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睡啊,你有多少个十年能浪费在睡觉上面呢?”
一片黑红色的混沌中,叶轩朦朦胧胧的看见一个人影站在自己面前身边,而自己则躺在一条很长的台阶上面,台阶一直向上望不到头。

“这是......哪儿?你是......”叶轩迷茫的站起来,看着长阶尽头的一抹红光揉了揉眼睛。

“我就是你啊。”

声音刚落下一个壮硕的人影突然出现在叶轩面前,挥拳朝自己砸来!

“啊......”

现实中叶轩突然直起身子一拳砸向自己的正前方,然而只是带起了一阵拳风什么也没有砸到。

是梦。

“梦见什么了?”

拓跋英正坐在一边写着什么,月青百无聊赖跟坐在一边磨着砚台。柔和的阳光从窗外投射进叶轩的身上,看角度已经是下午了。旁边的火盆噼里啪啦的传送着温暖,让叶轩很快平静下来。

“有布条吗,我遮一下眼睛。”叶轩闭上了眼,他还没有办法完整的控制好石化之瞳,既是浪费力量也会造成一些不必要的伤害。

“给他找根去。”

“哦。”

半天后月青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根黑布条,叶轩蒙上后感觉好了不少。

“你不是不瞎吗?怎么还蒙着眼带。”拓跋英放下了笔,饶有兴趣的看着叶轩。昨天整个皇城防御体系都被叶轩一个人调动追击刺客,传言还舍命搭救某某大臣的女儿,何等风光,事后叶轩的名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这是我守护灵的某种能力能够对物体进行石化,我现在还控制不好,容易伤到别人。”

“是那条大蛇吗?”

“对。”叶轩点了点头:“殿下,那两个刺客逃走了吗?”

当今叶轩最关心的事情还是那两个刺客,能够如此自如的进出皇城威胁实在太大了。

“我们到的时候他们刚好逃走,倒是你俩。”拓跋英话锋一转:“藏着掖着单独行动,若是提前部署兵力或者派精锐埋伏也许结果会不一样,你是贪功吗?”

当时叶轩拉着月青单独说话的事后拓跋英就知道这小子一定又在打算搞些什么。结果没想到他能精准预测到那刺客的走向和位置,堵截的也很到位,就是堵截的人实力差些。

“贪功对我有什么好处,还那么冒险。”叶轩揉了揉双臂,伤势已经好了很多毒也解了。腹部的伤口已经愈合只留下一丝细细的血痂。

“我睡了多久?”

叶轩愣了愣,自己的伤怎么好的这么快?毒解了他能理解,他从不质疑美杜莎的力量。可是肉身的伤口怎么也愈合的这么快?

“昨天晚上的事儿,也没几个时辰。”月青回想了一下,他当时的意识还算清醒。叶轩气力用尽后毒性发作晕了过去,刚抬到这里他的毒便自行消失,伤口愈合的速度更是惊人。

“你的伤好的很快,快的不正常。”拓跋英也发现了叶轩身体的怪异之处,他腹部的伤口足有一指深,可中午换药的时候就已经愈合。

“我在冬灵古境得到了一个比较邪煞的传承,偶尔能让我失去理智,也能快速让我的伤口痊愈。”叶轩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实则他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连元气都没有怎么可能会恢复的这么快。

“原来如此。”拓跋英点了点头,他记得拓跋墨战说过此事。

“不过你还是要说一下,为什么能如此精准的预测到刺客的去向,我的那几个手下都极其精通遁术都没找到。”

“不过也不用着急,今天晚上你不用回去,我那小妹妹看你这副样子一定来找我问罪,边吃边说。”正说着侍卫端着餐盘进来端到了叶轩面前,正好叶轩也饿了没管那么多就往嘴里塞。

“你俩吃相有的一拼。”拓跋英看了月青一眼摇了摇头,接着写文书。他需要向云泽皇帝递呈文书,刺客逃走总要有个说法,禁军大统领曹峰昨天晚上领罚在御书房外跪了一晚上,今早才回去。

“边吃边说,我需要你的证词。”

“好。”叶轩抹了抹嘴,指了指拓跋英身后占满整个墙面的布防图:“我一开始就觉得他会朝那个地方去,所以我赌他会在那个地方并且一直在驱赶。包括后来他身边出现内应,纵火引人耳目,我觉得他可能会直接突破东玄门逃出去,就让月青去堵人。”

“为什么会去那个地方?”

