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香喷喷的诱饵,快出来吃我吧……”
孤零零走在街道上,宁采臣莫名地感到一种“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压抑,望着两边暗影绰绰,都似鬼怪。他暗自期盼隐在黑暗里的“东西”快快蹦出来,做个了断。

但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他已经逛完了两条长街,却什么状况都没有发生,而突如其来的背部痒感也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呼……”

宁采臣喷出口热气,有些泄气,看来对方绝非是四肢发达的妖孽,根本不会轻易上当。虽然他的正气藏匿得很好,外人根本看不出来。但是,某些厉害的妖物,却能凭着天生灵敏的嗅觉而闻到一丁点危险的味道。而自动躲开去。

譬如昔日的通洞老祖,它就是嗅到宁采臣身上拥有一种与它相克的气息,因此不敢轻举妄动。

“通洞老祖?”

想到鼠妖,宁采臣竟有几分怀念,如果它还在,此时就能派上用场。它虽然不能打,可天生心思玲珑,手段滑溜,最适合打探消息、跑腿办事。

“看来,贸然放它走掉,有些妇人之仁了……”

宁采臣如此想着,悠然惋惜。然而木已成舟,难以挽回,嗟叹也是无用。

……

以此同时,通洞老祖却在哀叹不已。

它本来好好地在地洞里躺着,今晚有些心痒便溜达出来,放个风什么的。这一放,就放到一位容貌艳绝的女子面前。

这女子年轻、五官精致、身材曼妙,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其都是一个“万人迷”级别的尤物。

可鼠妖第一眼就识穿了对方的身份,认出她是个蛇妖。至于蛇妖本体是什么模样,鼠妖看不出来,只是凭着一种天生的本能而感觉到了女子的真实身份。

——俗话说蛇鼠一窝,但蛇却是老鼠的天生克星,比猫类不遑多让。因此对于蛇类存在的气息,通洞老祖可是非常敏感忌惮。

“好一只可爱的小东西,乖乖来姐姐这里。让姐姐抱一抱。”

女子突然绽开一个温暖如春的笑容,朝着鼠妖伸出皓皓玉腕,轻轻招动起来。

这一笑一招,使得通洞老祖全身鼠毛爆炸开来,仿佛被猛烈的电流击中,体毛根根竖立,咋看上去,像个小刺猬,显得颇为滑稽。

“蛇媚之术?”

鼠妖毕竟成精了的,立刻觉得不妥,咬破舌头,喷出一小口精血,脑海登时清明如镜。然后它撒腿就跑。

“嘿嘿,想跑?”

女子身形不动,笑意更浓:“你是跑不掉的,被我看中了的,还想跑出我的手掌心吗?”她脸上在笑,但这笑容冷冷的,没有任何暖意。

——她今晚出来,竟然看到一个面目俊朗的年轻男子大摇大摆地在街道闲逛,当即就想下手。但靠近对方十丈内后。她忽然感到一股凌厉的危机。这危机,竟是从男子身上散发出来的。她心一凛,立刻停住脚步,不敢再逼近去。而是饶有兴趣地跟着对方兜了一圈街,然后悄然离去。

“这男子,有问题,但是我喜欢,且等养肥了再杀吧……”

呼!

通洞老祖正蹦得起劲,腥风大作,眼前晃出一条巨大的影子,圆溜溜,通体青色,上面有无数斑驳的条纹。

这竟是一条巨大的蛇尾巴!

这尾巴出自女子身后,好像是她突然长出来的一样,绵长不知多少丈。人身蛇尾,十分阴森可怕。

“大祸!”

鼠妖几乎要呻吟出声,在巨大的尾巴横扫之下,它竟避无可避。啪的,身子骨差点被扫碎,身不由己倒飞回去。

嗤!

半空一只芊芊素手伸出,一把捏住了通洞老祖的尾巴。

“好可爱哦,你叫什么名字?”

可爱个屁!

鼠妖差点要破口大骂,但它不敢。惹毛了对方,蛇妖一口就能把它吞噬得干干净净,连个饱嗝都响不起。

它小眼睛溜溜转,正苦思对策。女子又开口了:“看你的样子,似乎开了灵窍,却喉结未化。你我相遇一场,我且帮你一把吧。”

她捏开通洞老祖的嘴巴。伸手一弹,把一粒珠子般大小的红色药丸射入了鼠妖的嘴巴里。

“什么玩意?”

