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怎么回事……”
宁采臣大奇,要走过来扶人,啸声来到,一人狂笑:“广寒匹夫,看你能逃到哪里去?速速交出那枚红色剑丸,还能留你一条小命。”

两个虎背熊腰的汉子出现在院子里,一前一后站成犄角之势,目露凶光地盯着地上的广寒道人。至于站在一边,似乎吓得浑身哆嗦的宁采臣,他们只是扫了一眼,完全把他当成了路人甲。

其中一个汉子双眼一瞪,斥喝道:“穷酸书生,赶紧滚回屋去,蒙头睡觉,只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否则老子一巴掌拍死你!”

被他一喝,宁采臣脸色都发白起来。汉子很满意他的恐惧,不再理会,全副注意力放在广寒道人身上。

广寒道人面色煞青,嘴角有血迹,似乎受伤不轻,只是有意无意瞥了宁采臣一眼,便扭过头去——生死关头,他却假装不认识宁采臣,免得狼山双雄疑忌,伤及无辜。他勉强站起来,惨然大笑道:“狼山双雄,你们是什么货色,难道贫道不清楚吗?这等情况下还想玩‘交宝保命’的下三滥手段!你们别得意过头,贫道即使死,也不会让你们好过。”

站在前面的汉子狞笑道:“我们两兄弟做惯了杀人越货的大事,什么硬角色没碰过?你就别逞强了,身中幽谷瘴毒,又被我打了一记阴煞掌,饶你是神仙,也顶不住。”

广寒道人心里暗暗叫苦: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广寒今天阴沟里翻船了……幽谷内果然有机缘际遇,不知什么年代死了个修为高深的妖怪在里面,留有一张画皮和一枚雷煞剑丸。画皮被那山魈精拿走了,剩下一枚雷煞剑丸,让我破掉禁制拿上手。一时得意忘形,竟被一早埋伏在谷外的狼山双雄劫杀得手。可恨,想不到幽谷中的瘴气竟然掺和了那妖怪的尸毒,就连百年柴胡都无法完全抵御住,否则怎会被狼山双雄趁虚而入……罢了罢了,身中瘴气又挨毒掌,我已绝无幸存之理,唯有出最后一招了,希望能一举把对方击杀。这样,宁采臣至少能逃过一劫,不至于因我丧命。否则以狼山双雄的恶行,岂肯留活口……

“怎么样?广寒,别做困兽之斗,免得惹恼了我们,把你杀死后碎尸万段,死无全尸!”

“你们敢?”

广寒道人长眉一扬,喝了一声。

狼山双雄哈哈大笑:“如果你是崂山派的弟子,我们畏惧崂山威风,不敢动你一根寒毛。可你不过是崂山外门道观的一介散修,只练气五层的修为,我们杀死你,只当踩死一只蚂蚁。”

广寒气得胡子晃动,不再做语言之争,盘膝坐下,从怀里捧出一张尺余长的符箓,遍体金黄,散发出阵阵光华。

狼山双雄见状,面色凝重起来。烂船还有三寸钉,纵然广寒道人身受重伤,他们也不敢掉以轻心——

口头上的张狂,只是打击瓦解对方斗志的一种手段。广寒道人虽然不是崂山弟子,但常年在崂山外观居住奔走,对于崂山符箓法门颇有些钻研。崂山符术独步天下,具有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很是奥秘,与蜀门的剑术,昆仑的阵术,号称道门三大神通,是传奇般的存在。就算广寒道人只修习了皮毛,也不容小觑。这次若不是趁火打劫,下井落石。狼山双雄是万万不敢和广寒道人正面硬碰的。

广寒道人把符箓横在膝前,捏个法诀,口中念念有词。

这时站在后面的汉子面色一变,大叫起来:“大哥,他是想发动符咒,借助符力做最后一搏,快制止他!”

两人几乎同时跃起,手中拿着兵器,扑向地上的广寒道人。

广寒道人须发俱张,大喝:“乾坤借法,掌心火符!”

先左手食指往右掌心一划,皮开血流。马上右手照葫芦画瓢般再把左掌心划开,双手鲜血淋漓的一拍那道符箓。符箓染上鲜血,有生命般呼然跃动,其上的图文濡染上密密麻麻的血丝,活过来一样游动起来,缠绕上他的手掌,噼啪发响,隐隐有雷电之音。

“不好,是霹雳雷神符!快退开,广寒匹夫要与我们同归于尽!”

双雄中的大哥见势头不妙,就要停下身形。但是迟了,符箓蓦然炸开,一股惊天动地的力量爆炸开来,方圆两丈之内都是轰炸范围。就算站在稍远处的宁采臣都被波及到,站立不稳,震得几个翻滚,十分狼狈。

爆炸过后,院子中间出现一个巨大的坑,广寒道人掉在坑中,不知死活。狼山双雄中的弟弟被炸得身体支离破碎,死得不能再死。大哥浑身是血,一只眼睛瞎了,一条腿断了,但他竟然没有死,拼着一口气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拄着一把断成两半的鬼头大刀,剩余的一只眼睛简直冒出火来。

“天杀的广寒匹夫,我不把你砍成肉酱,誓不为人……啊!”

扑通一响,一块拳头大的石头很准确地砸到他脑袋上,势大力沉,砸得他晕头转向,满头金星乱冒,却是还没倒,奋力定神要去寻找偷袭的人。

砰!

又是一块大石头飞到,比先前那块还大了几分,足有盘子那么大。可怜的大哥雄先被霹雳雷神符炸成重伤,已是苟延残喘之躯,继而又被拳头大的石头砸得七荤八素,头重脚轻。眼下这一块盘子大石他竟没有躲过去,脑袋像只被砸破的大西瓜,脑浆迸裂,一命呜呼,他的身体被击得摔倒在地,独眼死不瞑目。

偷袭者宁采臣的左手还抓着一块大石头,小心翼翼过来查看,确认对方死翘翘了才把石头丢掉,口中哼哼冷笑:“要一巴掌拍死我?啧啧,看来还是我的石头硬点。”

第一次杀人,他不但不惊慌,反觉得有些血脉喷张;他下到深坑里,把广寒道人搬出来。

广寒道人浑身竟然完好,没有被炸到,他猛然睁开眼睛,灼灼地盯着宁采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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