“王修远并非自愿自杀,他有子嗣有家眷犯的罪最多会让他丢了管帽子不至死。所以他可能知道什么或做过什么,有人怕他在牢里面说出来就派人去杀了他。于是我在牢里面找到了刺客的踪迹,一直追到外面。”

“所以你觉得刺客一定会回去复命,而且你还猜到了那个命令他的人是谁。”

“对。”

“是谁?”

“不能说,我没有证据。”叶轩摇了摇头,忙活了这么长时间什么都没有抓住,所以他才会在刺客逃走时愤怒无比乃至于气急攻心毒性发作。

“如果我说了,可就是污蔑。”

“这里没别人。”拓跋英愈发的对叶轩感兴趣,他总是超出拓跋英的预料,无论是实力还是内心的城府。一个从乡下来的毛头下子竟能在朝廷漩涡中激流勇进,这份不惧让拓跋英侧目。

“殿下倒不如去查查王修远入狱期间他的家眷们都见过哪些人,或者他的家眷们还活着吗?”

“聪明,只可惜棋差一步。”拓跋英赞叹这:“你猜的很准却少了助力,如果当时有人手他们一家子也不会都烧死了。一共十七口人,外带一个两岁的小娃娃,都被烧死了。”

“死了吗......”

叶轩突然有些疲倦,他虽然猜到了他们家人全部死亡的可能可当现实来临的时候总感觉那么血腥残酷,对面似乎永远都快他一步。

“十八条人命,还真下得去手。”叶轩苦笑着,若是自己再快一步也许还能挽救一下,毕竟他们都是无辜的。

“你可不要有负罪感,我们每个人能做的都有限度。”拓跋英微微一笑:“就比如你能猜到他会去哪里,几乎每一步你都能预料到并且毫不出错,而我们就不行。”

“同样,王修远干了什么他很清楚,既然要做那必然清楚后果,这是他们自己选的。”

“如果我当时能直接抓到那个人......”

“没有也许!”拓跋英打断了叶轩的话:“不要把自己想的太过于万能,你自己也许就自身难保,不是吗?”

拓跋英的话让叶轩想到了昨天晚上,如果大皇子晚一点赶到自己这里,恐怕自己和月青都已经死在了那个人的拳头下。

“我老虑不周,让你冒险了。”叶轩对月青有些歉意,诚然,但凡有一点差错月青就会和他一样惨死。他没能推测到那刺客的帮手如此强悍,本以为可能是养在宫里面的死士,却没想到是个狂战士。

“倒也没什么,我得了一把新刀,你师父给的。”月青满意的拍了拍腰间崭新的红色长刀,叶轩神魂靠近了一点能从刀上感受出凌厉的刀气,未出鞘便已如此凌厉。

“师父要说的话都在刀上了,你若明白会有益处。”叶轩隐约理解了什么,看了一眼拓跋英,他也笑着点了点头。

宝刀往往不锋自利,收鞘无声,出鞘如龙。

月青还需要打磨。

......

“小染那边现在怎么样了?”

兰泽园,云泽皇帝坐在凉亭中和拓跋墨战对饮着。本应该是上朝的时段他身为君王却在这里偷闲,毕竟这几天各种各样的麻烦事儿接踵而来实在是让他焦头烂额。

“已经接近尾声,拔掉了他不少爪牙。”方云躬身侧立汇报着这些天拓跋染的所作所为。

“昨天晚上伤了多少人?”

“只是有几个朝臣家眷受了一些惊吓,并没有实质性的伤亡。”

“那就行,你去操办一下这些事,安抚安抚。”

“是。”

拓跋墨战饮了一杯酒,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品不出了酒的味道,味觉已经消失。

“老师觉得如何,这酒可有些年份了。”云泽皇帝自斟了一杯,一饮而尽。

“人老了,大限也快要到了,现在吃什么都没了味道。”拓跋墨战洒脱的笑了笑,倒也不避讳自己的身体。

云泽皇帝端酒的手突然停在了半空,震惊的看着拓跋墨战。

“当时的天机阁阁主也给我算了一卦,我最多还能再享十几年的福。”拓跋墨战看着满园的不败花叹了口气:“看看这花开的多好啊,虽然名为不败,但是又怎能真的永远不败。也不过是把生命全部集中在了盛放的时候而已,生来绽放,死亦绽放,倒也纯粹。”

