很久,久到单信等到单无雨长大,等柳仙来作客的那天,酒饭之后,她发现自己不能动了,然后就成了现在这样了。

单无雨在时常上山供奉时就喜欢上了这个软萌的柳仙,跟她那啥也没多少顾忌。

“那跟游婉有什么关系?”我大概明白单无雨为什么人蛇共种了,只是想让他的后代身体更强壮些,活得更久吧。

“游婉!游婉!”一说到这个名字,柳仙就开始发狂,发出尖悦的吼叫。

“这是第三个问题了。”白水却制止了我发问,拿着坛子朝柳仙递了递:“自己进来吧。”

“哈哈!又是这个坛子!哈哈!哈哈——”柳仙软萌的脸露出凶狠的神色,眼泪突然落下,认命的看了看那堵水泥墙,化成蛇形朝着坛子里钻去。

那坛子明明没有她的头一半大,可她朝里钻却半点都不碍事。

就在她朝里钻时,白水让我捧着坛子,他过去砸开那水泥墙。

我知道我身上有那所谓的蛇神,也并不是很怕柳仙,可我怕的是那坛子啊,那用骨为灰血肉为泥制成的坛子。

不过当白水将坛子塞到我怀里时,我还是瑟瑟发抖的抱住了。

白水出手很快,直接砸碎了水泥墙,却见那墙里,一截血肉已经化掉的蛇尾被封在里面,后面的尾骨处,钉着一颗细细的铜钉。

那铜钉细得只有筷子一般大小,却死死的钉入了蛇骨之中,怎么也扯不动。

白水将那铜钉拔掉,柳仙就飞快的窜入了坛子里面。

我低头朝里面看了看,却见里面依旧是空的,根本就没有柳仙,也没有那个坛女。

“回吧。”白水单手接过坛子,另一只手却紧紧握着那根铜钉。

路上我有许多问题,更不明白是,游婉并没有出现在柳仙说的故事里,可她对游婉的恨似乎比村长单无雨还要重。

到了蛇仙庙,白水抱着坛子进了洞,连那根铜钉也一块拿走了。

阿得依旧躺在里面,一动不动,身体也没有恶化,我微松了口气。

依旧让我不明白的是,村长原先想的是通过柳仙壮大自己一脉,可后来为什么又弄了条蛇冒充柳仙,而且以公冒母,这事情明显不对啊。

后面又整出了将蛇娘子供奉给假柳仙,让她们产下人蛇共种,这事隐隐的还有一段未知的诡异。

而这时外面传来沙沙的响声,我走到洞口,却见一团暗黄包裹住了半片天空,正想着今天这太阳升得够早啊,却猛的感觉不对。

那不是太阳,而是大火,起火的方向正是村子里。

我急忙朝洞里大叫:“白水,白水,村里起火了。”

“哼!”白水冷冷一笑,一把拉住我飞快的朝着村子里窜出。

村子四处都是大火,泛着浓浓的油味,还住在村子里的人四处乱窜,大叫着收拾东西,而在大火中间,一个人站在村路上,大笑的看着众人惊叫忙乱。

我慢慢的走了过去,却见他猛的跪在地上,对着村口河岸的方向重重磕着头:“我给你们报仇啦!报仇啊!烧吧,这村子烧了才干净呢,都没一个干净的,你们有几个知道自己爹是谁不!都他妈的不是人啊!不是人!”

阿曼爹在我们村是出了名的没志气的,做生意做不好,靠拍村长马屁给他供蛇挣钱养家,甚至还搭上了自己的女儿阿曼。

就连阿曼死后,村长说要烧尸体,他也同意烧尸体。

可这样窝囊没用的男人,却在老婆死后,突然放火烧了村子。

“何叔。”我慢慢的走到他身边,看着他道:“我是阿舍。”

不知道为什么,我很想跟他说话,虽然我们以前几乎都只是见面问个好的关系。

“烧吧,烧了才干净,将那些恶心阴暗诡异的东西烧个干干净净。”阿曼爹边器边笑的大叫,见我叫他,有点迷茫的抬头:“阿舍?”

白水冷哼一声,伸手摸了一把我的脸,让我又变成了原来的样子。

“真是阿舍啊。”何叔映着火光,看着我的脸,眼里露出惧意:“你还没死啊?”

我被他这话给哽到了,却也知道他们恨我是应该的,村子里的事情多少跟我外婆我娘脱不开干系。

“何叔,你告诉我,那蛇骨手串是怎么回事好不好?”我蹲在他面前,被院子里的冲天火光烤得浑身发痛。

“蛇骨手串,蛇骨!”何叔哈哈大笑,眼泪却直直的落下。

那条蛇骨手串,我知道戴过的只有三个人,阿壮都只是碰过,七妹阿曼和阿曼她娘,何叔家里占了两,如果不是恨到了极点,何叔也不会放火烧了整个村子。

“何叔,算我求你,你死后,我给你收尸,将你和阿曼娘俩葬在一块。”我缓缓抬头,顺着他的眼睛望村头河口方向。

既然他都放了这么大火,只怕也没打算活了吧,除了收尸,我又能再做什么。

“好!”何叔瞄了一眼我身后的白水,重重的咬牙,沉声道:“阿舍,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没你外婆和你娘那狠劲。”

他脸上的神色变得平缓,摸了一把脸上的泪:“那条蛇骨手串是你外婆十七年前交给七叔收着的,当时你外婆养了你,又将阿得带了回来,这个算是给村里一个交待。”

也就是说,那条蛇骨手串原先是外婆的,那么有什么作用外婆和七叔公也是知道的?

所以巴蛇骨里的游婉嘴里说的“家里的蛇骨”其实,极大可能指的就是那条蛇骨手串。

“那蛇骨手串有什么作用,我外婆又是哪里来的?”我看着何叔,他跟村长和七叔公他们关系都亲近,肯定知道一些事情。

“你外婆是从——”何叔正说着,突然远处两道人影飞快的窜了出来,一把扑倒了何叔,对着我又扑了过来。

如果是白水将我一把拉开,我绝对被扑了个正着。

而扑倒何叔的那个人,张嘴就咬住了他的脖子,腥红的血瞬间就窜了出来。

“阿舍!”何叔倒地渴望的看着我。

“滚!”白水一挥手,那两道扑在何叔身上的人影被撞开,居然是黄道士失踪不见的另外两个徒弟。

他们撞到地上,飞快的朝远处火光中窜了过去,白水跟黄道士有些过结急忙追了过去。

“阿舍,你要不就跳到这火里自尽了,至少比你以后舒服。”何叔被我扶起,脖子上鲜血横流,看着我沉笑道:“要不你就去清水镇找秦姑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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