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元严峻到了自己办公室,秘书已经把办公室给他打扫干净,替他泡了一杯浓茶放在桌上,他要看的报纸也叠放得整整齐齐。
空调也开了有一会,现在室内温度26、7度的样子,很适宜。

元严峻在椅子上坐下,用手绢擦了下额头的汗,舒服地舒了口气。

他是h省文学院的副院长,国家文学创作一级,本省知名作家。他今年四十五岁,还勉强算是年轻作家。

元严峻的名声在h省文学圈里却不太好。

众口相传,他能坐到现在这个位置,能接二连三的出书,都是靠钻营得来。他原本是下面某个县文化馆的创作员,只因抱上了某几条大粗腿,又善于吹捧阿谀,于是一而再的被提拔,最后就到了省里,当上了文学院的副院长。

圈里很多正直的作家都很是鄙视他。

对他的作品,不少人私下里说,仍属于业余作者的水准。

也就是说,他的语言关都还没过,作品浅薄低俗,不堪卒读。

传言传得多了,自然就到了元严峻的耳朵里。

他很气愤,一直想要用高水准的创作成绩打脸回去,证明自己这国家创作一级不是白来的,自己的创作水平还是很高的。

所以,元严峻最近很勤奋,每天上班除了看几眼报纸,就是坐下来潜心创作,除了写长篇小说,他还写短的,小小说、小随笔什么的,每天都要写一个两个,然后寄给本市的几家报纸。

而几家报纸也卖他面子,几乎每天都有稿子见报。

这已经算得是非常高产了。

他自我认知,觉得自己的作品质量还是很高的,思想水准还是很深刻的,艺术价值还是很丰富的。

每次看各家报纸上刊发的自己的文章,他都是读了一遍又一遍。

越看就越觉得自己文字很经典,写得很有趣,每一句话都有非凡的意境。

文学院里的其他人对他的文章也是赞誉有加。这让元严峻很是得意,他认为所有的赞美都是真挚的,都是发自内心的。自己写得的确是很好嘛!

元严峻喝了口茶,习惯性的拿起桌上的报纸开始看。

他看报纸一向都是先看副刊。

他忽然想起,自己前两天给晚报寄了两篇稿子,昨天却是不见发表出来,今天会不会给发出来呢?

这样,他就先拿起了z市晚报。

元严峻其实不怎么给晚报投稿,因为身为文学院副院长、知名作家,怎么着也要端起架子,等编辑给自己约稿,怎么能主动投稿呢?

那也太掉身份了。

可是,可是,那个该死的刘泽来,一个小编辑而已,居然一次也没有向他主动约过稿。

元严峻每次想到这点,就气愤得不行。

每次翻看z市晚报副刊,他都会鄙夷不屑地边看边嘟哝,这都什么狗屁稿子,也都发出来,侮辱读者的智商呢?

前两天,他实在没忍住,就把自己认为最得意的两篇小稿给刘泽来投了过去,他要让他看看,什么样的小稿子才是隽永优美的好稿子!

如果自己主动投稿过去,刘泽来都不发。

这就说明那刘泽来对自己有成见。

那可真是给脸不要脸了。

真当他元严峻是好惹的吗?

你一个小小的副刊编辑,有什么资格鄙视我?不就一个小副刊编辑吗?有一点小小的发稿权利,就敢胡乱以权谋私,专门用些不知所云的关系稿吗?

这也太猖狂了点。

元严峻愤愤不平地想着,翻开了今日的z市晚报副刊版面,先大概的扫了两眼,心哇凉,居然还是没有自己的作品。

一丝羞臊,一丝愤怒,油然而生。

我一个名作家,省文学院的副院长给你主动投稿,你居然不赶紧的给我发出来,这是想干什么?

眼瞎了吗?

就是文学涵养差点,看不出我稿子的深度。

可也该看到我的身份和地位了吧?

难不成是稿子寄丢了吗?元严峻脸色阴沉,手托着下巴,给这种异常找了个还算合理的解释。

可就在这时,元严峻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秘书走了进来:“院长,您的信。”

元严峻从秘书手里接过信,挥了挥手:“没事了,你先出去吧。”

秘书就退了出来,元严峻看了眼手里的信,居然是z市晚报寄来的,他的眉头轻轻皱了一下。

晚报怎么会给我来信?

直接打个办公室电话或者手机不就可以了吗?

是的,元严峻已经配上了手机,这在1996年,绝对是很牛叉的通讯装配,走在大街上拿着手机边走边打,拉风滴很!

他拆开信,开始看。

他的脸开始变得苍白。

他的眼中开始有愤怒的火光熊熊燃起。

他的身子都因为气愤而颤抖起来。

“嚓嚓嚓——”

信看完了,元严峻三两下就将信纸给撕得粉碎丢在了桌面上。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啊!

元严峻怎么也没想到,这竟然是一封退稿信。没错,就是z市晚报百花台副刊编辑刘泽来亲笔写来的退稿信。

元严峻前两天寄过去的两个稿子被刘泽来给退了回来。

信上说,稿子写得不太适合百花台副刊的风格,并指摘出了一堆的毛病:什么写得太琐碎了点,语句太啰嗦,条理不清晰,读来很平淡。刘泽来还“假惺惺”的表示,这绝不是元副院长的最佳作品,如果发表出去,让读者看到了,读者会因此而轻视元副院长的水平,是故,斟酌再三,稿子就不发了,原稿奉还,还请见谅。

这尼玛脸都被打肿了。

这刘泽来也太不通人情了吧?

不管怎么说,他元严峻也算得本省知名作家,他怎么就能做出退稿这样脑残的举动?他就不怕我报复吗?

元严峻像头暴躁的怒兽一样在办公室里转了几个圈。

他都快要给气疯了。

现在,他满脑子都在想着,该怎么报复回去,该如何让这小编辑直接卷铺盖走人。

但怎么想,他都觉得,要想收拾一个根本不一个单位的人,也并非那么容易的一件事。

这么生了一阵子气,他冷静了下来,坐下来开始看摊开在桌子上的晚报百花台副刊,于是,他就看到了头条上肖飞的那个专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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