“老师说笑了,你的身体看起来比我还要硬了。”云泽皇帝僵硬的笑了笑,端酒杯的手已经开始不自由主的抖。说起来,面前的老人可是自己爷爷辈,一手辅佐了三代君王。

他就像是一根定海神针,深深的扎根于风岩皇室。无论时代怎样变迁,他总是能力挽狂澜,稳定人心。即便江山社稷再怎么破碎,他那一双圣手也能将它拼凑出一个完美的图形。

如此一个功绩足可睥睨天下的人却抵不过岁月的侵蚀,纵然实力再强,也逃不过天命。

“想当年我和你爷爷也在这里对酒当空,少年的时候意气风发,总想着干一番大事。后来干成了,他当上了君王老了却变成了个老糊涂。”

“您还不老。”

云泽皇帝声音有些低沉,这是一个他从来没有想过的问题他忘记了拓跋墨战也会老去,在他的潜意识中拓跋墨战是接近于先知的人,无人可敌。

“哪有人永远不会老去啊傻孩子,腾蛇乘雾,终为土灰。”拓跋墨战笑了笑:“在你爷爷驾崩的时候,他抓着我的手说希望我把他的江山守下去。可我也会有一天老去,有一天也会变成黄土,又怎能永远守着。”

“我看了你们拓跋家三代,也算不负所托,如今还差一代,就让我看看他们究竟能闹成什么样子吧!四代君王,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我可算是天地第一了,哈哈哈......”拓跋墨战说完自顾自的笑了,殊不知院中气的其他人心中早已五味掺杂。

对于那些风灵卫来说,拓跋墨战是风岩帝国江山的的守护者,他守护的非常人所能及,但同时也注定是孤独的。

各朝各代,人来人往,可留下来的,只有这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小云子,我拜托你件事。”

拓跋墨战转过头来突然眼神犀利的看着云泽皇帝,原本昏黄的眼珠爆射出了前所未有的精光,内含猛虎隐隐狂啸。原本佝偻的身躯突然挺拔起来,若有若无得威亚笼罩了整个兰泽园。

“您说。”云泽皇帝也被这样的眼神吓了一跳,他发觉自己在这个老人面前终究还是孩子。

“无论以后叶轩犯了什么错你都要绕他一命,他可能会犯很多错,但这是我为你们挑选的唯一一个合格的火种。”

“您这是......”

“我们这一代人终将逝去,剩下的就交给他们这些小娃娃吧,毕竟未来是他们的,不是吗?”

“答应我。”

拓跋墨战紧盯着云泽皇帝,在这一刹那,两个人的身份似乎被调换过来强大的威压令云泽皇帝似乎喘不过气。

“好!”

云泽皇帝迎着拓跋墨战的眼神重重地点了点头,随即,拓跋墨战眼中的光芒一点点黯淡下去,最终熄灭恢复了昏黄。原本挺拔的身子再次变成了佝偻的模样,那种强横的威压也随之消失。

一切都恢复了原样,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时候不早了,老臣先行告退。”拓跋墨战扶着拐杖想要起身,结果一个没有站稳差点倒地,吓得旁边的风灵卫连忙上前搀扶。

“送国师回去休息。”

“是。”

“多谢陛下。”拓跋墨战拜谢后离开了兰泽园,云泽皇帝看着他临走时苍老孤独的背影,眼神突然多了几许复杂。

“昨晚叶轩也在场吗?”

“是,整个皇城禁军在无形之中都被他调配。他精准的预测到了刺客的去向,虽然劫杀到了刺客但是并没有抓到,因此也受了重伤。”

“小染知道吗?”

“他瞒着公主殿下自己去找个大皇子帮忙,应该是害怕红狱司那边出事担心公主安危,现在还在大皇子的府邸里。”方云早已经收集好了情报,昨天晚上他也为叶轩捏了一把汗:“如果当时大皇子和大统领晚一点到,恐怕他就已经死了。”

“你说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云泽皇帝有些想不明白,交给其他人来做难道不更好吗?

“他当时派了一个和他一同从冬灵古境出来的人去劫杀刺客,第一个去的地方是......”方云说到那个地方的时候欲言又止。

“英儿带回来的那个小侍卫对吧?”

“是。”

“叶轩派他去哪儿了?”

“万府门口的大街上,就坐在大街中间。”

“大门口......哈哈哈,有意思!”云泽皇帝听后突然大笑,让身边的风灵卫不明所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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