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友,你真是自不量力,怎么?没有了杨家人撑腰,你这花拳绣腿就施展不开了?”孙成哈哈一笑,手中绣春刀砍向路友面门。
“放你娘的屁,你说老子这是花拳绣腿,老子就让你尝尝花拳绣腿的厉害!”路友大怒,举刀护在面门。

孙成的刀被硬生生格开,绣春刀在空中划出一个弧度,再落下却不是斩向路友,而是直奔躺在火堆旁的阿治!

“小心!”路友高呼。

但还是晚了一步,绣春刀从孙成手中脱出,刀尖向下,笔直刺向阿治胸膛。

刀光、火光,映入阿治眼中,他大睁着双眼,脸上没有惧怕,只有悲愤。

这脱手一刀来得突然,让人全无防备,何况是受伤的阿治。

砰的一声,一样东西腾空飞起,撞到直落而下的刀刃上,绣春刀被撞得偏离,咣啷声响,落到地上。

但是那样东西却借着一撞之力向着孙成飞了过来,孙成大吃一惊,他仓促闪避,但是那样东西来得太快,他的身体还没有移开,那东西就撞到了他的脸上。

最后映入孙成眼睑的是点点火星,接着,他就发生一声惨叫,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脸。

那是一截烧成焦木的柴火,火堆里抽出来,再寻常不过的柴火。

空气中传来皮肤被烧焦的味道,路友错愕,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住了,耳边忽然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出刀!”

出刀?

对,出刀!

路友的手已先他的大脑做出反应,绣春刀挥出,刀光闪动,孙成的第二声惨叫再也没有发出,人头滚落,小女娃的尖叫也卡在了喉咙里,不能叫啊,会给小姐丢脸的。

鲜血喷了路友一身一脸,他大口地喘着粗气,手里的刀依然保持着挥出的姿势。

孙成的同伴先是怔住,接着他转身就跑,这里还有埋伏,绝对不是只有路友,那截突然飞来的焦柴是杀招,避无可避的杀招。

走,必须走!

路友的刀依然停在半空,那稚嫩的声音再次响起:“别让他跑了!”

是啊,不能让他跑掉,只是一念之间,路友疾步追出破屋,手中绣春刀奋力挥出,那人来不及回头,便应声倒地!

雨仍然在下,鲜血喷出,很快便被冰冷的雨水冲刷得不留痕迹。

路友的发髻散开,水淋淋的头发垂在肩上,他的人,如同一头狰狞的兽。

他不是第一次杀人,身为飞鱼卫,他早已不记得杀过多少人了。

但是唯有这一次,他觉得自己像是一柄刀,一柄听令于别人的刀。

而那个命令他的人,就在屋里。

路友猛然惊醒,他转身冲进破屋,带着一身寒气,目光森森望着火堆旁边的小女娃。

是这一个,没错,一定是她。

虽然两个小女娃差不多的年纪,可是路友直觉就是她。

她目光沉静,嘴角含着浅笑,她看着他,没有惊慌,反而还带着属于孩子的甜美。

“你和昨天在破庙里的那个小丫头是一起的?”

从小到大,路友见过的小女娃不多,但也不少。可是从昨天到现在,他遇到的这两个,却都令他匪夷所思。

一样的可怕,一样的不像是孩子。

“呸,少拿她和我家小姐相提并论,她那种无情无意的人,给我家小姐提鞋都不配”,另一个小女娃大声嚷嚷,说完,还不忘讨好地补上一句,“小姐,我说的对吧?”

被称为小姐的那个摸摸她的小卷毛,嘴边的笑意更深。

“我认识她,但和她不是一起的。”她说道。

不知为何,路友竟然松了口气。

还好,她们不是一起的,否则......那也太可怕了。

“今日之事多谢你了。”说话的是阿治,他强撑着要坐起来,路友上前一步扶住了他。

“我不是白帮你们的,所以,你们不用谢我。”小女娃语声轻脆,如同山谷黄莺。

“你......”阿治想说什么,又不知如何去说,只好不再说话。

“敢问小娘子是何方神圣?”这一次开口的是路友,他是个粗豪之人,这种客气的语气让他自己都有些不适应,他的一双大手按在阿治肩上,不由自主用了几分力气,阿治哎哟一声,他连忙松手,阿治重又摔在地上。

“我叫沈彤。”小女娃说道。

“沈彤?沈......”路友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他接着问道,“不知沈小娘子有何指教?”

“有啊,你应该马上把他们的尸体处理掉,而不是盘问我。”沈彤说道。

路友如梦方醒,今天他是怎么了,他杀了两名飞鱼卫,当然是要尽快处理尸体,消除所有痕迹。

这是他早就应该想到的,为什么竟然忘了呢?

不,若是往常,这种事情他会想到,但也不是立刻想到,他从来就是执行者,而不是拿主意的人。

难道眼前的这个小女娃是能拿主意的人?

她在命令他啊!

从杀孙成开始,她一直在命令他,而他却不由自主听令于她。

这太不可思议了,也太诡异了。

妖怪,这是个妖怪!

大雨滂沱,路友费了好大的劲,才挖坑把两具尸体埋了。

担心刚埋好的坑会被大雨冲开,他又搬来两块大石头压在上面。

一切做完,他长长地吁出一口气,那个叫沈彤的小女娃倒是会差遣人啊,他们五人里面,属他的力气最大,换做其他四个,无论如何也搬不来这两块大石头的。

沈彤?

坏了,沈彤还在破屋里,那个小妖怪,不会对阿治做什么吧?

路友发疯似的往回跑,他的脑袋里已经浮现出很多种可能,当然,最有可能的可能,就是这个沈彤是山里修炼千年的小妖怪,小妖怪想要长大,就要吸取男人的精血......

说不定阿治现在已经被吸得只剩下一具空壳了。

大雨如注,路友跑得飞快,踩着雨水和泥泞,跑回了那间破屋......

一进屋他就怔住了,下一刻他就发现,怔住的不只是他,还有许安、王双喜和虾头。

他们三个都回来了,现在三个人六只眼,都在注视着火堆旁的小女娃。

而那个小女娃手里拿着一根针,正在阿治的腿上穿针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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