鼠妖大是惊慌,拼命挣扎。但那颗药丸入口即化,变成一道滚烫的热流在它的体内游走奔腾不息。最后集结喉咙处,砰得炸开。

这一炸,好像把一切堵塞阻滞统统炸掉了。

“你、你……”

鼠妖惊喜交集,耸然发现自己本体居然能张口吐人言了。虽然第一次说话,颇是生硬艰涩,但分明是人话无异。

女子嘿嘿笑道:“这些天,我寂寞得很,正要找个伙伴说说话……”

得她丹药相助,通了喉结。通洞老祖大喜过望,心想这蛇妖不错,人长得美,心肠更是大大的好,而且看上去修为很厉害,以后就跟她混了。

它正要酝酿情绪,准备一套花一般的马屁词汇,女子又淡淡地接着说了下去:“那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奴隶了。没有我的吩咐,你不能坐着,不能站着,不能躺着。一切的吃喝拉撒统统要得到我点头同意。方可动手。否则我并不介意吃掉一个鼠妖当早点或者夜宵的哦。”

通洞老祖咕声吞口口水,一肚子的马屁功夫全化作了苦水。

“苦也,好霸道的婆娘,谁受得了啊……”

它以前跟宁采臣,虽然也答应上个厕所都要先请示。但那是它自己提出的,而且实际上宁采臣根本没有管制它多少,许多事情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它作为。然而面对这个可怕的蛇妖,通洞老祖可不会“很傻很天真”地认为她说的话是开玩笑。

“现在看来,离开公子并不是个好主意……”

鼠妖正有些懊恼,女子又道:“既然是奴隶。就要打上一个独门印记。”一抬手。

篷!

鼠妖的胸口突然着火,空气里顿时散发出一股烤鼠肉的特殊味道。

“哎呀!”

通洞老祖痛得不得了,又不敢大声呼喊,只能低微地呻吟起来。

好在那团火苗很快就灭掉,鼠妖胸口中间多了一个“”字形的标志,看上去,如同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蛇,颜色竟是青色的,很是诡异。

“这记号与我心神相通,所以你别想逃跑哦。否则我一口吃了你!”

女子突然凶神恶煞,呼的,显出本体来,正是一条水桶般粗,数十丈长的巨大青蛇。目若铜铃,血红的蛇信子竟有手臂般粗大,吞吐不停,滴滴答答流下腥臭无比的口涎来。

“我的妈啊……”

巨大的蛇威压力下,鼠妖吓得头都不敢抬,两股战战。嘘嘘,很丢人地大小便失禁了。

……

宁采臣又在街道上晃悠了大半个时辰,很失望地,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他走得有些倦乏了,更想嘘嘘。瞅四下无人,一片黑暗,他跑到右侧一间房屋院子外,解开裤腰带,很痛快地对着一棵大树根嘘嘘起来。

前世之时,因为临时找不到厕所,他曾有多次“随地小便”的“不良行为”。如今对着人家外墙树木如厕,倒不觉得有什么大问题。

“你这无耻之徒,往哪里跑?看我不砍死你!”

忽然一声大喝从院内传出,听声音,甚是暴怒。

宁采臣一惊,还以为自己的“不雅”行为被别人发现了,那可真是斯文扫地了;连忙弄灭灯笼,闪身躲进树后面。

哐啷!

一阵瓷器破碎的声音,紧接着一声惨叫。似乎有谁被刺伤了。

扑通!

宁采臣正惊疑不定之际,一人翻过院墙,跳下地来。依稀的月光照耀下,可看到此人五短身材,形容猥琐,但具体样貌就看不清楚了。

那人一落地,立刻拔脚就跑,踏踏踏没影。

墙垣之内灯火亮起,有妇人痛哭失声,貌似有人死掉了。

“有命案?”

宁采臣大吃一惊,看样子刚才跳墙之人就是凶手,可是如今对方早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根本抓不到。

“糟糕,瓜田李下,反取嫌疑。”

宁采臣心思玲珑,立刻想到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十分可疑,若是闹将起来,那就是黄泥巴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他赶紧趁四下无人,撇开脚步离开,回悦来客栈。刚举手想拍门,转念一想,觉得不妥。最后还是召唤出夜叉,命令它抱着自己,飞檐走壁,直接回到房间里。

“谁?”

是青凤的声音。

因为有特殊行动,她并没有回到自己房间,而是和娇娜留在宁采臣的房间内,等候宁采臣回来。

“是我。”

宁采臣回答道,收了夜叉,坐到凳子上喘粗气,同时制止了青凤点灯的行为。

见到宁采臣回来,娇娜立刻连珠炮发问:“先生,事情做得怎么样?有没有灭掉那坏妖孽?那到底是什么妖怪呀?竟敢在大城府横凶吃人?”

宁采臣苦笑道:“坏妖孽没见着,命案倒发生了一宗。”

“怎么回事?”

两女大奇。

当下宁采臣把过程源源本本说了出来。

听完,两女都是嗟然,可惜那坏妖孽竟然没有现身。至于命案,因为资料情况太少,他们倒没什么感觉。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