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异样,老仙雕像与之前一样,依旧一只手持着拂尘扬起,一只手放在盘坐的双腿上呈拈花状。
我回头,再次看了一眼依旧朝着老仙雕像疯狂磕头的老道。

这老仙雕像并没有异样,又怎么会成为老道口中的显灵?

难道这老道真的吃了那含有毒品的果实,与之前所有上供的人一样,产生了幻觉?

我想不通,心底却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当然是江云流。

“江忘生阁下,你别说,这魏枭还真有点手段。”

“什么意思?”

我皱眉,只想这魏枭从始至终都还没有出现,江云流怎么就说他有点道行了?

“抬头,眉宇之间,仔细看。”

江云流回着,我依言抬头,看向了老仙雕像上方,那在黑暗中若隐若现的眉宇,而这一次,只是一眼,我整颗心都是猛地一咯噔。

因为我只看见,此时这老仙雕像,竟然睁了眼!

是的!睁开了眼,眼中刻着栩栩如生的瞳孔,并且,还张开了嘴,就好像刚才从高台深处响起的,那几个字儿叠加在一起的声音,就是从它嘴里发出来的一样!

可雕像怎么会发出声音?又怎么会睁开了眼?

我记得进这山洞,第一次看到这老仙雕像的时候,这老仙雕像分明紧闭着眼,也紧闭着嘴。

可现在,这老仙雕像分明睁开了眼,也张开了嘴!

可是一个雕像,又没有生命等等!

我回头,瞧了一眼身后,依旧向着老乡雕像,疯狂磕头的老道,再跟着看向老仙雕像的面首。

不会真的显灵了吧

我咽了咽口水,双脚又是一软,因为我只发现,这老仙雕像睁开的双眼中,那栩栩如生的瞳孔,竟然直直的看向了我

“吽”

一时间,又是几个字儿重叠在一起的轰鸣人声,而这一次,我听得清清楚楚,这轰鸣人声,就是从老仙雕像张开的嘴里发出的

我瞪大了眼,脑中却被轰耳人声震的晕眩,只恍惚觉得,这盯着我的老仙雕像,如一座大山压向了我,使得我双腿不自禁的发软,不由得就想对它跪下。

这是对巨大生物的原始恐惧,就好像虫蚁见着了大象,人类见着了蓝鲸。

这也是对认知被打破的恐惧,这老仙雕像直直盯着我的眼瞳,和它嘴中发出的轰耳人声,分明代表着它真的显了灵!

“江忘生阁下,你可站稳了”

就在这时,江云流的声音,又一次从我心底泛起。

“这世间万物,只有一人值得你跪,可那人并不在这儿,至于这破雕像,雕虫小技而已”

“什什么意思?”

“还记得小路上发生的事儿吗?把你的血,抹在眼皮上。”

我听着,也没问为什么,赶紧伸出一根手指咬破,闭着眼将伤口上的血液,涂在了眼皮上。

而伴随着我的动作,还真的起了变化,而第一个起了变化的,就是我的听觉。

我不再听到老仙雕像发出的,那几个字儿组在一起的轰响人声,这让我的脑中不再眩晕。

第二个起变化的,当然是我的视觉。

我睁开涂了鲜血的双眼,眼前依旧是高台深处巨大的老仙雕像,只是此时这老仙雕像,双眼紧闭,嘴也没有张开,完全是我刚进这山洞时,看见的情景。

我长松了一口气,赶紧又问江云流,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江忘生阁下,这要解释起来非常的复杂,现在让你知道太多也绝非好事儿,你就当做这是一种障眼法吧。

还有,不管等一下会发生什么事儿,不要太惊讶,那魏枭怎么说也是异人,有些手段也是正常。”

“障眼法?

那为什么我的血能解障眼法?异人又是什么意思?”

我追问,只记得江云流在侦探社中,向我介绍自己的时候,便说过自己是异人江云流。

然而没有回答,我心中江云流的声音,又一次的沉默了下去。

我皱眉甩了甩脑袋,再看向四周,只觉得经过这老仙雕像睁眼一事儿,视线中的一切都在我眼中徒添了几分诡异。

直到我看向身后,我却是不由得愣住,因为我发现,我的身后,没有人

是的!我的身后没有人!刚才那在我身后,向着老仙雕像不停跪拜的老道,此时竟不见了踪影!

怎么可能?

我几步去到了老道原本磕头的位置,却发现别说跪拜的痕迹,是一点血渍也没有。

可那老道,分明对着老仙雕像,把额头都磕破了啊!

我瞪大了眼,完全弄不懂,直到我在扫视四周时,晃眼瞟见,老仙雕像下方,正有一团瘫在地上的黑影。

不是吧

我向着黑影靠近,直到确定,这老仙雕像下瘫着的黑影,正是之前被沈离打晕,并还在晕厥的老道!

可这老仙雕像下的老道,如果被沈离打晕之后,就一直晕厥在这儿,那么刚才不停磕头的是谁?

一时间,我心中是一片发麻,直到一个无比荒唐的答案,从我心中冒起。

并不是我与老道中了老仙雕像的障眼法,而是那老道就是障眼法本身!

不错!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向着老仙雕像疯狂磕头的老道,在我将双眼眼皮摸上鲜血后便消失不见。

因为那疯狂磕头的老道,就是障眼法本身,是障眼法造出了老道,让老道引导我相信老仙雕像显灵,继而在障眼法中深陷!

可什么样的障眼法,能够凭空造出一个人?

我完全是匪夷所思,而就在这时,我身后的火炉方向,又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我赶紧看去,只见就在高台下方,火炉光芒照耀的范围尽头,两个人影,并肩走上了高台。

以防万一,我几步去到了老仙雕像下方,火炉光芒照射不到的黑暗中。

再看去,那火炉光芒照耀的另一边,那俩人影,已经从火光中并肩而来。

我当然也由此看清了两人的模样,竟然竟然是抱着小孩的沈离和方进!

是的!正是抱着小孩的沈离和方进!

此时,沈离怀中的小孩似乎已经睡着,她带着方进掠过火炉,向着我这边直直走来。

我心中大喜,赶紧迎了上去,却在迎上去的半途,发现沈离和方进都不对劲儿

是的,确实不对劲,因为沈离和方进,虽然还在向我走来,但丝毫没有看向我,而是高高的抬起了头

我一个成年人,走向他们,他们不可能看不见我,而他们抬着头看向的方向,当然是老仙雕像的面首!

草他们此时正被障眼法迷惑着,八成也看到了我之前看到的,睁眼显灵的老仙雕像!

飞快思索着,沈离与方进,已经掠过了我,去到了我之前中障眼法时,那不停磕头的老道所在的位置。

“噗通”一声,方进对着老仙雕像跪了下去,如之前障眼法中老道一般,对着老仙雕像不停的磕起了头。

我心中一惊,抱着小孩的沈离,则盯着老仙雕像死死的皱了眉,其双腿微微颤抖,却并没有如方进一样跪下。

我知道,沈离不信鬼神,自然就会抗拒。

没有犹豫,我跨步去到两人面前,想解开两人陷入的障眼法。

开玩笑,按照方进这磕头的举动,不出半个小时,非得生生磕死在这高台上,也或许,这就是布下障眼法的人,想要的结果。

什么道家老仙,完全是邪魔歪道!

伸出手指,想给沈离和方进的眼皮上也抹上鲜血,然而我手指间的伤口已经起了血痂。

张嘴想咬,却又发现,一边磕着头的方进,已经磕破了额头,鲜血顺着滑下,如之前障眼法中的老道,遍布了整张脸颊。

不对啊这么多的血,完全沾染了方进的眼皮,可方进怎么会依旧深陷在障眼法中?

江云流不是说用鲜血抹上眼皮,就能解了这障眼法吗?

我想不通,用指间在方进抬头的时候,抹了些他额头的鲜血,转而涂在沈离的眼皮上。

没有用

沈离沈离依旧直直的盯着老仙雕像面首,并没有由此解开陷入的障眼法。

这是怎么回事儿?难道每个人解开障眼法的方式不同?

“江云流!江云流你给我出来!”

我急吼,这一次,没有让我失望,江云流的声音,跟着从我心底泛起。

“江忘生阁下,我一直都在。”

“我问你,为什么血液对沈离和方进没有用?”

“江忘生阁下,你可曾见过腊月的风,能够解开冬季的雪?”

“别卖关子,什么意思!”

“我以为我说的已经够明白了。”

我听着,心中突的一动,也没多想,再次咬破自己的食指,将食指伤口的血,涂在了沈离的眼皮上。

一时间,沈离的双眼,随着我的举动紧闭,不过只是一瞬,当她再次睁开双眼后,直接就看向了我,那透漏着惊讶的眼神,显然说明她已经解开了障眼法。

是我的血!

腊月的风,解不开冬季的雪,是因为风不对!

方进的血液,解不开他们的障眼法,是因为血液不对!

前者需要夏季的风,而后者需要我的血!

可为什么,偏偏是我的血?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